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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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伯道:“這個蟈蟈編起來費勁,五文錢一個,旁邊那個小的只要兩文?!?/br> 陸延掏出錢付了賬,狀似不經意的問道:“老伯,我外出經商,已有數年不曾回巫云了,聽說玉嶂太子如今登基,是否為真?” 老者摸著胡須道:“這是四國皆知的事情,自然為真?!?/br> 陸延又問道:“朝中如今是哪位大人更得圣心?” 老伯笑了笑:“自然是商國相,他與陛下一同去仙靈為質,兩個人可是共患難的情分,聽說回來后陛下就給他賜了不少金銀宅邸,喏,東街第一家就是國相府了,氣派得緊吶,比親王府邸還要豪奢?!?/br> 陸延順著老伯指的方向看了眼,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后才回過神道:“多謝?!?/br> 這句話說的真心實意。 入夜之后,街上空空蕩蕩,唯有負責皇城治安的侍衛還在來回巡視。一抹暗色的身影在屋頂飛快縱躍,敏捷避開他們的視線,最后隱入了一座宅邸里面,外間的牌匾清楚寫著三個字—— 國相府。 陸延穿著一身夜行衣,靠在樹上隱蔽身形,他的視線掃過下方錯落有致的屋閣,最后準確辨認出中間的主屋,足尖輕點,無聲落在了屋脊上方。 現在已經到了寅時,正是人最困乏的時候,陸延悄悄掀開瓦片,只見屋內光線昏暗,床帳半掩,一旁的屏風上搭著件紅色外衫,想來商君年已經睡下了。 陸延呼吸凝窒,莫名有種近鄉情更怯的感覺,最后把瓦片復原,撬開窗戶悄無聲息潛入了屋內。 月透花窗,蟬鳴漸息。 隔著半掩的紗帳,商君年的面容有些朦朧不清,只讓人覺得比從前更加瘦削了幾分,對方好似藏著數不清的心事,哪怕在睡夢中也是眉頭緊皺,呼吸急促不安。 上一世商君年滿懷憾意死在了他的懷中,陸延直到現在都忘不了對方渾身是血的模樣,在那間供滿香火的佛堂里,在先帝的靈位前,被萬箭穿心,尸身一點點冷了下去。 面前的商君年是如此鮮活,陸延甚至能聽見他的呼吸聲,看見對方的睫毛因為夢魘而輕微顫動,胸膛里的心臟正在有力跳動。 一個,活生生的商君年…… 陸延下意識伸出手,似乎想撫平他眉心的溝壑,視線不經意下移,卻見對方脖頸處有一條寸長的傷疤,動作就此頓住—— 他從來沒在商君年身上見過這道傷,更何況還在咽喉致命處。 陸延皺了皺眉,小心翼翼撥開商君年的衣領,想看看是不是自己眼花了,然而他的指尖卻真切觸碰到了那條凹凸不平的疤痕, 溫熱的、粗糙的、致命的…… 陸延太過出神,以至于沒發現床上原本熟睡的人不知何時悄然睜開了雙眼,等反應過來時,脖頸已經被一只冰冷帶著薄繭的手狠狠扼住,窒息感瞬間席卷大腦。 商君年睡覺一向警覺,怎么可能被人觸碰都毫無反應,他見來者臉上蒙著黑布,快如閃電襲向對方,陸延條件反射掙脫,二人便在這間不大不小的屋子里打斗了起來。 商君年服了血蟾丸,再加上遍尋名醫調養,武功雖未恢復全盛期,但也有了五六成,再加上陸延有意避讓,一時竟打了個難分伯仲。 借著花窗外的月光,商君年忽然瞥見那黑衣人腰間掛著一枚龍眼大小的鬼工球,瞳孔驟然收縮:“你到底是誰?!” 陸延聞言足尖輕點,飛快退出戰圈,他心知身份暴露,干脆摘下了臉上蒙著的黑布,露出一張格外熟悉的面容來,望著商君年聲音低沉道: “國相大人,別來無恙?” 轟隆——! 商君年頓時如遭雷擊,大腦一片空白。 就在這時,外間的侍衛聽見了屋子里剛才傳出的打斗聲,立刻舉著火把沖了進來,將院子團團圍住。 侍衛總管隔著緊閉的房門遙遙喊道: “國相大人,屬下方才聽見屋內傳來打斗聲,恐有賊人潛入,您沒事吧?!” “砰——!” 一個茶盞忽然被狠狠擲在了門上,碎片四濺,屋內傳來商君年冰冷暴怒的聲音:“賊人?如果真有賊人,等你們趕過來本相早就被人殺了!” 侍衛總管嚇了一跳,這位國相大人平常陰沉沉的不愛說話,連情緒外露都很少有,也不知為什么會忽然發怒,確認似的又問了一句:“大人,您真的沒事嗎?” 他換來了商君年的一句怒斥: “都滾出去!” 院內的侍衛潮水般退了出去,又重新恢復了寂靜,卻無論如何也比不上屋內的死寂,空氣凝固,幾欲讓人窒息。 “陸、延?” 時隔許久,商君年再次吐出這個名字,難免帶著幾分咬牙切齒的恨意。他藏在袖中的手悄然攥緊,指甲陷入掌心,尖銳的疼痛終于讓他清醒了幾分,目光難掩陰鷙:“誰讓你過來的?” 不,他還是不敢相信面前這人就是陸延,騅靈明明說過,攝魂之人絕不可能歸魂! 陸延心緒復雜,面上卻淡笑道:“本王見巫云遞來的國函上指明道姓要我,細想一番,省得國相大人費事,干脆就自己過來了?!?/br> 商君年冷笑道:“求活的本相見了許多,找死的還是第一次見!” 話音剛落,他倏地抽出床頭佩劍,劍光凜冽,直直朝著陸延咽喉刺去,后者見狀不躲不閃,反而閉上雙眼一副引頸受戮的模樣,然而過了許久,想象中的疼痛卻并沒有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