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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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不會和權貴有交集,可他有個救命恩人,恩人曾來找過他兩次,第一次存了一個錦盒在他這兒,第二次給了他一張畫像,說終有一日,畫像上這人會來取走這個錦盒。 那時他就發了毒誓,不論發生什么,就算是豁出性命,也一定會保管好這個盒子。 一直沒見著畫上眉清目秀的小玉郎來找他,李福心里著急的不得了??汕皫兹账譁蕚涠⒅棺聊サ臅r候,突然發現,這不就是最近領兵滅了外敵的謝小將軍謝玉折嗎! 大軍凱旋時正值隆冬,謝玉折一人踏馬在前,身后領著泱泱大軍。他的脊背直挺,黑發高高束起,腰佩鑲玉長劍,銀鎧反射著獵獵寒光。大雪落在輕鎧之上,又隨著千里馬的腳步,碰出簌簌響,雪一點一點被抖落下去,踩進泥里。 行至城門口他一拉韁繩,翻身下馬,對著那漆紅大開的巍峨城門深深行了一抱拳揖禮,朗聲道: “臣謝玉折,幸不辱命。愿陛下萬歲,百姓長安,天下太平?!?/br> 第003章 假瞎子 將軍府有位小公子,面比冠玉俊,眉目勝雪寒。膽大的姑娘想同平日里那樣朝如意郎君身上扔帕扔花,卻又因他周身凜凜的氣度消了念頭。 他光是站在那里,就隔絕了一切好意,再熱烈的花也拋不到他身前。他是和雍國新開鋒的、沾滿鮮血的利刃。 那日小將軍從城門踏馬巡游直到了皇宮,從此上京無人不知謝玉折。 當然,得排除被關在寺廟里,與世隔絕一百零七年的柳大仙。 屋外下著小雨,而柳閑沒有傘,正愁著,聽掌柜的語氣像是來了個大人物,好奇心起,便折返了身,撐在柜臺上支著頭,笑瞇瞇地側身看向眼前人。 “謝小將軍?”柳閑叫道,十分和悅:“久仰大名了?!?/br> 其實他壓根沒機會聽說,只是見這人衣袍銀紋暗涌,連黑綢額帶上都繡著鎏金麒麟,想必身世不凡,先認識認識,或許小將軍大手一揮,就能解了他沒錢買傘的燃眉之急。 更重要的是他未來有個死敵也姓謝,等了上千年都沒出生,眼前這位說不定就是他的祖先。把死敵的老祖宗扼殺在搖籃里,死敵還生得下來嗎? 柳閑一手捻著銀子,不輕不重地琢磨著。 可在李福眼中,一個半瘋的臟瞎子,用纏著破布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當朝小將軍,這畫面別說友好,也忒瘆人了。聽這懶絲絲的挑釁意味,瞎子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 也不知道小將軍脾氣好不好,反正這乞丐看著就是個刺頭兒。希望他們倆不要在店里打起來,他還要用自家招牌吃飯呢。 可在李福為瞎子的殘命和自家店鋪的名聲扼腕嘆息之際,謝玉折竟然沒有無視瞎子,反而淺淡地“嗯”了一聲,李福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謝玉折仍盯著桌案,語調刻意得像死水一般:“你沒有傘?!?/br> “我?”柳閑朝四周轉頭,疑惑地指著自己,一時不知道這富貴公子在對誰說話。 謝玉折問:“衣服都被淋濕了,不冷嗎?” 柳閑竟然從少年冷淡的一句話里聽出了責備的意味。 李福打開重鎖取出一個錦盒,正不知該不該遞給謝玉折,聞言差點崴了腳。 連一個陌生乞丐的冷暖都要關心,謝小將軍果然如傳言一樣心憂子民,是我朝大幸,我朝大幸啊。 只見那乞丐點點頭又搖搖頭,拋高手上的碎銀又接住,笑道:“冷啊,可買傘換衣都要錢,沒錢神仙也沒辦法?!?/br> 謝玉折微蜷了下手卻沒說話,四周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李福趁機把東西和金子一齊推了出去:“小將軍您親自前來,小鋪已經蓬蓽生輝了,您保家衛國的恩情,小民終身難以報答,怎么能要您的錢呢!” “遵照典當行規定,贖回此物當付黃金二兩?!毙④娭匦逻f過金子,他的聲音清朗有力,還夾雜著幾分變聲期特有的低啞,一副不容拒絕的語氣。 在他打開錢袋子的那一瞬間,柳閑趁機朝里頭定睛一看,表情都快裂開了。這小孩裝錢的東西,竟然是芥子袋!芥子袋外觀和普通布袋相差無幾,但內里卻別有洞天,它幾乎能完全不受限制的放置死物,但一般只有修士才能用靈力打開。 可謝玉折手上的卻像是特制的,凡人也能使用。 柳閑一時不知道該把重點放在這個袋子上還是二兩黃金上了。他背過手,藏起躺在自己手上和半根手指差不多大的碎銀,想著芥子袋中不知還會有多高多沉的金子,心里酸得很,他連買傘的錢都沒有呢。 李福連連擺手:“不不不,我不能要!這是當年我的大恩人不要報答,又不忍心看我良心不安,所以才讓我存了個東西,等著未來交給您?!?/br> “我等了好多年了,卻一直沒見著人,還以為只是恩人留給我的念想罷了,沒想到今天真等來了!” 李福說著說著聲音都哽咽了,輾轉百年,人間滄海桑田,他從一個差點死在妖獸口中的上修界小器修,等到如今精明市儈的下修界老商人。他的臉隨著歲月漸生溝壑,只有這個錦盒封于玄鐵中永遠不變,仍靜靜守在原地,而今日終于等到了。 “好多年?”謝玉折微微蹙了眉。 其實他來時也看到了當票百年前的日期,可在真正見到寄存的東西之前,他從未想過這竟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