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陳默眸子微怔,呆立在原地。 他的思緒被卷入了血傘的回憶中。 那是一場足以令天地失色的大戰,一人持傘立于殺得日月黯然的陰沉蒼穹下,傘下只能瞥見對方優美的唇型,和一只持傘的玉白手指,水滴玉墜在傘柄搖曳。 “……,你得意不了多久,很快……就會來抓你,你與我們一樣,不過是……手中的一枚棋子,我們逃不掉的命運,你也逃不掉!” 恢宏的法身比山岳還要巨大,橫亙在天地之間,對著血傘下的身影怒吼著。 似乎因為陳默的修為不夠,那聲音并不完整,有些地方仿佛仙音繞耳一般,根本聽不清楚。 不可聞……這是高階修士對低階修士才有的限制,但即便是元嬰大能,對如今的陳默來說也不該有此限制才對。 這兩人,修為都遠超元嬰。 “我不逃?!蹦侨苏f著,聲音如陳默想象般悅耳,好似他曾在哪里聽過這動聽聲音,“我要查清楚這一切,再下結論?!?/br> “查清楚?還不夠清楚嗎?祂騙了我們、騙了你、騙了全天下所有人!這……根本是一個騙局,你會死、我也會死,真正能永生不死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那個以天下為棋局的……人!”那輝煌法身明顯忍不住了,滿臉猙獰。 但那血傘下的男人聲音依舊平靜:“我要查清楚,再下結論?!?/br> 聽到這冷淡聲音,別說那具法身了,就是陳默聽著都想揍人。 果不其然,那法身再也忍不住,不再與血傘男人講道理,雙手結印,引天地靈氣,背后浮現一輪明亮日輪,惶惶若耀陽。 “跟你說話,簡直浪費老子感情,……走狗,就不該做什么指望!” 烈日落下,將血傘鍍上一層金光,傘下銀鈴劇烈搖晃,仿佛要脫傘而出一般。 但終究沒有,男人舉著傘,一步不退、一步不進,任憑傘柄的水滴玉墜狂舞振動,依舊巋然不動,金光照亮了他的側頸。 那頸上靠近頸動脈的地方有一枚殷紅的小點,在男人干凈白皙的皮膚極為顯眼,像是痣,更像是某種印記。 陳默只看到這里,烈日便吞沒了天地間的一切,唯獨傘下的男人,以及那枚似痣似印的殷紅小點始終倒映在陳默視線中。 “救我出去……我就是你的了……” 那血傘發出微弱的聲音,直抵陳默腦海。 看了那一場攪動天地的大戰,哪怕是不識貨的人也該知道,能讓男人站到最后的血傘到底多么強大,那可是遠超元嬰級別的力量。 陳默一時沒說話,他還在思考,那聲音究竟在哪里聽過呢? 血傘的聲音沒有得到回應,不由得急躁起來,若是被血池中其他兩個人得手,那它真是一點自由都沒有了。 三人之中,此人最弱,最好cao縱。 但血傘算盤雖然打得好,但陳默其實是三人里對血傘渴望最弱的一個,若非被綾香歡搶去了會威脅自身性命,他是不會冒著生命危險來搶神器的。 血傘著急,陳默也終于回神。 “想讓我救你,可以??!” 陳默沾著血的白皙臉頰上綻開一個堪稱靦腆的笑意,他抱著兔子走近。 血傘下的銀鈴搖晃得更厲害了。 “你叫我三聲主人聽聽?!?/br> 陳默將兔子放下來,手指似是好奇地戳了戳面前的金色禁紋,那金色絲線完全沒有搭理陳默的打算,兀自封鎖著血傘。 三聲主人?這是個什么要求? 血傘從前引誘過許多人,他們有的要它展示自己的能力;有的要求它傳授前任主人的秘法;有的甚至不需要它多說,恨不得將它放到宗祠上供起來。 卻獨獨沒有讓它叫主人的。 這是個很羞辱人的稱呼,哪怕是在那令天地失色的男人面前,它也沒有這樣卑微過。 然而這又是個很輕浮的稱呼,哪怕它叫幾聲主人,也不代表它認可對方成為自己的主人,叫兩聲一塊rou都不會少。 血傘搞不懂這個筑基修士的想法。 但它想脫困,又親眼看到了那只兔子的破陣能力,哪怕那只兔子一口沒能咬破禁紋,但它卻實實在在感受到了禁陣輕微的動搖。 這是一只十分難得的、天賦為破禁的兔子,假以時日,未必比它修羅血傘弱小。 血傘在心底糾結片刻,喊了一聲:“主……” “等等?!标惸谷贿€有要求,“看著我的眼睛喊,不然我感受不到你的誠意?!?/br> 還要看著眼睛喊?什么毛??? 血傘只當這小修士能得到它這樣一件神器實在是高興瘋了,迫不及待確定自己的所有權,雖然有些難理解,但也確實可以理解。 它看著對方的眼睛:“主人……” 一聲主人叫下去,血傘忽然遲疑了一下,如果它沒看錯的話,對方眼睛是不是變了個顏色?里面好像還有東西閃過去。 陳默循循善誘:“繼續?!?/br> “主人……”血傘的聲音忽然帶上了幾分不確定,語速慢了很多。 眼前的小修士仿佛察覺到了它的遲疑,催促道:“那兩個人上來了,我可打不過他們,要不你再等等,讓他們來救你吧?” 血傘本來對陳默這個人選只有四分滿意,加上兔子多了三分,勉強有七分的高分。 但兩聲主人之后,它的自尊心不允許它對一個甚至沒資格持有它的人叫主人,對陳默的迫切頓時提升到了九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