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原本樂呵著看戲的近衛們趕緊七手八腳地來扶人,殷慶炎被一群大蒜精包圍,痛不欲生。 林苓聽到動靜,從樓上下來,只見殷慶炎坐在長凳上獨自垂淚,其他的近衛包括劉照君都坐在距離殷慶炎較遠的地方。 林苓:……? 林苓問:“怎么了這是?” 殷慶炎狠狠地吸了一下鼻涕,伸著十根手指頭去指近衛和劉照君,控訴道:“他們吃蒜!” 林苓從桌子上撿了瓣蒜,剝皮后扔進自己嘴里嚼,問:“吃蒜怎么了?我也吃啊?!?/br> 殷慶炎不可置信地看著林苓,“你不是玖人么……?” “玖人也吃蒜啊?!绷周哂謸炝艘话?,剝開皮要往嘴里扔,這才反應過來自家世子爺討厭蔥蒜。 “……” 殷慶炎剛止住的淚勢再次決堤,一開始他是被熏得掉眼淚,現在是真心實意地想哭。 “你們孤立我!我再也不跟你們好了??!” 劉照君樂呵著偏頭問夏禾:“咱世子今年多大了?” 夏禾忍笑道:“及冠了?!?/br> 劉照君嗤笑:“哭包?!?/br> 殷慶炎哭喊道:“我不是!” 劉照君好笑地說:“我還沒說是誰呢?!?/br> 跟著林苓下樓的奇寒練傻眼了,他是新來的,沒見過世面,第一次見世子爺哭。 世子爺那陰險狡詐高大威猛的形象在他心中破碎坍塌,新換上來的形象是一個脆弱易哭的小屁孩。 不過見大伙兒都坐在原地看著殷慶炎哭,沒有一個上去安慰的,奇寒練也就沒當那個出頭鳥,他找了條長凳坐下來,從桌上摸了瓣蒜就著干糧吃。 劉照君聽著殷慶炎的哭聲怪可憐,摸索著想去安慰兩句殷慶炎,但是因為嘴里有蒜味,被狠狠嫌棄后推開了。 世子爺暫時跟所有人絕交半個時辰。 這半個時辰里,大伙兒有的去漱口,有的迎風哈氣,有的去還沒有關門的果脯鋪子里買果脯吃,總之想盡了各種辦法去除嘴里的蒜味,半個時辰后終于讓世子爺跟他們重歸于好。 殷慶炎又跟香香的劉照君天下第一好了。 “至于你們……”殷慶炎兩手摟著劉照君的腰,恨恨地看向五十六個近衛,“回去了都給我圍著王府蹲跳!” 近衛們稀稀拉拉地應道:“是是是……” “不對?!币髴c炎想到今晚要說的事,“你們以后可能沒那個圍著王府蹲跳的機會了?!?/br> 一眾近衛:? 殷慶炎從行李箱中翻出一個玄鐵小匣子放在桌上,又從懷里摸出來一把鑰匙,將那匣子上的鎖給打開了。 他將匣子轉向一眾近衛。 匣子里裝著幾十顆白色的藥丸,所有的玄鶴衛都知道這是什么東西——百日丸的解藥。 一眾玄鶴衛近衛呆愣一瞬,隨后無論是吊兒郎當站著的,還是沒個正型坐著的,全都跪下了。 夏禾不可置信道:“就一口蒜,您至于嗎?!” 正要開口說自己想造假反的殷慶炎:“……” 殷慶炎面無表情地指著夏禾,對其他近衛說道:“把他給我扔出去?!?/br> 現在近衛都誠恐誠惶的想要討好世子爺,殷慶炎話落后,周圍得有二十多只手抓在了夏禾身上。 “不是!”夏禾死死地抓著門板,一堆人把他往門外拎,“錯了!我錯了主子!林姐救我啊啊啊啊啊——” “大晚上的,你小聲點?!绷周呦訔壨晗暮?,轉過來看向殷慶炎,嚴肅地詢問,“怎么回事?” 殷慶炎同樣嚴肅道:“我做了一個違背祖宗的決定?!?/br> 那個曾經因為發燒而沒記住夏禾臥底身份的近衛小心翼翼地問:“您、您打算以后再也不看美人啦?” 殷慶炎斥道:“怎么可能?!我就算違背祖宗也不可能不看美人!” 眾近衛:“……” 劉照君無語,他向后靠著軟榻上的軟枕,殷慶炎的一條腿正搭在他的腿上,腳尖懸空,一晃一晃的。 聽到所有人都跪下的動靜,他知道殷慶炎可能是拿出了什么要緊的東西,要說一些嚴肅的事,但這氛圍,不知道的還以為殷慶炎是要遣散后宮呢。 “行了,把夏禾拎進來?!币髴c炎捏了捏眉心,語氣有些疲憊,“把門關上?!?/br> 一眾近衛把夏禾扔回地上,又奪過夏禾手里抓著的門板,安回了門框上。 屋里明明滿滿當當地聚集著五十八個人,卻極為詭異地寂靜下來,沒有人再發出一點響動。 劉照君感覺到,殷慶炎晃動的腳尖停了。 “你們初次進入王府的那一天,我對你們說過,從此后一切以圣上的利益為重,即使是親眷,若是對圣上有妨害,也照殺不誤?!币髴c炎的聲音很輕,但是在場的每個人都能聽得清晰。 “劉照君身上的那些信息已經全都扒下來了,你們應該也都看過,名目上有你們當中部分人的族人,甚至是父兄。那本名目一旦上交給圣上,名單上的人,輕則全族流放,重則滿門抄斬。就像曾經的劉家一樣?!?/br> 劉照君五秒后才反應過來,那個劉家說的是他這一世的那些家人。 他應該表現的難過一點嗎? 殷慶炎將劉子博的曾經和自己的打算與眾近衛一一說了。 劉照君已經在聽的過程中坐直了身子,聽完后心下劇震。他雖然不懂歷史,不懂王朝律法,但他能從殷慶炎幾句話帶過的那些劉子博的曾經里,窺見一個普通人為了大義而披瀝血火的孤勇;更能從殷慶炎訴說的打算里,看見一個才二十歲的年輕人,為了家國而甘愿背負滔天罵名,毅然決然地奔入黑暗的驍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