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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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庭霄抖手扔出筷子:“要滾就快滾!” 筷子落到白知飲腳邊跳了兩下,他定了定神,躬身告辭。 邵萊一驚,趕忙捉住他的胳膊:“阿宴,你要去哪?” “回潘皋去?!卑字嬢p輕推開老太監,“邵執事,這么些日子,多謝照顧!” 白知飲走了,邵萊大急:“殿下!” “怎么?”李庭霄氣不打一處來,“舍不得?要不你跟他一起滾?” - 有條不紊地收拾好了煜王殿下,邵萊這才趕到西院,遠遠就聽到泰金嗚嗚咽咽地哭。 “阿宴你別走好不?怎么突然要走了呢?”反反復復都是這話。 邵萊將人趕了出去,讓他關上大門,不準任何人進出,然后才笑瞇瞇回屋,看到桌上堆著東西。 “阿宴,就這點行李?” 白知飲別過頭,邵萊看到他眼睛是紅的,心中無奈地嘆了一聲。 “北上路途遙遠,多帶些盤纏和吃食?!?/br> 白知飲搖頭。 “心里還堵著呢?”邵萊笑呵呵的,“看來殿下是真沒對你發過脾氣,不怕你知道,在你來之前殿下一直就是這性子,這邊好端端跟人說著話呢,轉眼就能把人拖出去抽一頓鞭子,這在天都城不是秘密?!?/br> 白知飲愣了愣,回想相識以來的點滴。 公道的說,這人雖說算不上好脾氣,但也不至于像邵萊說的那么瘋。 剛才突然發火也是因為自己提到了“肖宴”,這人,對他一定很重要。 見他抿唇不語,邵萊微笑:“以咱家對殿下的了解,殿下不像是真要趕你走,要不,你去認個錯試試呢?咱們當下人的,凡事還是順著點好,你看,潘皋苦寒,平民日子多苦啊,不然潘皋王也不會蠢蠢欲動總想著南下,再說,你回去了又能如何?” 回去了,又能如何? 白知飲一時竟有些茫然。 邵萊輕笑,轉眼去看那些行李,稀奇地從中抽出一支巴掌長的斷箭,早就生了銹。 “喲,這怎么還留了半截子箭呢?” 白知飲劈手奪回,像是攥住了失而復得的寶貝。 那日在兩國交界的暮霜原,他落了馬,折了弓,維持尊嚴的面具掉了,左邊膝蓋在巨石上磕得皮開rou綻,身上所有的銳器就只剩這支斷箭。 醒來后,他用這支箭自衛,自衛不成,便要插進自己的咽喉,卻被他攔下了。 那時他說:“都奴隸了,還能更慘不成?跟著本王,往后保你衣食無憂!” 他還說:“你母親和侄兒?本王保證救他們脫離苦海!” 這陣子,白知飲獨獨忘了他最后一句:寬本王些時日! 這會兒手里觸感冰涼,仿佛回到了那幕天席地的風雪中,那兩日的事一樁樁一件件全想起來了。 他在自己高熱時給自己披上他的貂裘大氅,抱進懷里捂自己皸裂的臉;他仔細清理自己的膝傷,又撕開衣裳小心包扎,自己這才沒落下殘疾;他去河里扒出凍住的魚生食果腹,說是一人一半,但沒刺的部分卻全進了自己肚子;他在又一次暴風雪來襲時,用身體堵住洞口,不停搓自己凍透的手腳;他挖開凍土,埋下自己的鎧甲和面具,自己那牛馬不如的前半生也統統隨之埋葬。 那兩日,他病得渾渾噩噩如墜夢里,以至于忘了那些統統是真實的,忘了煜王其實待他不薄。 何止不???那些恩德,是說能一筆勾銷便一筆勾銷的么? 白知飲手一松,斷箭“嗆啷”落地。 - 說通了白知飲,邵萊歡天喜地去找煜王殿下:“殿下,阿宴來了,說來跟殿下認錯呢!” 李庭霄撐在案上,手里掐著一卷兵書,聞言挑眉看他:“認錯?” 邵萊臉上堆笑:“是!” 李庭霄把兵書往案上一丟:“本王不想見他!讓他滾,滾出府去!” “???”邵萊意外地變了臉色,為難地看了看門外,“殿下……” 見到煜王目光陰鷙,他打了個磕,倒退出門,面對廊下的白知飲時面帶尷尬。 “阿宴……” “我聽見了?!?/br> 邵萊覺得今天自己這事辦的不好,未料到殿下竟跟阿宴動了大肝火,明明之前…… 他問白知飲:“那,明日再來?” 白知飲的一邊臉被風燈照的煞白,另一邊則隱藏在黑暗里,邵萊看到他眸光微閃,突然在門邊跪了下去。 “殿下,阿宴給殿下賠罪!” “滾!” 一個香爐破窗而出,香灰洋洋灑灑落了兩人一身。 邵萊嚇了一跳,沖白知飲搖搖頭,示意還是別觸霉頭,明日再來。 白知飲犯起倔:“今日殿下不原諒,我就不起來!” 李庭霄今天是真被戳到肺管子了,聞言直接熄燈上床睡覺。 愛跪就跪去!可笑!他會在乎嗎? 白知飲的眸光隨著屋里的燭光一起暗下去,等邵萊離開后,更加覺得天地之大卻只剩孤寂一人。 地上又濕又涼,膝蓋上的舊傷又開始隱隱作痛,越來越強烈。 他咬著牙,依舊不動,滿心都是煜王果然不是個好相與的,但卻不知道,今日“肖宴”這個名字是真把他給觸痛了,以致于他又做了夢。 “肖宴,我去追,你等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