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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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決定將鈕祜祿芙玉當成一顆小石子投下去,打發蘇麻喇姑親自跑一趟慈仁宮,讓太后出面與皇上說。 今天可給她氣夠嗆,這幾日都不想再看見皇上的臉。 郝如月昨夜侍寢,別說皇后之位,便是一個名分都沒撈到。 對于自己被白嫖這事,她很看得開,至少能留在太子身邊,不會被太皇太后隨便打發出宮了。 除了身上有些疼,心里基本接受了這個事實。 戰略目標沒達成也不要緊,往后有的是時間,她有的是耐心。 侍寢之后,連著幾天沒見到皇上,郝如月告訴顧問行她想搬回慈仁宮,翌日便得到了皇上同意,準她帶著太子搬走。 “皇上這幾日批奏折批到深夜,用膳都是草草了事?!鳖檰栃胁坏珟Я嘶噬系脑拋?,還額外透露了一些消息。 想著自己尚未達成的戰略目標,郝如月磨著后槽牙,在藥膳空間里兌換了一些補氣血的靈藥,親手燉了藥膳拿給顧問行:“讓皇上趁熱喝了,能解乏?!?/br> 顧問行問她:“你為什么不自己送過去?” 前段時間,多少小主帶人拎著食盒都走不進乾清門,赫舍里女官才侍寢,又有地利優勢,怎么還把食盒給他了? 要是搬回慈仁宮,可就沒有這個地利優勢了,再想進來也難。 “皇上準我搬走,我就該立刻搬走,能把這碗藥膳做完,都是托了你的福?!?/br> 郝如月也曾協理六宮,自然知曉宮規森嚴?;噬戏槦o情,在她預料之中,得到便不會珍惜,也不是第一回 遇見了。 若不是為了太子,她才不稀罕什么皇后之位??杉热粍菰诒氐?,便要做足姿態,這才親手做了這碗藥膳,只求皇上不要忘了她。 “若皇上問起,求你帶句話,就說太子想皇上了?!?/br> 送走郝如月和太子一行人,顧問行去給皇上回話?;噬峡匆娔峭胨幧殴粏柶?,顧問行原話說了,皇上用過藥膳才道:“下午派人去慈寧宮把鈕祜祿氏接來安置了,晚上由她侍寢?!?/br> 顧問行低頭應是,心里卻為赫舍里女官感到不值。 下午他磨磨蹭蹭還沒去接人,梁九功先去慈寧宮宣讀了冊封圣旨,封鈕祜祿氏為僖妃,賜居長春宮。 還未侍寢,先行冊封,這在后宮也是絕無僅有的,太皇太后看著僖妃笑靨如花的臉,右眼皮忍不住跳了跳。 等梁九功離開,太皇太后問蘇麻喇姑:“芙玉的封號是哪個字???” 蘇麻喇姑隨口答:“就是之前僖嬪的僖?!?/br> 說完兩人齊齊愣住。 如今哪里還有什么僖嬪,因皇上的陵寢才開始修建,僖嬪的尸身都不知埋到哪里去了。 太皇太后捻動佛珠:“你去告訴僖妃一聲,讓她晚上侍寢的時候安靜些,少說話?!?/br> 蘇麻喇姑應是去了。 僖妃此時忙極了,又要搬家,又要準備晚上侍寢。因提前封妃,還得在侍寢之前先謝恩,要準備的可太多了,簡直不知該從何處下手。 蘇麻喇姑過去傳話的時候,僖妃滿腦子都是皇上,都沒聽清就說知道了。 是夜,僖妃沐浴焚香,赤著身子被一床紅被裹了抬到乾清宮西暖閣的床上,等著皇上。 馬上要侍寢了,僖妃心里又激動又惶恐,還有一點小小的失望。 聽說赫舍里如月侍寢的時候,是皇上親自抱上龍床的,她卻沒有這個待遇。不但睡不了龍床,還是走流程讓司寢太監抬進來的。 躺了這么久,也不見皇上進來,還不知要等到什么時候。 在慈寧宮時,早有司寢嬤嬤教導過她了,整套流程爛熟于心,不過她不打算嚴格按規矩來。 赫舍里如月都不用守規矩,她堂堂僖妃,在宮里僅次于貴妃的存在,生下皇子便可母儀天下,又怎會被一個女官比下去。 如果說在赫舍里如月剛侍寢那會兒,她心中還有些不安,后來見皇上并沒給赫舍里如月位份,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今天皇上也為自己破例,還沒侍寢便封了妃,可見皇上對她的看重。 這時候再看赫舍里如月,簡直就是草籽兒一般的人物了,給她提鞋都不配。 于是在皇上進屋的時候,僖妃只是忍著羞跪在拔步床上謝恩,并沒下床,更沒有按照流程從床尾鉆進皇上的被子,皇上倒也沒說什么。 “臣妾聽說赫舍里女官侍寢了,皇上為何不給她一個名分?”各自躺好之后,僖妃怕等會兒被司寢太監打擾,便抓緊時間試探。 “提她做什么?”皇上懶懶地,似乎并不想說話。 司寢嬤嬤誠不欺她,皇上在床上的時候果然不愛聊天,可還是耐著性子回答了,可見對她有多看重。 僖妃被鼓勵到,打蛇隨棍上:“本來臣妾還想給赫舍里女官保媒來著,臣妾家正好有個幼弟到了適婚的年紀,品貌才情都與赫舍里女官很是般配?!?/br> 皇上轉頭看她,聲音依舊懶懶:“哦?原來是你做的媒?!?/br> 僖妃一臉遺憾:“可惜她侍寢了,再無法出宮?!?/br> 皇上不以為然地笑笑:“門當戶對,品貌相當,倒是一樁好親事?!?/br> 僖妃眼睛“唰”地亮了:“皇上若能允準,臣妾自會與娘家說項,將來必會善待于她?!?/br> 結果下一秒,皇上忽然翻臉:“僖妃,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僖妃自知失言,嚇得花容失色,也顧不得羞了,手腳并用跪在床上請罪。 大約聽見了里頭的動靜,侍寢太監在外頭例行公事地問:“皇上,留不留?” 皇上起身,冷冷丟下一句“不留”便走了。 僖妃聽見“不留”兩個字,額上沁出了汗,她還沒侍寢呢怎么就不留了?然而接下來被抬到偏殿之后的一番折磨,更是差點要了她的命。 渾渾噩噩被抬回長春宮,這里顯然還沒收拾好。 誰都沒想到僖妃第一次承寵,又極得皇上和太皇太后看重,還能大半夜被打包送回來。 當看清僖妃臉上豆兒大的汗珠時,太皇太后指給僖妃的老嬤嬤就猜出是怎么回事了。 僖妃是太皇太后屬意的繼后人選,與皇上說好了的,等僖妃誕下皇子,便將她立為繼后。 皇上嘴上答應得痛快,轉頭就讓人揉了僖妃的肚子,把什么都揉出去了。 這樣一來,如何能受孕生子? “娘娘在乾清宮可是喝過避子湯了?”為了印證心中所想,老嬤嬤壓低聲音問。 不等僖妃回答,負責押運的顧問行已然道:“僖妃在侍寢的時候沖撞了皇上,皇上念在遏必隆大人對朝廷忠心耿耿,便沒有治僖妃大不敬之罪,只以御前失儀,將僖妃貶為僖嬪?!?/br> “什么?!”僖嬪強撐著坐起來,身上的紅被滑落都沒覺察,虧得身邊宮女眼疾手快,才沒在人前出丑。 顧問行別開眼,怕僖嬪沒聽清楚,把剛才的話又說了一遍,僖嬪這才落下淚來。 送顧問行出去的時候,老嬤嬤塞了荷包過去,向他打聽僖嬪到底說了什么惹怒皇上。 想起自己在門外聽到的,顧問行將荷包推回:“這個小主自己最清楚,嬤嬤不如去問她吧?!?/br> 當初皇上默許鈕祜祿家將“死人”從景陽宮接走,便是看在已故的遏必隆大人面上,和鈕祜祿家對朝廷的一片忠心。 今日召僖嬪侍寢也是如此,這便是用后宮平衡前朝的道理了。 誰知這位僖嬪娘娘居然蹬鼻子上臉,想把剛剛侍寢的赫舍里女官也接到她娘家去,就是自己找死了。 自作孽不可活,這事他可不敢沾。 荷包都送不出去,可見皇上發了多大的火,老嬤嬤無法只得將人送走,回去問僖嬪。 起初僖嬪只是哭,問什么都不肯說,后來哭累了,才說出真話,老嬤嬤一聽就知道沒救了。 在宮里混久了的,誰不知道赫舍里家二姑娘是皇上的逆鱗,誰碰誰倒霉。 鈕祜祿家已然在這上頭折了一個姑娘,僖嬪怎么還敢! 除了鈕祜祿家的姑娘,再往后數,還有曾經的安貴人、敬貴人、僖嬪…… 不對呀,從前宮里有過一個僖嬪,墳頭草都多高了,皇上怎么又封了一個僖嬪? 是不是渾忘了? 不可能,皇上記性極好,所以……就是故意的。 想到這里,老嬤嬤也不敢管了,胡亂安慰僖嬪幾句便回了屋。只等明日去慈寧宮交差,向太皇太后求個恩典,趕緊出宮養老。 昨夜太皇太后做了一夜噩夢,早晨起來便懨懨的沒什么精神。用過早膳聽說自己派給僖妃使喚的老嬤嬤有事求見,眉頭便蹙了起來。 聽完老嬤嬤的稟報,太皇太后差點把手上的一百零八顆佛珠扯斷,生平第一次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 她看男人的眼光一向很準,當年太宗皇帝薨逝,豪格與多爾袞對皇位虎視眈眈,她在兩人當中果斷地選擇了多爾袞,然后踩在多爾袞的肩膀上,托福臨上位。 福臨二十四歲沒了,玄燁繼位,她又力排眾議默許鰲拜專權,這才又一次攜孤兒寡母度過難關。 回首從前,她看男人的眼光有多準,看女人就有多糟糕。 當年在選秀的時候,福臨一眼便看上了董鄂氏??赡菚r候大清才入關不久,很需要蒙古的支持,于是她選了自己的侄女做皇后。 她知道福臨對董鄂氏的心思,也怕自己的侄女進宮受到冷落,索性狠心將董鄂氏指給了博果爾。 博果爾與福臨一起長大,兩人意氣相投,關系很好。 誰知福臨竟然為了一個女人連最好的兄弟也不要了,罔顧禮法召董鄂氏進宮做下不倫的丑事。 博果爾得知闖到乾清宮找董鄂氏,之后沒過幾日忽然暴斃了。 博果爾尸骨未寒,福臨便迫不及待地將董鄂氏接進宮封了妃。 這回輪到玄燁,她害怕玄燁重蹈先帝的覆轍,再一次棒打鴛鴦。 難道又錯了? 太皇太后閉眼半天,將佛珠放在身邊,聽老嬤嬤說想要出宮榮養,便揮揮手讓她退下,算是準了。 “蘇麻喇姑,你去告訴太后,就說赫舍里如月已然侍寢,讓太后做主給她一個名分?!?/br> 想了想又道:“給個一宮主位吧?!?/br> 就是嬪位的意思。 見太皇太后終于想通了,蘇麻喇姑長長吐出一口氣,歡歡喜喜去慈仁宮報信。 此時慈仁宮的早會剛剛結束,因榮嬪有孕,太后免了榮嬪早起請安,榮嬪便托了惠嬪帶著三格格到后殿陪太子玩耍。 因為宮里鬧天花,各宮都在關禁閉,兩個小孩子孤獨了太久,這會兒有了玩伴,很快便玩到了一起。 惠嬪和郝如月在旁邊看著,一邊看孩子,一邊閑聊,惠嬪朝郝如月眨眨眼:“聽說你侍寢了?” 郝如月苦笑,惠嬪便用胳膊肘拐了拐她:“皇上說沒說給什么位份?” 郝如月不說話,惠嬪自己猜:“怎么也要封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