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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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他之外,還有三人昏倒在墻下。 衛長庚逐一確認了昏迷者的脈搏,又將梯-子上的人拽下,換自己爬上去朝墻內張望,卻冷不丁地對上了半張慘白的臉。 那是一位發髻高聳的古裝女人,眉如細柳、眼含波光,算是個不折不扣的美人,眼角的一粒小痣更平添了幾分風情。只見她一手搭在半開啟的石門上,像是正準備從古墓里走出來。 衛長庚與她對視了半秒,然后用力一眨眼睛。 女人消失了,前方緊閉的墓門上畫著個探頭張望的古裝仕女,容貌卻與剛才的女人沒有半分相似。 有點意思。 衛長庚笑了笑,低頭往下看,在磚墻和墓門之間的夾層里發現了傳聞中的“活人”。 那是一個渾身赤稞的男性,腿長腰細身材極好,只可惜睡在幾百年淤積的古墓泥漿里,倒像是件出土文物。 衛長庚沒急著救人,反而開始觀察夾層的狀況:磚墻和墓門沒有事先破拆的痕跡,穹頂和地面也完好無損。說明從墓主人下葬封門、到今日開啟的這幾百年里,墓xue與世隔絕。 衛長庚翻過磚墻跳進夾層,這下他徹底看清楚了,裸男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年輕,眉清目秀還挺招人喜歡,就是缺點兒威武煞氣,不適合當警察。 可他偏偏就是48小時之前從玉郁佳城13樓天臺上墜落,隨后下落不明的偵查員“小鮮rou”。 衛長庚又一笑:還不錯嘛,最起碼活著。 發現年輕的偵查員正微微顫抖,他蹲下,把人拽到自己腿上靠穩,用右手覆住偵查員的雙眼,嘴唇貼著手背喃喃低語。 “沒事了?!?/br> 偵查員慢慢停止了顫抖,窩進他懷里,乖得像只小動物。 衛長庚脫下自己的外套給他蓋上,順勢把人抱起,轉身面對那堵一人多高的古老磚墻。 五秒鐘后,守候在工棚外的各路人馬聽見了磚墻坍塌的悶響,又過了幾十秒,工棚下方的墓道口慢慢走出一團人影。 之所以說“一團”,是因為衛長庚的懷里抱著偵查員,背上和左右胳膊肘上還分別馱著、掛著、拽著暈倒的工人——其技巧與壯觀程度,印度摩托兵看了也要直呼內行。 “你們衛隊啥時候變魔鬼筋rou人了?” 片兒警小李問刑警小陳。 “聽說他今天中午吃了十個饅頭!” 三輛救護車拉響警笛,將獲救的工人送往就近的醫院。偵查員則需前往警察安康醫院接受更全面的檢查。 協助跟車醫生將擔架抬上救護車,衛長庚也坐到了一旁。 “這是我的人?!?/br> 他指了指擔架上裹著保溫毯的小偵查員。然后擦擦手,從兜里掏出了一個被壓扁的饅頭。 —————— 小偵查員名叫白典,輕飄飄沒什么存在感的名字。衛長庚試圖回想與他有關的信息,首先想到了兩天前的那個黃昏。 秋末冬初的傍晚,街燈尚未亮起,深藍遠天掛著幾片玫瑰色的彩霞。刑偵大樓五層辦公室里的氣氛卻并不美麗。 “饒了我吧!抓人我在行,玩app這種事還得讓年輕的上?!?/br> 把手機往桌上啪唧一丟,快五十歲的老鄭第一個宣布罷工。 “別介啊,其實挺簡單的,來我教你?!?/br> 小陳拿起他的手機,重新點開那個名為“緣分萬花筒”的app,開始現場教學。 “這里輸入星座、年齡、性別、學歷,這里填興趣愛好、職業,還有這幾個對應你的心情、衣服顏色……我先隨便填一下……提交,得嘞!” 另幾個也在鉆研這款app的同事紛紛圍攏過來,看著手機屏幕上生出了一張萬花筒圖案,大紅大黃撞上大綠,土得就像色盲檢查圖片。 不知是誰笑起來:“太丑了!看我的,那才叫漂亮!” 于是眾人紛紛曬起了自己生成的圖案,辦公室里頓時鬧成一片。 衛長庚摳了摳耳朵眼沒去阻止,反而將目光轉向了靠窗的角落。 那里坐著個斯斯文文的美青年,容貌360度全無死角,只可惜陰柔有余氣勢不足。好在身上的警服硬朗挺括、坐姿也足夠板正,倒還不算違和。 對了,人家叫白典。 衛長庚低頭看一眼桌上的人事檔案,把人對上了號—— 這孩子原本是樓下法醫臨床室的助理,特長是心理學,據說對鑒定詐病詐傷很有一套。進單位剛滿一年,不怎么愛出風頭,只偶爾跟著帶教老師跑來旁聽偵詢。 那帶教的老師話挺多,白典卻總是安靜地窩在單透鏡旁的角落里,專心觀察嫌犯。 在衛長庚目前所能調動的回憶里,白典只在訊問室里說過一次話。那次的嫌犯剛被帶進來就渾身抽搐、口吐白沫。審訊員正準備叫120,卻聽見白典輕聲說了句:“人沒事,是裝的?!?/br> 事后檢查證明嫌犯的確是詐病,不過白典也沒被表揚——看得出是詐病又怎么樣?送醫流程還不是得走一遍。無法被公眾認可的“直覺”不算優點,它只會讓你與普通人格格不入。 回到眼前,格格不入的狀況并未改變——初來乍到的白典沒有融入集體,反倒像是躲在玻璃后頭參觀動物園。 作為動物園的園長,衛長庚覺得自己有必要打破這層隔閡。 老鄭還在一邊嘟囔:“頭兒你叫我們玩這東西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