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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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定會回來的?!?/br> 卓小娥說,“jiejie你不是說過,他是北營鼎鼎大名的勇士嗎?” 稚嫩聲音里的“勇士”二字,猶如千萬根針扎進了亦泠心里。 她不知道亦昀是否莽撞。 但他的確做到了足夠勇敢。 亦泠感覺眼底有淚劃過,抬手抹了抹眼睛,手指在臉上留下了淡紅色的血痕。 “哎呀!怎么又流血了!” 秦四娘從二樓下來便看見亦泠滿臉血跡的模樣,三兩步跑過來,抓住她的手,看見那些被針線勒得流血的傷痕,她一陣鼻酸。 想觸碰又怕弄疼了亦泠,最后只得拿出帕子擦擦她臉上的血痕。 “再這樣下去,你不要你這雙手了?!” 亦泠沒說話,只是在秦四娘俯身過來替她擦臉時,忽然抱住了她。 “四娘,我好害怕?!北锪诉@么久,她終于在這一刻放聲哭了出來,“我夜夜都夢見亦昀,他渾身是血,他說他好疼……” “沒事的,還能喊疼就沒事!” 秦四娘拍著亦泠的背,眼眶也跟著紅了,“前年我大哥被困在回赫山里出不來,我也做夢聽見他喊冷,這不平平安安地回來了嗎?沒事的!亦昀沒事的!” 可惜秦四娘的安慰無濟于事。 后院其他人聽見亦泠的哭聲,也放下針線,揉起了眼睛。 已入了正月,當是萬物復蘇的新春。 但赤丘苦寒,依然呵氣成霜,樹木枝干光禿,在風刀中挺立。 在一個凄冷的清晨,一位面生的軍中使者帶著數封家書踏進了岐黃堂。 見著卓小娥,他問:“妹子,謝夫人可在?” 卓小娥不知道他嘴里的“謝夫人”是誰,正迷茫時,亦泠從后院跑了出來。 “是我??墒怯形业募視??” 使者躬身行禮,隨即從包裹中掏出了一封信。 亦泠接過后立刻打開,跋山涉水而來的信紙已經不平整,上面也只有寥寥幾行字—— 天冷加衣。 甚思。 吾與亦昀俱安。 - 正月十八,赤丘大軍挺進三百里,直搗北猶王庭。 北猶可汗領兵相戰,鏖戰月余,北猶兵敗,可汗攜其家人遁走。 三月初一,被林大將軍領精兵于努山擒獲,并俘虜北猶王室十余人。 北猶可汗見勢窮力竭,當即請降。 然大梁圣上今年身體每況愈下,已臥病在床數月,這議和的圣旨比預計中晚了許久,四月中旬才抵達北猶。 四月二十,赤丘大軍在北猶完成了納降儀式。 北猶舉族北遷七百里,向大梁稱臣納貢,并派遣使者至上京請罪。 四月二十三,赤丘大軍撤出北猶。 五月初十,大軍越過回赫山脈,再次回到了大梁領地。 彼時赤丘才迎來了真正的新春。 天亮得越來越早,天氣也炎熱了起來。 沒人知道大軍什么時候進城,這一日清晨,所有百姓齊聚赤丘北城門,簞食壺漿以營將士。 與七個月前送行的離愁不同,今日的赤丘城門人聲鼎沸,敲鑼打鼓,不少附近的文人墨客聞訊而來,準備吟詩作畫記錄這凱旋時刻。 當大軍馬蹄聲臨近,旌旗獵獵,迎風招展,歡呼喝彩聲沸反盈天,鼓樂齊鳴,與大軍馬蹄聲、兵器碰撞聲交相輝映,聲震長空。 沖鋒陷陣時先鋒兵奮勇當先,凱旋時也由他們走在最前頭,受著百姓們的敬意和感激。 可惜去時浩浩蕩蕩的先鋒兵陣,回時只有寥寥可數十余人。 亦泠站在人群中,很容易就看見了亦昀。 傷筋動骨一百天,何況他遭北猶的壯馬踩踏,內外俱傷。 如今雖然已經恢復了八成,走起路來,依然能看出略微的遲緩不便。 亦泠看著他興高采烈地揮著雙臂歸來,眼淚像失禁一般止不住。 還好她擠不進前排,步行的亦昀也看不見她。 否則到時候她淚眼汪汪地站在亦昀面前,不知道要被他背地里笑個幾年。 不過亦昀看不見她,騎著馬的謝衡之卻可以。 他隨行于威風凜凜的林大將軍之后,已穿上了夏日薄袍。 不似其他人眉飛色舞,他一路寧靜翕然地駕著馬,目不斜視。 唯獨在經過亦泠所在之處時,側頭望了過來。 四周攘往熙來,人喊馬嘶,隔著茫茫人群,兩人目光交匯時,耳邊仿佛突然安靜了下來。 他雙唇微啟,似是說了“我回來了”四字。 亦泠回以一笑,眼里水光漣漣。 待他的身影隨行軍走遠,亦泠才收回目光,嘴角還帶著淺淺笑意。 轉過頭,卻見身旁的秦四娘還盯著謝衡之的背影。 “剛剛、那個、和大將軍一起的男人……”她轉過頭,看向亦泠,目光迷茫,“長得好像你夫君啊?!?/br> - 大軍行過,往北營去了,百姓卻還不肯散去,一路追趕。 亦泠倒是沒打算擠這個熱鬧,而且卓小娥也餓了。 于是她牽著卓小娥,和秦四娘步行回岐黃堂。 一路上,秦四娘腳步都是飄的。 到了岐黃堂門口,她才如夢初醒般,把跨進去的左腿收回來,扭頭說道:“阿……您、您先進?!?/br> 亦泠:“……” 她就知道秦四娘會被嚇成這樣子,才一直沒告訴她謝衡之的身份。 “四娘,別這樣?!?/br> “哦哦,我也不太懂規矩的?!?/br> 秦四娘點點頭,“那是不是一般要先磕頭?” 說完就撩起了裙擺當真打算下跪,還拉著卓小娥一起。 把亦泠嚇得差點和她當場在岐黃堂門口互相行大禮。 于是亦泠這一天什么活兒都沒干,光顧著平復秦四娘的驚愕了。 到了申時,亦泠看了看天色,說道:“四娘,我今日先回去了?!?/br> 秦四娘都沒聽見她說話,還站在柜臺邊上回憶自己這三年多使喚亦泠跑腿的次數。 回過神時,亦泠已經離開了岐黃堂。 屋外黃花滿樹,到家后,亦泠又將屋子里里外外打掃了一遍,泡上一杯欒華茶,靜待歸人。 待天色漸暗,她在檐下掛的風鈴終于叮當作響。 謝衡之推門進來的那一刻,風鈴聲還未停歇,亦泠卻僵住不動,目光盈盈地看著他。 時隔七個月,從隆冬到盛夏,朝思暮想,夜不成寐,好像等了七年。 待期盼成真,在見到人的這一刻,就化作了一股莫名其妙的嗔怪。 “這位郎君是誰???來我家做什么?” 謝衡之沒想到迎接他的第一句話是這個。 “許是走錯了?!?/br> 他配合亦泠做戲,作勢掉頭要走,“我再找找看?!?/br> “你還想走?” 亦泠起身撲到了他懷里,“再晚兩天回來我真不認識你了!” 謝衡之垂下雙臂,將她抱住。 “不走了,以后都不走了?!?/br> 就這么相擁半晌,體溫一點點交融,亦泠終于有了實感。 他好像一點都沒變,抱著還是很有安全感。 片刻后,亦泠抬起頭,往謝衡之身后看了看。 “亦昀怎么沒跟你一起回來?” “他一時半會兒回不來?!?/br> 謝衡之說,“回營后林大將軍要奉旨論功行賞,他戰功赫赫,這會兒正高高興興領賞呢?!?/br> 亦泠:“那你怎么來了?” 謝衡之垂下頭,看著她的眼睛。 “我這不是也來討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