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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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庭霄帶的人都知道原委,狠狠給了他兩腳,兩名親衛跑過去解吊人的繩子,慢慢把白知飲放下。 他赤丨裸著上半身,渾身都糊著半干的爛泥,一看就是被特意抹上去的,披散著的頭發里摻著泥和稻草,門簾一樣遮住臉,只露出蒼白鼻尖。 李庭霄注意到,他的額帶沒了。 刁疆今日先去見煜王,沒穿鎧甲,這回倒是方便,直接脫了短衣就給白知飲穿上,剛要幫他拾掇頭發,卻被他拿住了手,拉至一旁。 刁疆一愣,從發絲間看到他漆黑的眼睛,立刻明了收手。 第033章 白知飲的額帶掉了, 雖都被人看光了,聽于瑙的意思他們也應該辨認出那疤原本的樣子,可他還是羞于見人。 李庭霄壓下怒意, 問老艾:“怎么回事?” 老艾鼻血還沒止, 憤憤瞪視流民們,把憋了一肚子的火氣全吐出來。 他們每天都去河道上清淤,今天要去的地方遠,特意起了個大早,經過這里時天還沒亮。 因為沒穿鎧甲, 帶的也都是雜七雜八的工具, 在黑夜里輪廓分明, 于瑙帶著幾個潑皮一見就喊有賊,立刻一大群人出來給他們圍了。 于瑙跟潑皮們上手就抓, 老艾這一隊就十幾個人, 一下被沖散, 但只有白知飲被捆了, 明顯是故意報復他來的。 老艾吵吵嚷嚷解釋自己不是賊, 總算有人聽見,一看,真是煜王的親衛,趕忙對于瑙說是誤會, 于瑙聽是聽了, 卻還是順手扒了白知飲的衣裳, 從里面掉出一塊湛清碧綠的翠玉來, 八成是剛趁亂塞進去的。 于瑙說那玉是他祖傳的, 一直戴在哥哥身上,后來下葬時卻怎么也找不見, 早懷疑是這賊偷了,今天總算有證據,還罵他是兵痞,敗壞煜王聲譽。 白知飲是個“啞巴”,有口難言,其他親衛跟他相處不多,但也知道他不是雞鳴狗盜之輩,然而證據確鑿也沒辦法,又見不得阿宴受欺負,就喊來一大群人鎮場子,卻因前車之鑒不敢動粗,于是便這樣僵持上了。 平頭百姓最怕人傳人,一聽是賊,對白知飲自然沒有好顏色,擱從前,是要往游街示眾的人身上砸臭雞蛋爛菜的,如今吃食寶貴,就用爛泥猛往他頭上身上招呼。 他混亂中挨了幾拳,就被于瑙吆喝人吊上了牌坊。 聽完原委,李庭霄森寒的眸子往于瑙臉上一掃,冷聲:“玉拿來看!” 等把玉接到手里,問:“祖傳的,說說,上頭雕著個什么獸?” 于瑙脖子一橫:“獸……老虎還是獅子,看不懂!” 看那樣,哪怕死也要咬死白知飲偷東西這件事,拉個墊背。 通常玉上雕的動物無非就是龍鳳獅虎,那玉雕工極為繁復,乍一看也看不出個詳細,李庭霄握在手里看了看,冷笑:“說是獸就是獸?此玉名貴,上頭雕的是百鳥朝鳳,你這白丁一時間怎會看懂?這玉分明是你在匪窩分得的贓物!還有多少贓物,怎么藏的,通通交出來!” 于瑙方知上當,破口大罵,被狠狠給了幾個耳光,倒著拖走了。 百姓再次sao動,沒料到居然是自己冤枉了人,慚愧的有,驚恐的也有。 李庭霄看了眼一身狼藉的白知飲,眉頭微蹙,環視眾人,命令道:“給本王逐個查,哪個手上沾泥的,全都交給黃孝昀處置,再有不服的,按冒犯親王就地砍了!” 親衛們頓時揚眉吐氣,齊齊拔出腰刀:“是!” 李庭霄翻身下馬,拉著白知飲的胳膊讓他上馬。 白知飲別過頭不讓他看自己,也不肯上他的馬,用力往后掙。 老艾非常有眼力見:“殿下,讓阿宴騎我的馬!” 刁疆立刻用胳膊搡他:“騎什么騎,還不趕緊善后!我陪殿下和阿宴回去就行!” 但卻見阿宴往老艾那邊去了,拿過他的韁繩,攏緊松垮垮的上衣便翻身上馬,全程眼都沒抬,垂頭喪氣的。 驀地,他眼前一黑,頭就被帶著溫熱氣息的長袍蒙住了,趕忙扯下。 竟是李庭霄的玄色長袍。 李庭霄把自己的外袍給了他,這會兒上身只剩雪白中衣,見到他凌亂發絲間露出傷感目光,沒忍住翻身上馬跟他共乘,從他手中拿過外袍當作兜帽罩他頭頂,把頭和身子都遮住,只露半只眼睛。 眾目睽睽,身后的溫度讓白知飲極不自在,李庭霄低喝:“別動,又不是頭一回!” 說罷,在無數錯愕的目光中,從他身后拉住韁繩,策馬回城。 青圣在后面氣得直踏步子,刁疆上去牽,差點被踢。 眼看那匹被壓得彎腰塌背的雜毛馬越跑越遠,青圣的大鼻孔里噴出兩股熱氣,不等命令就追了過去,轉眼就到了他們身側,不滿地發出一聲長嘶。 李庭霄失笑,高聲說:“馬兒也愛吃醋,這跟某些人有什么分別?難的是,一吃醋就哄不好,看來得拿好草料來喂,多給些甜頭!” 白知飲聽著刺耳,身子前傾,讓自己離他遠點。 遠處的富貴竹馬車中,云聽塵收回目光,笑容溫潤中透著幾分狡黠。 栗星野問他:“笑什么?” 云聽塵道:“難怪那天我從煜王房中出來,那小將軍對我那么大敵意,原來如此?!?/br> 栗星野想了想:“你說他們兩個?” “嗯?!痹坡爥m點頭,“從方才的情形來看,并非那個叫阿宴的一廂情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