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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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如月清楚每個人的結局,自然知道太子可以平安長大,她這樣說無非是想把壓力給到皇上,盡快促成此事。 果然這招有效,皇上沉吟半晌,還是將種痘一事布置給了太醫院。 歷史的軌跡很快與現世重合,在皇上的主持下,皇家實驗室組建完畢,幾日后開始招募志愿者。 招募的方式也是郝如月建議的,皇上雖然覺得麻煩,還是點頭同意了。 先由內務府挑出一批身體健康的宮女太監,而后由太醫院出面說明風險,再由內務府告知參與的獎賞,即額外提拔 肥差 賞賜。 與郝如月想象的一樣,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種痘雖然有風險,可種痘之后很難再感染天花,還能得到豐厚的獎賞,心動之人不在少數。 最后經過太醫院一番篩選,才最后選定了年齡各不相同的二十人作為實驗對象。 皇上那邊的種痘實驗已然開始,郝如月也沒閑著,一邊照看太子賺積分,一邊檢索藥膳空間,兌換各種祛疤靈藥。 與救命的靈藥不同,祛疤這種美容藥相對價廉。不過一分價錢一分貨,郝如月也不敢兌換出來就隨便往病人臉上招呼,也是要找人做皮試,搞清楚藥效的。 清朝剛入關那會兒,正是天花肆虐之時,死了很多人,也還是有部分人活下來了,卻也落了一臉的麻子。 而且年紀越大感染天花之后,臉留下的麻坑就越多越深,比如乾清宮大總管顧問行,十歲上得了天花,落下一臉麻坑。每回看見他,郝如月的密集恐懼癥都要犯了。 如皇上那般三歲染上天花,還能挺過來的少之又少,可臉上留下的瘢痕也很少很淺。不舉著燈燭從高處照下來,打死亡光湊近了看,根本看不出來。 當然放眼天下,都是惜命的,沒人敢這樣看皇上。 說回顧問行,也正是因為他得過天花,臉上烙下了“我很安全”的戳兒,這才能從十三歲跟著皇上,一直做到乾清宮大總管。 本來乾清宮有安全印記的人并不少,奈何顧問行生得最好,高大白凈,只是一臉安全戳兒遮住了他的俊臉。 再加上郝如月帶著太子住進乾清宮之后,顧問行每天都十分殷勤,與郝如月的交集比較多,方便觀察藥效。 當郝如月把自己的打算說與顧問行知道的時候,這位平時八風不動的乾清宮大總管罕見地紅了眼圈:“全聽女官安排?!?/br> 顧問行曾是皇上的哈哈珠子,從小陪在皇上身邊,皇上對他十分信任,可就是因為這張臉把他困在了乾清宮,從此止步。 但凡有露面的事,全都是梁九功陪在皇上身邊。 皇上從未嫌棄過他的臉,可顧問行知道他能頂著這樣一張臉留在乾清宮當差,都是皇上顧念舊情了。 畢竟不是所有出過花的人,都像他一樣面目可怖。 梁九功也出過花,就沒怎么妨礙到他的臉,他與皇上一樣,都是幸運兒。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皇上也不例外,甚至有些偏愛。 哪怕皇上有時候也抱怨梁九功過于乖滑,卻還是去哪兒都帶著他,更讓他超越自己成了整個皇宮的太監首領。 如果有人能治好他的臉,哪怕只是將臉上的瘢痕減輕一些,就算無法替代梁九功,至少也能讓皇上看見他的時候舒服一點。 抱著這樣的心情,顧問行欣然同意給郝如月當試藥人。 由于兜里沒啥積分,郝如月只選了顧問行一個試藥人,每天親自給他的臉上藥,觀察效果,明顯的留用,不明顯的便不會再用積分兌換。 實驗結果顯示,便宜沒好貨,好貨不便宜。 這一日,顧問行才離開,郝如月照常記下藥效,凈手之后陪太子玩九連環,太子仰頭看她:“小姨,汗阿瑪這兩日很不高興?!?/br> 南邊在打仗,國庫里的銀子像流水一樣往外淌,宮里又在鬧天花,京城還有號稱朱三太子的人在搗亂,皇上能高興才怪。 郝如月并沒往心里去:“許是前朝事多,太忙了?!?/br> 太子搖頭:“汗阿瑪說他臉上也有痘印,卻不見小姨上心,倒是顧太監的臉更重要了?!?/br> 郝如月失笑:“我沒看見皇上臉上有痘印啊?!?/br> 后世有人管康熙叫麻哥,以為他出過天花,臉上肯定不干凈。其實還好,反正社交距離看不出來。 太子放下九連環,抬手戳著自己的小臉,奶聲奶氣說:“這里,這里,還有這里,都有。汗阿瑪教我數過了,一共十處,眼睛旁邊的那一處最大最深,小姨都沒看見嗎?” 好吧,也只有你敢抱著你汗阿瑪的臉數麻坑了,郝如月心說。 不過靠近左眼尾的那一處確實很明顯,卻因為長在眼尾處,托了丹鳳眼的福,即使明顯也并不丑。 那是一顆芝麻粒大小的疤,暗紅色,不大卻極深,不仔細看,還以為是一顆淚痣呢。很好地平衡了臉上的棱角,讓皇上看上去更加平易近人。 被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盯著,郝如月還真說不出拒絕的話來:“那一處倒是能看見,只是我自己配的藥膏,沒找人試過不敢給皇上用?!?/br> 太子就抓著郝如月的手撒嬌,故意拖長時間說:“小姨,你就給汗阿瑪試試吧?!?/br> 郝如月拗不過:“好,等明日顧總管過來,我讓他給皇上帶一瓶藥膏回去?!?/br> 拉著顧問行試了一個多月,各種藥效郝如月也摸得差不多了。 只不過皇上臉上的痘印并不明顯,比青春痘留下的痕跡還淺,她從頭到尾都沒打算給皇上用。 畢竟積分有限,好鋼要用在刀刃上。這些藥給顧問行用那是雪中送炭,送皇上頂多算錦上添花。 這時門簾被人從外面掀開,皇上走進來:“你有什么要給朕還需要顧太監從中作梗???” 梁九功跟在旁邊聽著,差點笑出聲來。 顧問行從小跟著皇上,卻在品階上差著自己一點。他總以為皇上重用自己,讓他在乾清宮看家,是因為他臉上有麻坑,而自己沒有。 可在梁九功看來,顧問行腦子不好使,尤其在體察圣心這方面,差自己老遠了。 就比如這回,赫舍里女官拉著顧問行試用祛疤藥膏,顧問行輕易就答應了,每天來回跑不說,還讓赫舍里女官親手為他上藥。 換做梁九功,打死也不敢啊。 顧問行在乾清宮當差,不可能不知道皇上對赫舍里女官的心思,他以為自己是個太監,不算男人,就能讓赫舍里女官親手為他上藥了? 要知道赫舍里女官還沒進宮的時候,皇上連人家素未謀面的議親對象都容不下,所以那些倒霉蛋不是墜馬就是被花盆砸,下場一個比一個慘。 顧問行能連著跑一個多月,沒出什么意外,全靠從前的情分撐著呢。 如果這回太子沒成功,梁九功敢保證,最遲明天顧問行就得倒霉。 行禮過后,太子將他剛才對郝如月說的話,全都在皇上面前又說了一遍。 最后道:“小姨答應給汗阿瑪用藥了?!?/br> 康熙沒想到太子這個耳報神不止為自己服務,還能為別人服務。只一晃神,如月已然取出一只小瓶打算交給梁九功了。 梁九功并不肯接,只笑吟吟說自己手笨,不敢給皇上的臉用藥,一副生怕擔責任的模樣,請如月代勞。 康熙壓下勾起的唇角,朝梁九功投去滿意一瞥,心說梁九功雖然乖滑,卻比顧問行有眼色,清楚自己該干什么不該干什么。 梁九功得了皇上的贊許,借口帶太子出去玩,將人抱走了,屋中只剩下郝如月和康熙。 “聽說你在找人試藥,只一個顧問行怎么夠?!笨滴跽f著走到炕邊坐下,輕輕揚起了自己的臉。 這是天花痊愈之后第一次,他向別人展示自己的臉。 有些話不說,憋在心里,好像是什么了不得的,很怕被人觸碰,感覺一碰就會疼。 當真說出來,好像也就那么回事。 康熙單方面與自己的臉和解,郝如月卻有點傻眼。 梁九功離開,她總不能把藥瓶直接塞給皇上。 再說皇上已然擺好姿勢,等她上藥了。 于是郝如月走過去,輕輕拔出藥瓶的木塞,用指尖挑出一點膏體,勻在皇上的左眼尾處,小心翼翼打著圈。 只勻完這一處,便被人捉住了手腕:“你還在記恨朕嗎?” 皇上與原主之前的愛恨情仇與她無關,郝如月自是無所謂,可當皇上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她腦中便走馬燈似的閃過一些片段。 那些片段有甜,有苦,有酸,有澀,五味雜陳。 被人給了希望,又被同一個人將希望抹掉,然后在漫長的等待中漸漸絕望,直至凋零。 甚至死后的痕跡都被那個人抹殺了,好像根本不曾來過。 換做是她,肯定會恨,不死不休的那種。 可她到底不是原主,無法代替原主去愛,也無法代替她去恨,更沒有資格代替她原諒誰。 下一秒被扯到男人腿上坐著,他傾身過來吻她的發頂、額頭和臉,唯獨避過她的唇,不帶任何情欲,卻格外磨人:“從前是朕負了你,讓你受了許多委屈,朕知道,朕都知道?!?/br> 知道又有什么用,原主已經死了,若想跟她道歉,百年之后去地底下說吧。 郝如月心里這樣想,腦中的畫面卻陡然一變,從青燈黃卷變成柳綠花紅。 人生若只如初見。 有那么一瞬,郝如月都覺得原主還魂了,被狗皇帝一句道歉,搞得滿腦子粉紅泡泡。 若他再說句情話,郝如月不敢想象會發生什么。幸虧狗皇帝抱著她又親又哄,只是為了道歉,并沒有甜言蜜語。 郝如月猜他可能根本不會說。 畢竟人家是九五之尊,少年天子,從小到大,只有別人對他做小伏低,甜言蜜語,他根本不需要這個功能。 其實郝如月想錯了,康熙并非不會說甜言蜜語,而是她冷漠的反應,讓他覺得自己沒有被原諒,說再多甜言蜜語也無用。 兩人一時無話,男人看向她,郝如月只是垂著眼,一臉順從,給人一種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覺。 男人無聲地松開手,郝如月站起身,仍舊用指尖挑著藥膏給他勻面,仍舊小心翼翼打著圈。 仿佛剛才那曖昧的一幕,從未發生過。 關于天花的人體試驗很順利,太醫院成功掌握了種痘的最優計量,既不會讓人感染,還能產生有效抗體。 與歷史的軌跡重合,在試驗中有四個宮女因種痘計量過大,感染天花。 郝如月偷偷讓人送了抗病毒的靈藥過去,四人此時都已經退燒,只是燒出麻坑,傷了臉面。 “如月,你看我的臉,用了快兩個月白瓶藥膏,果然平滑了很多?!?/br> 顧問行依然每日登門,那張被麻坑耽誤的俊臉終于被拯救,再配上高大拉風的身材,儼然超過梁九功,一躍成為太監圈的頂流。 郝如月看向他,密集恐懼癥同時被治愈,甚至有些理解上學時為什么流行過一段時間的太監文。 雌雄莫辨真的很香。 然而梁九功聽見顧問行喊赫舍里女官如月,就知道他要完。不過皇上這回反應倒是出奇的平靜,只是多派了一些外出的差事給顧問行,讓他沒時間天天耗在乾清宮。 冬至節后,此前因天花被封禁的幾處宮殿陸續解封,郝如月也想搬回慈仁宮后殿,皇上卻不讓。 “朕又失了一個兒子,心里難受,想讓太子多住一段時間陪陪朕?!被噬显谕馊嗣媲坝肋h凝定如淵,既有上位者的城府,也有青春鼎盛的風華,可此時在她面前的,就只是一個痛失愛子的父親。 又失了一個兒子?郝如月差點以為大阿哥出了什么意外,結果一問還是通貴人生的那個小阿哥。 當時小阿哥夭折,皇上看起來一切正常,怎么通貴人都被解封了,皇上才想起來自己又失了一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