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娜沒有絲毫隱瞞：“一個月前……”

    “一個月？”陳默錯愕地看向宗主，見他無聲點了點頭，這才重新看向莎娜，“你繼續說?！?/br>
    “一個月前，我哥哥赤琿被萬器宗宗主抓住，作為蜉蝣返靈大法的替身，陣法開啟后，萬器宗宗主也確實成功了，我能感覺到他氣息全無，當時便策劃起帶著族人逃跑的計劃，沒想到沒過多久，我哥哥就以大長老的身份給全族送來了遺言……”

    見陳默略有疑惑，莎娜補充道：“就是神啟，這是我們伊莫族人獨有的神靈庇佑，他告訴我們，神蟲是一場巨大的騙局?！?/br>
    “騙局？”陳默眉頭緊緊皺起。

    “是的，我們伊莫族人之所以信奉神蟲，很大原因是因為神蟲不死不滅，只會在同族相殘中被吞噬而亡，但結果您也看到了，萬器宗宗主在進行蜉蝣返靈大法、與蜉蝣共享身體之后，他就死了?！鄙日f。

    “會不會是陣法的原因？”陳默問道。

    莎娜搖搖頭：“那樣的話，我哥會讓我們遠離萬器宗，而不是警告我們神蟲是一場騙局。我確信他是在告訴我們，神蟲本就不存在或是被人為制造而出，并非天生壽命悠長?！?/br>
    “那你還來找我？”陳默看向他。

    “我不是因為神蟲才信奉閣下，而是因為閣下對神蟲的強大掌控力?！鄙群鋈粏蜗ス蛳?，低下頭，齊肩短發遮住了藍色的眼睛，“我不是一個合格的伊莫族人，從小就對神蟲心懷疑慮。因此，在閣下自返靈大陣中醒來的那一日，便自作主張認為您有可能帶我族擺脫為神蟲獻身的可悲命運，心有動搖。也正因此，家兄遺言傳來之后，我雖然心有迷茫，但還是第一時間帶著族人向東靈山趕來?！?/br>
    莎娜低著頭，沒有一絲隱瞞地將自己的心路歷程道來，聲音尤其冷靜。

    陳默看了她一會兒，問道：“那現在呢？”

    莎娜頓了一會兒，聲音低沉下來：“莎娜感受到了您無邊的神力，從身到心臣服于您，還請神主萬勿怪罪先前的不敬之舉?！?/br>
    陳默垂著眸子，慢慢道：“有沒有可能，就是因為伊莫族人一定要奉一個和自身一樣的凡人為神，這才導致了命運的不斷重復呢？你當時應該帶著族人遠遠走開，莎娜?！?/br>
    莎娜肩膀一顫，頭垂得更低了，藍色的眼睛里說不清是惶恐還是遲疑。

    但陳默沒有讓她迷茫太久，他不再看向她：“起來吧，你這一趟來得好?！?/br>
    莎娜先是惶恐地起身，隨即目露疑惑，她剛剛聽到神主說，來得好？

    陳默卻沒有再提離開的事，他問道：“那你們海上遇到的那只手又是怎么回事？”

    莎娜搖搖頭：“我不知道，我只能描述出那是一只極為白皙修長的手，很美也很危險，從海上掠過時，信手拍碎了靈蝶，而后朝著神主您所在的方向一路追趕?！?/br>
    莎娜是在海中瀕死的時候看到那只手的，若不是那一瞬間的明目，她甚至不知道靈蝶為何會在即將抵達岸邊時消散。

    陳默倒是有所猜測，但他還未深思下去，忽然覺得一陣頭昏腦漲，不由得揉了揉發酸的眼睛，耳朵好像也有點疼。

    “還是睡一覺吧，別折騰你那流了快三斤血的身體了?！?/br>
    宗主嘆了口氣，擺擺手讓莎娜退下去。

    莎娜猶豫片刻，見陳默確實沒什么問的了，垂首再行一禮，退出了妙香居。

    陳默從善如流地躺下去，卻忽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原來的那些魂奴呢？他們有沒有事？我應該全都放開了吧？”

    他在臨死前解開了所有活人的魂契，但因為里面本身有一些以魂魄為本體的人，他擔心自己一時疏漏，把人帶死了。

    “你還擔心這個？”宗主哼笑一聲，“我數了一下，目前來了殊道仙宗的陌生人只有九個，其中還包括一群獸魂、一只兔子，以及一個還在被雷劈的化神修士，你這一下損失了多少重要魂奴你自己算過嗎？”

    陳默聽到兔子都還好好的，頓時安下心來，撈了撈身上涼絲絲的被子，蓋住了眼睛：“損失了就損失了唄，我現在有一整個殊道仙宗的魂奴，誰稀罕那些……”

    他說著，呼吸漸漸沉下來，再度睡去。

    宗主看了他一眼，嘆著氣伸出凝實不少的手，覆蓋在陳默的太陽xue上，渾厚而均勻的魂力溫和地探入識海，不斷梳理著躁動不安的精神力，半個時辰后才起身離開。

    妙香居外很罕見地來了不少人，說是人不太恰當，因為很多是半透明的魂魄、還有粉紫色的花、擠成一團的獸、和通體雪白的劍。

    令人詫異的是，那把向來不太喜歡陳默的修羅血傘，竟也高懸于半空之中。

    “小默沒什么事，過幾天就能出妙香居了，在他出來之前，我有一些事情想要請教各位，還請諸位不要隱瞞?！?/br>
    宗主笑瞇瞇地看向庭院里亂七八糟的景象，輕輕挽了挽袖子。

    “他真的沒事嗎？我可以進去看他嗎？”

    羽衣甘藍最先跳起來，粉紫色的花朵像個皮球一樣上下竄動，想讓宗主注意到它。

    “暫時還不行，等幾天吧?！弊谥餍σ鉁睾?，隨即看似不經意道，“小甘藍……你知道小默之前簽訂過哪些魂奴嗎？”

    “??？問這個做什么？”羽衣甘藍有些疑惑，“主人簽了……簽了……我也不記得了，總之簽了好多好多，都是很厲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