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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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隨冷笑著走近我,手里拿著一根尖銳的特制鐵針。 那是專門用來挑斷人筋脈的工具。 我側眸,似乎知道了點接下來會發生什么。 “你最好別耍什么花樣?!焙嶋S冷冷道。 我輕輕掙了掙手上的鐐銬,不置一詞。 他將手里鐵針遞給了小覃子,后者抖著手接過來,沖我走過來。 他仍是垂眸不看我,手卻是抖著的。 半晌后小覃子終于蹲下身,手中鐵針準確無誤地刺入了我腳腕的筋脈之中。 伴著一聲細微的“嗤啦”聲,rou體被割裂,有些鈍的鐵尖穿透皮膚,發出一聲壓抑的悶聲,針鋒與血rou相接。 血液隨著刀刃的推進,洶涌而出。 鐵針邊緣有些鋒利的特制刀片輕易撕開了皮rou,發出一股不寒而栗的“滋滋”聲,又似是心臟驟停,血液噴覆。 我能感覺到筋脈被一點點挑斷,那種痛楚深入骨髓,讓我幾乎要咬碎自己的牙關才能忍住痛呼出聲。 小覃子的動作快速而精準,沒有一絲的猶豫。 劇痛襲來。 腳筋被挑斷后,他又轉向了我的手腕。 我只覺鐵針再次刺入,手筋也被挑斷。 痛苦如潮席卷而來,我感到一陣陣的暈眩和惡心,但卻因著劇痛沒有暈過去。 蕭隨站在牢房的門口,身影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扭曲而巨大,面上是一種瘋狂的得意, 他顯然不想讓我那么容易解脫,便朝我走過來,看著我痛苦的樣子,嘴角勾起了一抹殘忍的笑意。 這一點他倒是和父皇很像,二人都覺得給予痛苦和死亡是一種至高無上的權力。 “看吧,這就是你的下場,蕭玨?!?/br> 蕭隨的聲音在牢房中回蕩,眼底狂熱,“你以為你能坐擁天下高枕無憂?最終不還是落在了我的手里?” 他終于上前來,伸手摁在我的傷處,我悶哼一聲,聽見他說: “父皇不是說你君子六藝俱佳,騎射更是上乘么?你如今廢人一個,我看你如何上乘?!?/br> 冷汗瞬間滲了出來,依稀能察覺到手腳處正在汩汩冒著血,一陣可怖的劇痛,我喘息著沒說話。 蕭隨低頭看著我,臉色在血色的映照下顯得格外猙獰,“蕭玨,看到你如今這樣,我開心極了?!?/br> 他喃喃道,“你知道嗎?母妃自小便告訴我,父皇是天,是所有人的王,而我和母妃想要活著,就必須取悅父皇?!?/br> “我那時覺得母妃簡直危言聳聽,他是父皇寵愛的嫻妃,亦是四妃之一,而父皇在我面前亦是慈父,母妃怎么如此懼怕自己的枕邊之人?” “父皇待我好極了,你知道嗎?七哥,”他罕見地喚了我一聲,“有一次我的蛐蛐兒死了,我傷心地哭,父皇便親自為我下地抓蛐蛐兒送給我。我的皇兄們個個風華絕代,卻沒有一個人的榮寵比得上我。連我那時,都以為自己是他最愛的兒子...... 他痛苦的閉上眼,仿佛一瞬間想起了什么傷心事一般,再睜眼時滿是恨意: “后來我親眼看見母妃在父皇面前刎頸自盡,方才知道,原來父皇對于陳家的女兒,陳家的孫兒,只是帝王之術下的權衡利弊,捧殺而已?!?/br> “將欲歙之,必固張之;將欲弱之,必固強之;將欲廢之,必固興之;將欲奪之,必固與之,是謂微明。七哥,你看,父皇多英明神武?!?/br> 我幾乎是半躺在血泊里,只覺自己意識模糊,但卻依然能聽到蕭承那近若呢喃的話語。 如惡鬼纏繞橫亙在耳側,我聽見他說: “七哥,所以父皇告訴我,說若我殺了霍邱和你身邊侍婢,便封我為太子的時候,我不后悔,不過也不開心。因為我知道,不止我,你也被父皇納入棋局了,你也不會好過?!?/br> 仿佛心中某個堅定的壁壘突然倒塌,我身心俱顫,終于從簫隨口里聽到了一直以來最想聽到、亦不想得知的實話。 師父他們......果然是父皇殺的。 我腦中一片空白,下意識想握緊指尖,卻又忘了我雙手筋脈寸斷,卻連這一再簡單不過的動作,也做不了了。 心下如颶風橫掃,摧毀了所有的思緒,只剩下一片不可思議的廢墟。 我以為,至少這一件事是八弟所為,父皇只是恰好借此生事,要折我羽翼。 何為籠中鳥,掌中雀。 我逃了一輩子,本以為海闊天空徹底脫離了父皇的掌控,卻不知自我出世起,便是一只被他假意養在密網羅布的林中鳥雀,自以為空曠任我,卻不知天羅地網,條條大路皆是父皇算計鋪就。 便只能飛蛾撲火,還自以為能逃脫他的掌控。 蕭隨聲音幾乎變成了一種低語,充滿了癲狂,仿佛沉溺在某處,繼續道: “父皇以為我蠢,我做或不做,都是死路一條,若是做了,便死在你蕭玨手上,若是沒做,父皇定會無聲息地了結我。他一向不喜歡不聽話的孩子?!?/br> 他俯下身,粗暴地抬起我的下巴,迫使我抬起頭來。 我視線模糊,但還是能看到他那扭曲的笑容: “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多狼狽啊?!?/br> 他聲音充滿了諷刺和嘲諷,笑聲在這陰森的牢房中回蕩,毛骨悚然。 可某一刻他突然止住了笑意,雙目猩紅: “可父皇的錯漏在你,蕭玨,父皇這一局好棋,唯一的敗筆便是你。你沒有殺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