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破
“都辦好了?” 余熙然跟奶奶回來,晚飯已經擺滿了桌,郭度盤腿坐在地上看著姍姍回來的她們。 “人都沒了只能尋個安慰?!蹦棠套哌M屋,脫著出門做客才會穿的新衣服。 客廳開著暖氣,余熙然扶著門框脫掉鞋,彎腰擺齊才關上門。 一股蒸發的米飯味彌漫在屋里,兩碟家常菜擺在桌上,燉得濃稠起褶的魚湯露出凹陷的魚頭,小北坐在右邊餓極了的扒著米飯,她順勢脫掉外套露出白色針織衫的坐到小北的身旁,側目看著他狼吞虎咽的聽到駝背坐著的郭度說。 “聽說那個崔白久家里從爺爺輩開始就是很厲害的大巫師,新聞都報道過,一天登門批命改運的明星政客數都數不過來,連當時在任的總統都請他推算國運?!?/br> “說的好像你見過似的?!本藡屄渥谒赃?,白了他眼道。 奶奶從臥室走出,穿著件墨綠色嵌亮珠的厚毛衫,在空調對準的位置落座,責怪地看著他道:“他幫了我們這么多,你上次真不該把他叫去派出所?!?/br> “您都知道了?”郭度有些心虛。 “嗯。在飯店幫忙的時候周召都告訴我了,大下雨天你把人叫去審問。你別怨恨別人,命案的事情解決了,那個瘋子也被送進精神病院才還了人家清白,幸虧他不計較這些還幫了忙,遇到做這行當的人怎么都該小心?!?/br> 話里話外繞不開她的,余熙然抬眼,不動聲色掃了遍大家,存著那別扭感的將自己的存在降到最低。 “也許吧?!惫榷似鹈罪?,左手懸著筷子,突然沉吟了起來,出神地目光不知盯著桌上哪的出聲道:“那家伙肯定吃了山上的蘑菇,我上次見到他神魂顛倒的,是中了毒才會那樣的。媽,你知道一個叫做徐玉珍的巫師嗎?” 伸長手臂,奶奶正拿著勺子,在淑嫻幫助下,給小北碗里盛著湯,“哦,是隔壁市一個非常有名的女人?!?/br> “為什么突然問這個?”妻子道:“是跟案子有關的人?” 郭度側著臉,欲言又止地看著她,否認道:“不是?!?/br> 只突然掛在衣架的制服衣內悶聲響起電話鈴聲,扶著桌沿,郭度抽紙擦了下嘴的踉蹌站起身,只掏出手機接通電話,聽著那段聲響,帶著隨意姿態的臉上猝然驚愕地“哦?”了一聲,隨之回應地“我知道了!現在就去?!贝颐Φ貟鞌嗔穗娫?,拿起外套就要往外走。 “又出什么事了急急忙忙的?!?/br> 拉開屋門,郭度彎腰扶著門穿上鞋,“那個江在浩在醫院出事了,周召已經到了,我得趕緊去看看?!?/br> “不吃飯了?”奶奶道。 “回來再吃?!?/br> 跟著匆忙起來的郭度,奶奶和舅媽站起身的跟著走了出去,客廳里一下空蕩了起來??粗@種情況,似也應該跟著出去的余熙然轉過身,勉強站起的從敞開的門內走了出去。 只留下獨坐著的男孩盯著她消失的背影,古怪地瞥了一眼放在廚房擱架上的刀。 “路上慢點兒!這一天天的?!?/br> 余熙然走下臺階,望著已經出去打開的鐵門,撩了下被風吹亂的頭發,聽站在院子里的奶奶稍顯埋怨地道:“淑嫻熬得魚湯都沒有喝幾口,平時忙也就算了,真是不趕趟?!?/br> 望著她稍矮的背影,緩緩地想起方才提到的那令她在意的事情,余熙然口吻模糊,像是隨意一問的對著那背影道:“奶奶,剛才說得巫師是誰? ” “是給你爺爺葬禮法師的女人,當時你舅舅不在家,你爺爺去世的突然,急忙找人,她很樂意幫忙。對了熙然,明天你把腌好的泡椒蘿卜干快遞給你媽,她幾年回不來,得給她點東西送過去。我現在去給她裝好,省得明天麻煩?!?/br> 隔著空間含糊響著老少的對話聲中,那個男孩踏出門的將巡查地目光抬高,鎖定在那背對著他站立等待的年輕背影上。 目光望著奶奶進入亮起燈的房間,余熙然站在原地等待,客廳的方形白光落在她的腳邊,只隱隱感到身后男孩的靠近,她想到剛才看到小北狼吞虎咽的樣子,正準備和他說些話的轉身過去—— “嚓——” 一道rou體撕裂的存在,猛然驚愕的余熙然身體一僵,完全愣住地感到刀從身體拔出,在來不及反應的瞬息,伴隨著一陣又一陣孩子瘋癲的刺耳尖叫,伴隨著一下又一下被捅穿的身體戰栗,液體浸濕胸前衣裳,噴濺的血侵入口齒鼻腔,她根本聽不清自己有沒有尖叫,根本無法抵抗地抬手推著男孩僵硬到極點的頭,甚至在慌亂中感到自己的手指隔著眼皮陷入孩子柔軟的眼球,根本無法拼命反抗,在刀刃拔出身體噴濺血液的一瞬,軀體化的極致僵硬間徹底失去平衡后退的跌靠在地。 “呼……呼……” 捂著不斷淌血的腹部,根本感覺不到疼痛,她渾然驚愕地望著那滿身是血站在黑暗里像惡鬼附身的半高男孩。 刀尖的血在往下淌,捂不住的血從指間溢出,一聲物品掉落的碰撞,老人驚呼撲來救助的瞬間,“孩子!孩子!” 余熙然渾然感覺不到疼,密集的冷汗爭先恐后的涌出,熾熱地呼吸堵在喉嚨一次比一次短促,她空洞的雙眼死死望著握著血刃仇恨地盯著她的男孩,害怕他再次發狂,又看到眼角奶奶恐慌地模糊重影,看到覆蓋在她腹部抬起的老人手掌血淋淋的紅,又聽到自己沉重到極點的喘息,眼前漆黑一片地看不到任何東西。 “小北!”只一道女人撕裂的尖叫乍響。 突然回來的女人滿眼震驚望著血腥的一幕,不顧危險,猛然撲倒那孩子的身上,抱著血淋漓的瘦小身體,嚎啕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