九十六、再高興不過

    四點半的鬧鈴聲響起，王若賓有點掙扎的在床上蹭著腿，不是太想起身，只是伸手摸出被窩，在找擺在床頭柜上的手機，才摸上柜邊，鈴聲就停了，下一秒一聲淺笑在頭頂，有人拍了拍她還躲在被子里的腦袋。

    「起來吧，我幫你簡單弄了點吃的」趙思危的聲音柔柔的，手揭開被子一角，在王若賓的臉頰上輕輕地碰了下。

    王若賓聽他說的，突然就完全醒了，「小叔叔幾點起來的??？」她問著坐起身，趙思危笑著沒答，只是指了指書桌，桌上的熱拿鐵飄著煙氣，烤土司上頭是王若賓吃慣的杏桃果醬。

    王若賓翻開被子下了床，五點要出門，本以為要空著肚子，沒想到趙思危還給她做了早餐，她趕緊做到桌邊，三兩下吃完，換上趙思危替她擺在床邊的衣服，去洗了把臉刷了個牙，對著鏡子把頭發扎好，回房間抓了手機下樓，客廳里除了趙旭大家人手一杯咖啡，正等著要出發。

    「你還做了所有人的？」王若賓看了眼跟著她下樓的趙思危，有點佩服，趙思危湊到她耳邊：「沒辦法，我都睡里側了，你還是四點不到就把我擠下床了」，王若賓這才依稀想起自己想來時好像是橫著睡在床上的，「那你會不會精神不濟??？」她有點擔心的摸了摸趙思危的臉，眼睛仔細的看他，怕真從上頭瞧出絲疲倦來。

    趙思危搖了搖頭，把她的手拉下來：「全家人都看著呢，別上手」，王若賓這才想起一客廳的人都端著咖啡看著他們，一轉頭，果然對上了數對笑意盈盈的眼睛，臉不禁一陣熱。

    「時間差不多了，我先去把車開到門口」王若賓慌忙地掙開趙思危的手，紅著臉跑到玄關，穿上鞋抓了鑰匙就出去，趙思危隨后也跟了出去，他同樣也要開車。

    屋里被留著的一票人在門關上后都笑出了聲，最開心的大概是王衍之夫婦，王若賓許久沒如此盡現小女兒神態了，做為父母，再高興不過。

    九十七、說明是有緣

    一行人分了兩臺車，趙思危載著周春天、王燦生和趙思安一家以及大部分的行李箱，王若賓開她爸爸王衍之的四人座轎車，載著王衍之、鐘倩和王幸之，兩臺車一前一后的，駛出了還安靜著的早晨街道。

    他們要去的機場在鄰市，開高速道路也要花兩個小時，王若賓慶幸趙思危起的早，讓她喝了杯咖啡才上路，畢竟她甚少上高速道路，這種沒有來車、紅綠燈和交叉路口的平直道路很容易讓人犯困，她又起的早，生理時鐘還賴在床上，但喝過咖啡就比較精神了，而上車沒多久，鐘倩開口問她的問題又讓她更精神了。

    「若賓，上次沒問仔細，你跟思危是怎么認識的？」鐘倩這么一問，坐在副駕駛座的王幸之也來勁了：「大嫂，問的好，除夕那天我就覺得他們不是第一天見！若賓，你們是在那之前就認識的吧？」

    看一車子的女人八卦勁頭都上來了，王衍之忍不住笑了起來：「你們這是在拷問她嗎？」，王若賓聽爸爸開口卻沒有要救的意思，只能對著后照鏡里的王衍之作了個扁嘴的表情，還是乖乖地回答mama和姑姑的問題：「在那之前就見過了，小叔叔是明旭哥的大學同學」。

    「明旭？是佳期的表哥對吧？」鐘倩聽著人名，腦中模煳的想起曾和路佳期來訪過的李明旭，接著便反應了過來：「所以是佳期牽的線？」，王若賓點了點頭，鐘倩笑得更歡了：「回頭我得請佳期吃飯，她那么認真給你介紹對象，我這個當媽的都沒她認真」，王若賓失笑：「她是真的可以去開婚姻介紹所了，真不知道她怎么能那么交游廣闊」。

    「不過，姑姑總覺得除夕那會你們更像是見過，但沒打算再見的樣子啊」王幸之沒讓話題留在路佳期身上，她從商多年，比大哥大嫂這樣留在校園當老師的更擅長看人眼色，自然沒漏掉那晚兩人之間讓人好奇的氛圍。

    王若賓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她沒想過家人們竟能如此仔細地看出這些枝微末節，那晚，她的確沒能掩飾好自己的驚訝，「也不是，就是誰會預期自己只見過一次的相親對象會出現在自己家的年夜飯桌上啊」。

    王若賓說完，有點揣揣不安地看向王幸之，王幸之哪看不出她有所保留顧左右而言他，馬上扯了個笑，說了「只能說明是有緣，對吧？」把話題帶過。

    接下來的路途上，話題沒再繞著王若賓，更多是確認行程，確認是不是有東西沒帶，鐘倩每隔幾分鐘便要跟女兒撒嬌自己不常出國緊張，中途還接了通周春天打來的視訊，問報到完要不要全部人一起在機場里的餐廳吃第二頓早餐。

    到了機場，王衍之和鐘倩先下了車，王若賓看車上只剩自己和姑姑，忍不住開了口喊她，王幸之像是早就預料到了一般，抬手摸了摸她的臉蛋：「姑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好奇而已」，王若賓聽著點著頭，王幸之拉開一個慈祥的笑，揉著王若賓的臉頰：「若賓長大了，找到喜歡的人了，就算過程有點特別，也不算什么，姑姑和爺爺還有你爸媽，我們都只希望你能過得開心」。

    「姑姑」王若賓覺得心里一陣熱，眼角頓時發酸，王幸之趕緊拍了拍她的臉：「好了，再不下車，你的小叔叔要覺得奇怪了」，說著示意王若賓往窗外看，果然看見趙思危一邊卸行李箱一邊投過來的視線。

    「姑姑覺得思危最好的地方，大概就是，他很明顯的，把你放在自己的第一優先了」說著，王幸之沖著王若賓眨了眨眼，打開副駕駛座的門下車，王若賓臉上掛上了笑意，熄了引擎，跟著下了車。

    九十八、分離焦慮

    儘管時間尚早，機場的人潮已經不少，看著一群人帶著行李進了幾場大廳，趙思危和王若賓便各自回到車上，把車子從機場外的臨時車格移動到停車場。

    趙思安的九人座和王衍之的小轎車，被他們倆相親相愛的并肩停在了一塊，王若賓再次下車時，趙思危已經等在駕駛座外。

    兩人牽著手回到了機場，王燦生等人已經完成了報到手續，大件行李也已經託運，傳了訊息給王若賓，讓他們直接到機場二樓的美食街。

    一行人吃了今天的第二頓早餐，時間也已經接近八點，王若賓怕他們在安檢的地方排太久會影響登機，便催促著他們往安檢柜臺移動。

    看著家人們一個個揮著手進了安檢區，王若賓心中一直壓著的緊張才完全顯了出來，和趙思危相牽的手忍不住捏緊。

    「別擔心，會平安到達平安回來的」趙思危的聲音淡淡地響在耳邊，王若賓點了點頭，她自己沒少出過國，但作為遠行的人和作為送行的人，原來心境這么不同。

    「我們把車開回去吧，你們家里還有一堆沒洗的杯子在等著呢」趙思危像是要逗她開心，說著還摟了她幾下，王若賓也知道自己這基本上算是分離焦慮，深吸了口氣后對著趙思危笑了笑，便由著他牽著自己回到停車場。

    一樣的一人一臺車，先后駛離機場，經過聯外道路，又回到高速道路上，這時的時間已經過了八點半，機場附近有大型的科學園區，這段高速道路的車流比來時多了不少，不用多久，原本前后行駛的兩臺車就被其他車輛隔開，王若賓的后照鏡里已經看不見趙思危駕駛的那臺九人座了。

    開著開著，王若賓的車下了交流道，既然和趙思危的車走散了，她便逕自往王家的方向駛去，抵達的時間約在十一點前，用遙控器打開車庫，她把車停好后在門口站了一會，趙思危的車遲遲沒有出現。

    是被塞在離她很遠的地方了嗎？王若賓想著轉身開了門進屋去，拿出手機播打了趙思危的號碼，接著便在客廳的桌上看到趙思危的手機正賣力的閃著螢幕，王若賓不由得嘟起了嘴，乾脆的放下自己的手機，進廚房把杯子都洗了。

    十一點半，王若賓還是沒等到趙思危，她坐在客廳沙發上，整顆心跳得飛快，就算遇到塞車，也不該差這么久，就在她感覺自己將被焦慮淹沒時，她的手機響了起來。

    九十九、車禍

    「若賓」電話那頭的聲音讓王若賓的心登時安了下來，她小生的喊了聲「小叔叔」回應趙思危，但哪上就因為趙思危那頭傳來的背景音而再次緊張了起來。

    「小叔叔在醫院？」王若賓從電話里聽見急診柜檯的叫號聲，抓著手機的手不自覺的收緊，聲音微顫的問：「怎么了？」

    「若賓，我沒事」像是聽出了她的憂慮，趙思危噼頭就先安下王若賓的情緒，聽到王若賓趨向平緩的呼吸聲，他才繼續說：「下交流道的時候，后面的車子剎車失靈，我的車尾被追撞了，但我沒受傷，就是車子有受損，會在醫院只是先陪后方車輛的駕駛來急診，他的鼻梁撞到方向盤，可能斷了」

    耐心的聽趙思危說完了長長的一串話，王若賓這才全然的放心，整個人癱進了沙發里。

    「你嚇死我了，小叔叔！」王若賓的抱怨帶著幾分的撒嬌，趙思危站在公用電話前，眉眼一片溫柔，被人記掛的感覺很好，自己安然無事的事實更好，他沒讓王若賓傷心。

    「對不起，若賓，讓你擔心了，我等等還要去警局做筆錄，做完筆錄才能回去，時間可能不短，你不用等我，先吃個東西，休息休息，好嗎？」

    王若賓安靜了兩秒，才應了聲「嗯」算是答應了，但她覺得自己即便答應了，也可能無法真的做到，沒辦法隨時連絡上的感覺放大了不安，但這也無可奈何，不過要是能見到人，要是能早點見到趙思危，想到這里，王若賓問：「那你怎么回來，車還能開嗎？」

    「車尾損毀的有點嚴重，右后輪框變形，不能再開，我陪后車駕駛來醫院前有先連絡保險公司幫忙處理，現在應該已經被拖到維修廠了，等等我做完筆錄坐計程車回去」

    「別！我去接你，你到警局再借一次電話，告訴我地址，我去接你！」王若賓的聲音很堅定，趙思危感覺她這次的決定不容改變，「好」他溫聲答應，又說：「那你等我電話」。

    一百、這樣，你會不會厭煩？

    站在警局門口，趙思?？粗鴣韥硗能囕v和行人，不知為何，竟有些忐忑，直到王若賓那臺嬌小的LUPO出現，才逐漸平緩。

    開了車門，才剛在副駕駛座上坐定，就被王若賓攬著脖子緊緊抱住，趙思危歪著身體，腦袋被王若賓抱得很緊，密合的貼在她胸口，那還亂跳著的心音，彷彿昭示著馀悸未平。

    伸手撫上王若賓的背，趙思危還沒能開口說一聲安慰，就被王若賓搶了白：「小叔叔，我真的嚇到了」

    趙思危的手掌微微一頓，才在吐出一聲「對不起」后又撫上了王若賓的背，但王若賓卻搖起了頭：「我不是想要小叔叔道歉，我是，我是突然發現，我之前還會想像，我們因為各種事情分開了，我或許會哭一場，但我現在，覺得，我大概不能接受沒有小叔叔的情況」

    趙思危沒有預期到，會迎來這段話，他在王若賓的懷里愣住了，「若賓」他喊她，想抬頭看看她，卻被王若賓用兩隻手按得緊緊的。

    「小叔叔，我是很自私的，我現在不只希望你是我的，只屬于我，還希望你永遠在我身邊，甚至不能比我早走」

    王若賓說完頓了頓，才像是用盡力氣的問：「這樣，你會不會厭煩？」

    趙思危淡淡的嘆了口氣，奮力地抬頭，終于找到了王若賓發紅的眼睛，他反問她：「如果，我也一樣這么想，你會厭煩嗎？」

    王若賓的雙眼不覺睜大，忍了一路的淚涌上，慢慢地滑落頰面，她大大的吸一口氣，用力地搖頭，然后突然的停下動作，有點糾結似的問：「這樣不就誰也不能比誰早走？」

    一句話惹得趙思危笑了出來，他就著憋屈的角度，將王若賓抱緊了，「女士優先好了」他說，王若賓聽了也笑了，她邊抬手拭淚邊笑著，把臉埋進了趙思危的頸間。

    一百零一、我會答應(正文完)

    「叩叩」車窗被敲了幾下，王若賓一抬頭便看見一個警察站在外邊一臉嚴肅，忙推了趙思危一下，趙思?；仡^看見警察，發現正是幫自己錄筆錄的那位，馬上幫王若賓按開了車窗。

    見車窗打開，那警察不太高興地說：「你們停太久了，雖然出了車禍，但人不是沒事嗎？需要抱這么久？」，面對警察的靈魂拷問，兩人面紅耳赤的連聲道歉后，王若賓火速地打檔踩油門，駛離了警局。直到警局在后照鏡里面開不見了，兩人才互看了一眼，同時笑了起來。

    王若賓笑得厲害，眼角都被生理性的淚水沾的濕潤，怕影響視線，王若賓才想著要抬手去抹，一旁趙思危就抽了張面紙替她按了按，王若賓收斂起笑開的嘴，側頭對著趙思危投了個感謝的微笑，就聽見趙思危說：「若賓，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

    「嗯？」王若賓應了聲示意他說下去，眼神則回到前方看著路，趙思?？粗膫饶?，淺淺一笑，「你剛剛不是說了你希望我是你的，只屬于你嗎？那我是不是能夠理解為，如果我向你求婚，你會答應？」

    王若賓睜大了眼，心跳突然加速，她說不出話，只是快速地看了下前路，然后果斷地打了方向燈，將車子駛到路邊的一個空著的停車格，將車子停好，她打了空檔拉上手煞，這才轉頭看著問完話后靜靜的看著她的趙思危。

    趙思危側著身，直直地看著她，臉上一直是淡淡的微笑，看著好像很鎮定，但發紅的耳尖還有過度規矩的擺在腿上的雙手，那張按過王若賓眼角的面紙，已經被他下意識地用手指搓成了一條紙繩。

    王若賓忍不住笑了，伸手拉過趙思危的手，拿走了那張面紙，看著趙思?；貜涂帐幍恼菩?，她的指尖游走在他的掌紋，最后滑進的指縫里，十指交纏。

    王若賓抬眼，趙思危還繃著那淺淺的笑在等她，她收緊與他交握的手，淡淡的，卻堅定無比的說：「我會答應」。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