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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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如月一個激靈,秒醒:“皇上這時候過來做什么?” 一邊說一邊穿衣裳,頭發來不及梳了,只隨手編成一條麻花辮,聽芍藥回話:“奴婢也不知道,不過皇上一身酒氣,想是醉了?!?/br> 郝如月吩咐去熬醒酒湯,匆匆走到外間,發現皇上已然歪在外間的炕上了,朝冠隨意擺在炕桌上,他自己正抬手松著朝服的領口。 梁九功站在旁邊似乎想要幫忙,卻又不敢上前,外間的空氣中都彌漫著酒香。 這是喝了多少,郝如月走過去行禮,皇上朝她招招手:“你來,給朕把這勞什子解開,快勒死了?!?/br> 梁九功嚇得直說吉祥話。 郝如月沒動,皇上先瞪了梁九功一眼,賞了一個滾字,將人打發走了。 康熙斜斜坐在炕沿上,身體靠著墻,外間的炕看起來很大,可讓他這一坐,忽然顯得局促起來。 明黃色的朝服借著燭光將滿室都映得亮堂起來,很有一種蓬蓽生輝的感覺。 朝服的領口格外堅強,扯了幾下都扯不開,郝如月見四下無人,這才敢走過去幫忙。 這位皇上有點人來瘋,人越多他越隨便,私下里卻規矩得很。 郝如月給他松開領口,他又說腰帶勒,給他松開腰帶,又說朝服太硬穿著不舒服,最后直接把朝服脫了,只剩一身中衣才消停下來。 而這身中衣看著有些眼熟…… 朝服上滿是酒氣,郝如月將朝服拿給梁九功。梁九功早差人去乾清宮取來了常服,郝如月拿進屋伺候皇上更衣。 穿完常服,醒酒湯熬好了,郝如月端進屋,放在炕桌上,卻見皇上靠著墻閉著眼,一動不動。 她只得重新端起湯碗,一勺一勺吹涼了喂到皇上嘴邊,皇上閉著眼睛一勺一勺喝下去。 半碗醒酒湯喝完,皇上忽然說:“再等三年,最多三年?!?/br> 郝如月一頭霧水,權當是醉話,便沒理會,轉身出去對候在門外的梁九功道:“皇上剛喝了醒酒湯,勞煩傳個軟轎過來送皇上回乾清宮歇息吧?!?/br> 明日還要早起接受百官朝拜呢。 梁九功忖著皇上的心意,苦著臉說:“這會兒都快子時末刻了,再過一個多時辰皇上便要起了?!?/br> 所以呢,皇上今晚就要睡在這里了是嗎,她是御前女官不錯,她有薪俸??伤靡环菪劫?,憑什么要做兩份差事? 雖說有了嬰兒推車之后,奶團子秒變天使寶寶,再加上有乳母、有保姆,還有好幾個宮女太監各司其職,帶娃很輕松,但并不意味著能者一定要多勞。 關鍵多勞還沒有多得。 “天下都是皇上的,皇上自然想睡哪兒睡哪兒,可太子半夜要把尿,還要喂奶,我這不是怕驚擾圣駕嗎?”郝如月想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她不是半夜趕人,而是怕打擾皇上休息。 梁九功笑道:“不妨事,不妨事,皇上正是想太子了,這才過來陪太子守歲的?!?/br> 每年三十、初一和初二這三天,皇上都宿在坤寧宮,與皇后同住??苫屎筠傲?,皇上想陪太子守歲,也是人之常情。 “既是這樣,勞煩公公安排人進屋伺候皇上,我要回里間照顧太子了?!焙氯缭滦π?,大家還是各干各的吧。 梁九功想著皇上剛才的表現,恭恭敬敬給郝如月作了一個揖,厚著臉皮說:“暖閣太小,有人進出難免會驚擾到睡在里間的太子。姑娘是御前女官,一年到頭也伺候不了皇上幾日,今夜有勞姑娘了?!?/br> 郝如月側身躲過這一揖,完全被對方的厚臉皮打敗了,還給他一個萬福,轉身回屋一帶二去了。 才走進屋,就聽見了奶團子的哼唧聲,郝如月快步來到里間,看見值夜的乳母和保姆正在給奶團子把尿換尿布。奶團子看見她才止住哼唧,張開小手要她抱。 乳母和保姆知道皇上就在外間,嚇得大氣也不敢出,瞧見太子醒了,更是嚇出一身冷汗。 這會兒見郝如月走進來,才算還魂。一改方才的手忙腳亂,動作頓時變得麻利輕快起來。 八個月的奶團子,郝如月抱了片刻就累得不行。將太子交給乳母喂奶,先堵上嘴,然后吩咐保姆將推車收拾出來,兩人合力抬到外間。等太子吃飽喝足,便將他放在推車里輕輕搖晃。 白天還好,奶團子玩累了自己會睡,晚上必須窩在郝如月懷中,聞著她的氣息才能睡著。今夜可能是守歲熬得太困了,躺在推車里看著郝如月,竟也很快睡著了。 搞定了小的,再去搞定大的。 奶團子才睡下,郝如月不敢驚動太多人,只讓乳母和保姆開箱取來一床被褥,鋪在外間大炕上,親自扶皇上起來,伺候就寢。 這一夜太子是天使寶寶,皇上是天使他爸爸,兩人睡得特別安穩,苦了郝如月倚在炕桌另一邊,都不知道什么時候睡著的。 醒來時人已經在里間的床上了,身邊沒有奶團子。郝如月一下驚醒,坐起身,屋中也沒見乳母和保姆,甚至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 郝如月叫了一聲芍藥,芍藥應聲走進來,郝如月問她太子呢,芍藥笑著說:“皇上怕太子醒來吵到姑娘,將太子推走了?!?/br> “推到哪里去了?”雖然過了年,天氣不再嚴寒,可早晚依然很冷,哪怕是皇上推走了太子,郝如月也有些不放心。 畢竟爸爸帶孩子都有那么一丟丟不靠譜。 康熙在歷史上是超級奶爸,可郝如月的穿越將這個超級奶爸蝴蝶掉了,在這個世界康熙就沒親自帶過孩子。 果然芍藥支支吾吾說:“好像推到太和殿接受百官朝拜去了?!?/br> 郝如月:果然不靠譜。 等郝如月收拾完準備出門的時候,康熙已然盛裝推著奶團子回來了。 只見奶團子頭戴兔耳帽,將腦門遮得嚴嚴實實,兩條長兔耳拖在腦后。 身上罩著明黃繡龍紋的斗篷,明顯是大人的款式。寬大的斗篷完全將小人兒的身體遮住,捂得風雨不透,手腳都露不出來。 在明黃色的斗篷上,放著一只溫熱的暖水瓷瓶,很像后世的暖水袋之類。另外有兩個小太監一左一右跟著推車,兩人手上都提著小熏籠,所到之處溫暖如春。 將推車抬進屋中,郝如月把奶團子從棉花堆里刨出來,一下抱起。摸摸腦門體溫正常,再摸小手,溫熱潮濕,似乎還出了一點汗。 康熙看她緊張的樣子,心里一暖,又覺得好笑,掩飾性地輕咳一聲。 郝如月這才想起剛剛心里太著急,見了皇上還沒行禮。于是抱著太子給康熙行禮,康熙叫起,怕她抱不穩還虛扶了一下。 這么多年過去,她依然身量纖纖,抱著棉花包似的太子顯得有些不協調,仿佛隨時都會被墜倒似的。 然而并沒有,她手臂很穩,還掂了掂太子,惹得小家伙咯咯笑起來。 郝如月檢查過太子無恙,余光瞥了一眼放在墻角的自鳴鐘,這才將太子交給乳母:”這個點兒太子早該餓了?!?/br> 平鋪直敘的語氣中帶著一點埋怨,怨他大冷天將太子推出去挨餓受凍。 康熙被埋怨了也不生氣,還笑著夸獎郝如月:“你將太子養得很好,不怕生。朕抱著他站在太和殿的廣場上接受百官朝拜,太子不哭不鬧,朕說平身的時候,他還學了一句,有模有樣?!?/br> 郝如月垂眼聽著,心說父親大約都是這樣,喜歡的時候,他的兒子天下第一聰明伶俐,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車見車爆胎,不喜歡的時候,什么,那個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蠢貨竟然是他的兒子? “皇上給的福氣太大,太子還小呢?!辈皇呛氯缭孪虢o康熙潑冷水,而是父子有別,君臣有別。 皇上可以因為寵愛太子模糊父子和君臣的關系,但太子不行。 歷史上血淋淋的教訓擺在那里,哪怕皇上暫時忘了,太子也要時刻記得,自己是兒子也是臣子,先是臣子,后是兒子。 皇上是他的阿瑪,也是天子,是君父。 天家無父子。這樣說可能有些殘忍,然而事實就是如此,只有從小就明白這些,長大之后才不會走錯路,招來無妄之災。 康熙聞言也垂下眼睫,讓人看不見一丁點情緒。他想說太子是他的嫡子,福澤深厚著呢,可一想到那些早夭的孩子,尤其是他與仁孝皇后的第一個孩子承祜,心便往下沉去。 梁九功站在旁邊暗道不好,皇上垂眼代表心情不佳,而且是很不佳。這種不佳一般會藏在心里,等秋后算賬。 皇上親政以來,被秋后算賬的不算多卻也不少,比如鰲拜,比如吳三桂。 在心里給二姑娘點上蠟,就見皇上抬眸看向她:“這些日子你守在太子身邊辛苦了。從今日到十五,讓太子跟著朕吧,你好生休息幾日?!?/br> 梁九功:“……” 第37章 風波 穿越前忙著爭家產把自己累死了,穿到清朝也是個勞碌命。有了之前的教訓,這一世郝如月可不想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 清朝的皇帝都很勤勉,入關之前每到過年皇上還能給自己多放幾天假。入關之后除夕封筆,初一開筆,過年只休兩日。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與康熙一比,郝如月頓時覺得十五天的假期好像還蠻長的。 “皇上,冬春易感時疫,太子還小,見不得太多人?!彪m說歷史上沒有她,胤礽養在康熙身邊,應該就住在乾清宮,一直無恙長到十幾歲才搬進毓慶宮,郝如月還是有些不放心。 別的時疫都是小事,只一個天花便不得不防。 先帝畏懼天花如虎,甚至躲進深山老林,不見蒙古未出過花的王公大臣,尚且不能幸免,死于天花。 皇上的俊臉也被天花荼毒過,昨夜喂醒酒湯的時候湊近細看,還能依稀看見一些痘印。 年節下,宮里人來人往,乾清宮更是賞賜謝恩不斷,簡直防不勝防。 除了天花,郝如月也不想讓太子過早暴露在人前,更不愿意看到康熙這個慈父把太子寵上天,從而讓太子失去敬畏之心。 皇上再次喜提嫡子自然喜歡,愿意抱著太子接受朝拜,會讓太子以為,這是自己應得的。等哪一日皇上不愿意了,太子還要如此,那便是僭越,便是圖謀皇位。 皇上可以隨時改變自己的想法,太子未必知道。 歷史上康熙怕胤礽這個太子受人欺負,主動拉索額圖給太子結黨。等到康熙晚年,太子早已習慣身邊有黨羽支持,康熙又害怕太子黨做大,取而代之,將索額圖餓死在宗人府,兩廢太子,讓胤礽落得一個終身圈禁的下場。 與其到時候相愛相殺,不如從一開始就低調做人。 郝如月的擔心不無道理,康熙含笑看她:“不如你也跟去?” 郝如月下意識搖頭,很快反應過來不對,忙獻出自己的膝蓋,跪下請罪:“臣不敢?!?/br> 康熙哼笑:“你是不愿,還是不敢???” 郝如月重復:“臣不敢?!?/br> 康熙彎腰扶她起來,就一直抓著手腕不放。郝如月也不敢往回扯,都說不敢了,再扯便是不愿,便是欺君。 這事可大可小。 剛剛還敢教訓他不應該抱著太子接受百官朝拜,還教他冬春容易感染時疫,還敢當面搖頭拒絕他的邀請,康熙心中有些不悅。這會兒看見她一臉糾結,那點子不悅輕易就散了。 他壞心眼地將人攬入懷中,余光瞄見她好像在給梁九功傳遞信號,而梁九功似乎準備帶人退下,康熙一個眼神將梁九功及眾人釘在原地。 郝如月抬眸,對上一雙含笑的丹鳳眼,很快被人抱緊,耳邊吹起熱氣:“再等朕三年?!?/br> 昨夜皇上也說過類似的話,等三年是什么意思?三年之后冊立她為繼后,這個郝如月根本不敢想。 當年太皇太后抬舉赫舍里家,不過是為了牽制鰲拜。如今鰲拜已倒,赫舍里家又出了一個索中堂,太子 皇后 權臣的強強組合,絕不會是皇上愿意看到的。 更不要說康熙這個金牛男了。 金牛座在十二星座當中最務實,最會權衡利弊。 拋開感情理性分析,仁孝皇后無論從哪個方面都比原主更適合母儀天下,換做郝如月是康熙,也會選仁孝皇后。 所以整件事的黑鍋都被太皇太后背了,好像是太皇太后狠心棒打鴛鴦,其實這個選擇里面何嘗沒有皇上自己的算計。 既然不是立后,那便是大封六宮時給她一個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