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聶昭不僅沒有跪,還從一旁拖了個椅子坐下,他笑看著皇帝:“不知陛下何故動怒?”自皇后薨后,聶昭便再沒有叫過皇帝一聲“父皇”了。 皇帝對此仿佛早就習以為常,卻依舊被聶昭的舉動氣得臉色鐵青,只是他知道,如今的聶昭羽翼漸豐,早已不是他能控制的了,可即便如此,聶昭對謝敬賢動手,那便是打貴妃的臉,打他的臉,他又怎能坐視不理? 他種種拍桌,怒斥:“聶昭,你可知錯?” 聶昭對皇帝的怒意滿不在乎,他目光似笑非笑的掃過平樂大長公主,又看向皇帝:“看來姑祖母已經告完狀了,那您有跟陛下說緣由嗎?” 聽聶昭這么逼問,平樂大長公主怒道:“這便是你同長輩說話的態度嗎?無論是何緣由,你都不該對賢哥兒下那么重的手!” “重嗎?”聶昭站起身,向平樂大長公主逼近幾步,平樂大長公主不由往后靠了靠,卻強撐著怒斥:“你是在威脅本宮嗎?” “聶昭!”皇帝隨手執起鎮紙朝聶昭丟了過來,聶昭側身躲開,對皇帝道:“謝敬賢于太學毆打學子,打到遍體鱗傷,除此之外,也對該學子多有欺侮,父皇,此事若不聞不問,天下學子該如何看我們?又如何敢為皇室效命?” 皇帝愣了下,看向平樂大長公主,剛剛她可一點都沒有提起。 平樂大長公主冷哼一聲:“不過是條賤命,也配和賢哥兒比?!?/br> 聶昭嗤笑一聲,沒有理會平樂大長公主,轉而對一旁的林斐道:“林監正,肆意欺侮同窗,毆打同窗至重傷,太學當如何處置?!?/br> 林斐頷首,始終盯著地面,看起來很是謙卑,可說出的話卻格外冰冷無情:“當逐出太學?!?/br> 平樂大長公主懵了,她霍然起身,指著林斐的鼻子:“你敢!” 聶昭道:“姑祖母別急啊,這只是太學的處罰,至于毆打他人的罪責,還得交由刑部來定?!?/br> “你!你!”平樂大長公主捂著胸口坐倒在椅子上,她指著聶昭道,“你當真是歹毒!” 聶昭不語,轉而看向皇帝:“陛下以為呢?” 皇帝沉沉看著聶昭良久,又轉向林斐:“林斐,擬一份謝敬賢退學的文書,此事便不要聲張了?!?/br> “陛下!”平樂大長公主聽到皇帝如是說,尖聲道,“賢哥兒可是喊您一聲舅舅的,您就這么對他嗎?” 皇帝煩悶的揉著額角:“姑姑是要送他進刑部的大牢嗎?” 平樂大長公主氣的大口喘氣,最終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恨恨離開。 皇帝無力的嘆了口氣,明明正值壯年,卻顯得有些頹敗衰老,他擺了擺手:“都下去吧?!?/br> 林斐行禮告退,聶昭緊跟其后,剛走到門口,身后就傳來皇帝的聲音:“聶昭?!彼穆曇敉钢钌畹钠v,時不時的咳嗽兩聲,看起來格外孱弱。 聶昭回身看著他,皇帝道:“你滿意了嗎?” 承宣侯府是貴妃娘家,謝敬賢和宸王聶玨是極親近的表兄弟,過去他有意打壓聶昭,想要立聶玨為太子,可惜最終還是在丞相的逼迫下立了聶昭。 他知道聶昭手中有除掉丞相的底牌,這么多年,他一直裝出慈父的樣子,想方設法幫聶昭鞏固對抗丞相的勢力,可哄了這么多年,聶昭卻一直按兵不動,他知道,聶昭猜到了他想為聶玨掃平障礙的心思,聶昭是故意的,可如今他卻奈何不了聶昭了,他親自養大了一頭狼,卻無法為自己心愛的兒子除掉。 聶昭假裝聽不懂皇帝的話:“臣不懂陛下在說什么?!?/br> 皇帝道:“你就不怕打壓下去承宣侯府,丞相一脈獨大嗎?” 聶昭失笑,如果僅憑承宣侯府就能壓制周家,皇帝又何至于立他為太子? “陛下,周家到底是我的母族?!甭櫿褯]再多說,只道,“天涼了,陛下要好好保重身體,否則,宸王誰來護?” 皇帝疲憊的合起眼,開始認真思考,真的還要改立聶玨為太子嗎?他有能力御下嗎?他能守得住這江山嗎?若不能的話,那把他推上那個位置,豈非是害他性命?不如給他一個富庶的封地,讓他留在封地,快快樂樂做個閑散王爺,總好過這一生如他一般煎熬。 皇帝手指敲打著扶手,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緩緩睜開眼,對一旁侍立的王德全道:“去,召貴妃來?!?/br> 第3章 謝敬賢被逐出太學的事情雖然辦的悄無聲息,可天下哪有不透風的墻?太學的學子們還是都知道了。 那些曾經欺侮過穆清的,個個心驚膽戰,生怕下一個就禍及自己,至于那些各地的鄉試頭名,見謝敬賢都被處置,一個個松了口氣,畢竟之前穆清被欺負,誰又知道下一個會不會是他們? 穆清聽到這個消息,總算是松了口氣,過去欺侮他多是謝敬賢帶頭,有些不愿參與的也會被威逼利誘,如今沒了謝敬賢帶頭,那些人應當不會來招惹他了,他總算是能過些安生日子了。 在學舍休養的這幾日,穆清也沒敢把功課落下,傷還沒好全,就著急去上課。 太學授君子六藝,射、御都是穆清此前沒有接觸過的,但來太學念書的官宦子弟卻是自幼學習,穆清比之他們差了不少。 這堂課是射箭,穆清想要多多練習一下,一大早就收拾齊整去射箭場,剛走到半道,就聽到一陣sao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