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剪了，跟狗啃似的。知不知道在那個年代的人眼里，短頭發的女人比僵尸還奇怪?！?/br>
    衛長庚的聲音不緊不慢地響了起來。

    “有什么關系，這座城里的人本來就是一群僵尸?！?/br>
    白典又喀嚓喀嚓剪了幾刀，將原本寬大的衣袖緊緊捆扎在手臂上——現在方便行動多了。

    衛長庚沒有再阻止他，反而調侃了一句：“你那邊好像是夏天？不如剪個短袖短褲露臍裝出來，反正對于我們來說都是很正常的裝束?！?/br>
    白典的手終于停了下來。

    “你是在諷刺我?！?/br>
    他抬頭去看月亮，把它當做衛長庚的代理腦袋：“你覺得我沒有用心去維護玉娘這個角色形象?！?/br>
    “你做了你以為正確的事，事實上用我們的道德標準來看，你的確是正確的?！?/br>
    衛長庚表示自己沒有錯過白典剛才的一連串舉動。

    “你拒絕了不愛的人的求愛，拒絕了繼續接受他的恩惠，為了徹底擺脫他的糾纏，甚至偽造了自己的死亡。如果換做現代，我可以為你點贊?！?/br>
    “但是現在不行？”

    白典的手不知不覺揪緊了剪下來的紅布，仿佛明白了什么。

    “……因為這里不是現實，而是玉娘的世界。當我離開……玉娘就會被迫接受我強加給她的一切選擇，然后獨自一人去面對這些選擇所造成的一切后果?！?/br>
    “對，你覺得玉娘會不會喜歡你給她剃的這個新發型？”

    衛長庚拋出問題：“你覺得她會不會接受張強的示好，在沒有愛的基礎上與對方拜堂成親，然后無聊但安穩地過上一輩子?；蛘呦裎覀冞@些現代人所期待的那樣，拋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奇跡般地在這個蔑視女性、視女性為草芥的世界里闖出一片天地?！?/br>
    “我希望是后者，但我不知道?！?/br>
    白典誠實地搖頭：“我不是那個時代的人，預測不了他們的想法?！?/br>
    “那就盡量別替玉娘做出無法逆轉的選擇?！?/br>
    衛長庚終于拋出了這番談話的重點：“越是落后的社會，就越是需要編織復雜的人際關系紐帶來獲得生存的機會。也許在千年之后的人看來，我和你這樣的關系也挺不正確的，你會愿意讓他們主宰你的意識，和我絕交嗎？”

    “……不愿意?！?/br>
    光是稍微往那個方向思考一下，白典都覺得憋氣：“我明白了，之后的事，我會讓玉娘自己選擇?！?/br>
    “之前的事你也可以盡量補救?！?/br>
    衛長庚指導白典召喚努斯，打開了“副本cao作界面”。下一秒鐘，白典的視野里出現了一套浮空的菜單界面。包括了目前所獲得的情報、夏夷光分享給他的虛擬地圖等資料信息。

    “看見‘卡牌’按鈕沒有？打開它?！?/br>
    在衛長庚的要求下，白典打開了卡牌分類。只見白光一閃，長長的卡牌列表瞬間在他眼前鋪開。打頭的幾張卡牌金光燦燦，卻全都背對著白典，有那么一點高不可攀的樣子。

    衛長庚繼續給他明確的指示：“這些你還買不起，往下拉，選擇213號卡?！?/br>
    白典從善如流地找到了第213號卡牌，白鐵的卡面，一看就知道屬于草根級別。牌面名叫《小回復術》，作用是“讓你的外觀恢復到十分鐘之前”。在卡牌的右下角還標注著購買這張卡牌所需要的積分：150點。

    “因為是訓練賽，所以卡牌交易也是虛擬的。你目前擁有500點初始積分，可以自己考慮應該怎么花?！毙l長庚耐心指導。

    白典首先將213號卡牌買下，并表示立即使用。耳邊旋即響起了一道短促的提示音，與此同時，白典感覺腦袋很明顯地往下一沉——討厭的新娘頭飾又回到了他的腦袋上。

    “但是我可以把這些東西給拆掉吧？”

    他嘟囔著拔下了一根晃來晃去的步搖，又丟掉耳墜子和頭花。

    “肇家慘遭僵尸滅門，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好不容易逃跑出來，慌亂之間扯破了裙擺，丟掉了頭飾……只能隨便將頭發攏一攏扎一扎——這個應該不難理解吧？”

    “合理就好?！?/br>
    聽聲音，衛長庚又開始吃起了薯片，這說明他已經放松下來。

    白典把腦門上的裝飾品全都拿掉了，又用手扒梳著長發，束成一把馬尾甩在腦后。

    “別人都是獨立闖關，我卻和你隔空聊天，你說算不算作弊？”

    “做什么弊啊，他們不就想要看這一出嗎？”

    衛長庚雖然遠在千里之外，倒是看得挺透：“我要不配合著露露臉，泰華那小子吃起瓜來該多失望啊?！?/br>
    “倒也是?！?/br>
    白典又開始整理身上的衣物：“聽說這兒的人最低四級起步。我什么級別沒有，你也才八級，咱倆是爛鍋配爛蓋，相信其他人也不會介意的?！?/br>
    說完這番話，他拍拍屁股站起來，對著月亮做了兩個深呼吸。

    “我準備好了，下一個目標，城隍廟！”

    雖說是有了明確的目標，但是城隍廟究竟在何處，這還是一個亟待解決的問題。

    好在白典手頭邊還有夏夷光留給他的地圖。除去僵尸橫行的區域之外，余下的地區說不定還有被困的人類，他們一定知道城隍廟的具體方位。

    剛才張強說，距離這兒最近的地方是南門，也就是說肇家位于決湖城的南部。古時候不少朝代又以北面為尊，因此向北邊探索的價值比較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