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鞭笞(有點虐女慎點)
次日下午,季辰終于趕到,他翻身下馬,連氣都沒喘勻,就急匆匆趕進季珩的屋子。 屋內已經被收拾干凈,但地上還隱約能看到些血跡,琴心正拿著布巾擦拭。 季辰心揪成一團,連忙問她:“怎么回事?阿珩呢?” 琴心抬頭,一雙眼睛紅腫不堪,看見是季辰,眼淚再次涌上來。她哽咽著開口:“四公子他……他……” 季辰的臉色瞬間冷下來,他幾步跨過去,聲音沉得像壓了塊石頭:“說清楚!” 琴心顫抖著忍住哭泣,顫顫巍巍地開口:“四公子他...強了小姐...二公子趕回來才救了她……” 話音未落,季辰已如腳踏火輪般沖了出去。 他一路闖進季澄的房間,門板被撞得砰然作響。他見季澄警覺地站起身,正想開口,卻被對方抬手制止。 季辰收住腳步,看向床上。 季珩睡著了,安靜地躺在那里,雙眉緊蹙,臉色蒼白如紙。她牢牢攥著二哥的手,指節用力到泛白,身體偶爾不自主地輕顫,似是做了極其難受的夢。 被子蓋住了她大部分的傷痕,但肩頸處裸露出來的地方依然顯得觸目驚心,深紫的淤青和破裂的傷口讓人不忍細看,突兀的繩印像刺一樣扎在季辰身上,每一道傷痕都在訴說她經歷了什么。 季澄已經為她涂抹了幾次藥膏,可那些傷痕依然固執地殘留著,未能完全消下去??上攵?,那始作俑者究竟使了多大力氣。 二哥在床邊斜倚著,輕柔地安撫她。 季辰整個人都在顫抖,心痛到無法呼吸。 他顫抖著問:“季、晟、干、的?” 季澄眉目一沉,輕輕點頭:“嗯?!?/br> 給季珩療傷是他的頭等要緊事,他從昨晚一直守著meimei,還沒來得及處理那個畜牲,只是叫白術將他綁了,把他的隨從鄭因也仍進柴房。 - 季辰長鞭一甩,踹開房門。 那人神色悲痛地癱在椅子上,滿目愴然。 白術只給他隨意套了件里衣就匆匆綁了,連額頭的傷口都未曾處理,血痂厚厚地凝在頭上,這是季澄吩咐的。 季辰見他這幅模樣,怔愣一瞬。 季晟聽到動靜抬起頭,目光里滿是悲涼。他低聲哀求:“三哥,我對不起瀾瀾……” 話未說完,季辰怒火中燒,一腳將他踹翻,狠狠抽了三鞭。季晟的里衣瞬間被染上三道快速暈開的血痕,他咬緊牙關,哼都不哼一聲。轉頭看向季辰,臉上是兩道清晰的淚痕。 季辰冷笑一聲,冰冷的聲音帶著無法遏制的殺意:“她的名字,你也配叫?” 只聽他氣若游絲,沙啞地開口:“你...殺了我吧...” 又是三道鞭聲擊破空氣,季晟被抽得翻了個面,季辰怒不可遏,壓住心底想將他抽死的沖動:“怎么處理你,歸阿珩定?!?/br> 說罷,又踩著他的臉狠狠碾了幾腳,頭也不回地離去。 - 回到二哥屋里時,季珩已經醒來,季澄正喂她喝藥。 見季辰過來,季珩勉強扯出一個微笑:“三哥?!?/br> 季辰揉揉她的頭,滿是無奈心疼。 “我剛去把他揍了一頓,抽了他幾鞭子,踹了幾腳,沒十天半個月下不了床?!?/br> “嗯?!奔境吸c頭,表示認可。 季辰怒斥:“這畜牲還叫我把他殺了,哪有這么便宜他的事,他做了這等腌臢事,就該一輩子懺悔、一輩子贖罪!” 季澄吹了吹勺子里的湯水,輕柔地送去季珩嘴邊,說出的話卻十分冰冷,“傷得重嗎,不處理的話,能不能吊命?!?/br> “處理什么!就該讓他痛死?!?/br> “包一下吧?!?/br> 兩個人同時開口,一個憤恨宣泄,一個虛弱冷清。 季澄和季辰同時看向季珩。 只見她面色淡定,神態自若地接下那口湯藥。 “他若是死了,會算到你們頭上?!奔剧裉鹕n白的臉,勉強笑了笑,“再有下次,我親手殺?!?/br> 季澄和季辰對視一眼,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叫白術將季晟的侍從放出來,又丟了些止血創藥過去,叫他們自行處理。 季晟被抽到皮開rou綻,身體虛到只能躺著,每一面都有傷口,不管怎么躺都不會舒適,短期之內,沒有自由行動的可能。 - 在季澄的悉心照料下,季珩傷恢復得很快,不出三天,外傷幾乎痊愈。 但心中的癥結卻沒那么好撫平。 季澄和季辰輪番陪伴季珩,盡可能讓她安心養神。 二哥將醫館的事交給白術,只有遇到實在困難的疑難病患才會出診,季辰也盡量將手頭的事安排出去,只要有空就待在季珩身邊。 剛開始,季珩白日尚能保持鎮定,但每到夜里,噩夢便如潮水般襲來。只要閉眼就會連生噩夢,在夢中拼命掙扎,緊握著身邊人的手怎么也不松開。兄長們看在眼里,卻不知如何是好,只能默默相伴,深感無力。 慢慢的,她睡得越來越平穩,偶爾半夜驚醒。有一次醒來實在難受,就拉過身邊的哥哥交歡cao弄,將自己弄到精疲力盡,才再次安然睡去,慢慢地就成了習慣,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將記憶中痛苦的片段覆蓋過去。 可很快,他們發現了一個十分嚴重的問題。 季珩懷孕了。 她的月事遲了半月未至,季澄把脈欲為她調理,卻發現脈象往來流利、如盤走珠,十足的喜脈。 他神色驟變,一言不發地看向季珩,眼中透著深深的憂慮。 “二哥,到底怎么了?”季珩察覺異常,皺眉問道。 季澄頓了片刻,低聲說道:“珩兒……你懷孕了?!?/br> 短短一句話,猶如晴天霹靂。季珩怔住,半晌說不出話,連呼吸都急促了幾分。想到那一日的折磨,她雙手緊握,指甲掐入掌心,卻感受不到疼痛。 很顯然,季晟當日并未做任何避子措施。 二哥三哥對此向來是提前做準備的。每日定時服用避子藥,才能保證無論何時來了興致都不會導致懷孕,季珩也早就習慣了同他們在一起,根本沒有任何避子意識。 季澄蹙眉思索。 身為醫者,親兄妹結合生育的風險,他再清楚不過,胎兒只有極微弱的幾率健康存活,多數情況下都是畸胎死胎,即便存活下來,也很難是個健全人。 可要讓她們親手送走這個剛剛成型的生命,又實在有些殘忍。 季澄正猶豫著要開口,只見季珩忽然捂住肚子,悶哼一聲彎下腰去。下一刻,鮮血染紅了她潔白的衣裙。 季珩只覺一陣劇烈的疼痛,小腹仿佛被撕裂般難受,腹中有什么東西墜了下去。 她眼前一黑,直直倒向季澄懷里。 季澄猛然驚醒,著急忙慌地為季珩診脈,眼見床單被鮮血浸透,情急之下手都在抖,差點連脈都拿不穩。 “白術!白術!”他吩咐白術趕緊回去抓藥。 胎位不穩,luanlun之物,早已注定了這一胎難以存活,或許是胎兒也知道自己不應該來,所以才這么著急離開, 很快,一塊胎rou伴著鮮血滑落,季澄心如刀絞,他想一刀砍死季晟那個混賬,恨不能立刻沖到季晟面前質問他為何如此荒唐。 不僅克制不住底下那二兩rou,還一點不為季珩的身體著想,避子藥是什么稀罕之物嗎?他沒有想過一點后果嗎? 而此時,帶著果子回來的季辰推門而入,季珩早上說想吃的新鮮果子,他跑了好幾個集市才找到。 看到這一幕,臉上的笑意瞬間凍結。他幾步沖到床前,抬眼看著二哥,聲音發顫:“怎么回事?” 季澄抬眸,沉聲道:“落胎了?!?/br> 短短三個字,讓季辰渾身的怒火瞬間爆發。他轉身大步走向季晟的院子,踹門便是鞭影亂舞,侍從鄭因撲過來阻攔,生生受了這一鞭。 “三公子,三公子,不可以啊,公子已經被打到皮開rou綻了,這都上了多少輪藥,怎么都好不了...” 鄭因跪在地上,哭喊著緊抱住季辰的大腿,死死拖住他不讓往前走。 季辰氣急,一腳將他踹開,冷叱一聲:“好不了?他死了才好!他做的都是什么腌臢事,還茍活什么!” 床榻間,季晟顫巍巍地撐起身子,面色蒼白,聽聞聲響,眼里滿是擔憂,聲音虛弱卻急切::“三哥,可是瀾...小妹出了什么事?!?/br> “小妹?”季辰聞言,怒極反笑,抬手將鞭子抽得墻上漆屑紛飛,步步逼近,猛然揪住季晟的衣襟,咬牙道:“你也知道她是你小妹?!” 他手指死死扣住季晟,滿眼血紅:“你不是最有腦子么?什么狗屁滿腹經綸博古通今?書讀到狗肚子里去了?兄妹luanlun懷孕會有什么后果,你不知道?!小妹若是有個好歹,我活剝了你的皮!” “她...” 季晟聽出來發生了什么,大驚失色,隨后一點點將自己蜷起來,眼淚止不住地流,口中喃喃自語。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見他這幅孱弱模樣,季辰揚起的鞭子怎么也揮不下去,可他實在氣不打一處來,只好在房間里亂抽一氣,桌案掀翻,名品珍藏碎了一地,破碎敲砸的聲音此起彼伏,震耳欲聾。 怒氣稍平,他回頭狠狠甩了季晟兩拳,冷聲吐出一句:“爹娘怎么生出你這么個畜生?!?/br> 隨后啐了一口,砸門而出。 - 季珩醒來后,喚季澄將掉落的胚胎取來,靜靜凝視了許久。 那尚未成型的rou團仿佛帶著生命的影子,刺得她眼睛生疼,凝視半晌,胃中翻涌。她捂住嘴,側身嘔吐不止。 稍作平復,她讓琴心找個清幽之地,將它妥善埋葬,自己則長久地坐在床前,垂眸沉思。 半晌,她終于開口,語調平靜卻透著決然:“二哥, 這避子藥,往后也給我備一份吧?!?/br> 季辰聞言,登時急了:“胡鬧!那是藥,不是糖!是藥三分毒,你的身體能禁得???往后我們就在你身邊,這種事絕不會再發生!” 季珩抬眸,神色波瀾不驚:“你們能保證時刻跟著我嗎?” “怎么不能!”季辰梗著脖子,欲要爭辯,卻被季珩抬手打斷。 她平靜地搖搖頭,臉色蒼白,眼底卻升起一股遠超于往日的平靜:“可我不想?!?/br> “我不會放棄我的事業?!奔剧竦哪抗鈴乃砩弦崎_,掃過窗外昏黃的天光,“也不會永遠依附兩位哥哥??傆歇毺幍臅r候,可一旦再遇到這樣的事,沒有你們在,我該怎么辦?” 季澄眉頭微蹙,抿唇不語,而季辰的手緊緊攥成了拳,手背青筋暴起,似有千言萬語卡在喉間。 季珩緩緩站起身,語氣平靜,卻不容拒絕:“從明日開始,我同你們一起習武。男女體型力量懸殊,但至少我要有自保的手段。若實在無法避免,二哥的藥也能讓我不被卷入更多因果?!?/br> 兩人目光閃爍,臉上都帶些心疼。 “你……”季辰還想說什么,她緩緩走到他面前,輕輕拉住他的手,露出一個釋然的笑。 “二哥,三哥,我總是要自己好好生活的,沒有誰能陪誰時時刻刻、陪一輩子?!彼p聲說,更像是說給自己聽。 隨后,她神情微頓,垂眸扶住額頭,聲音變得低緩:“至于那個人……以后再說吧?!?/br> - 出事之后,季晟一直在二哥這里,雖不去見季晟,卻時常聽聞白術的匯報。 她知道季晟被抽得臥床不起,渾身傷痕累累,卻時常阻止白術與鄭因為他上藥,似是想用增加自身的痛楚來贖罪。 他每日閉門獨處,口中念念有詞,誰人進去都能看到他流淚懺悔。 可這一切在季珩眼中,都像是笑話。 他帶來的傷害是刻骨銘心的,一時昏聵也好、失了心智也罷,事情已經發生了。 縱使往日的情誼再美好,也抹不去那一日的屈辱與痛楚。 想到季晟,季珩只覺惡心,恨不得斷絕與他的所有牽連。 每當午夜夢回,她總是會夢到幼時同他一起出去撒野嬉戲的場景,他笑著追著她,喚她“瀾瀾、瀾瀾”,而后畫面驟然一轉,又緊接著那日的模樣,床榻間,他壓著她,面無表情地低聲重復著同樣的稱呼,“瀾瀾、瀾瀾……” 季珩每每驚醒,冷汗涔涔,咬牙強迫自己冷靜,卻終究找不到一個可以釋懷的方法。 她不知該如何處理他,但如何改處理自己。 讓自己有對抗壞人、保護自己的能力,才是最要緊的事。 防身之術、逃脫之術、迷藥、暗器……她要一一學會。 下次,若再遇上危險,她絕不會束手就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