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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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比起當初的天才名頭正盛的阿舍爾,那時候的羅淮·威爾斯是個上流社會人人提起來,都忍不住私底下嘲笑的對象—— 哪怕他是威爾斯家的大少爺又如何,不學無術、毫無長處,每天只知道逗貓遛狗,根本無法繼承老威爾斯先生留下的產業,不知道有多少人等著看笑話,畢竟藥劑材料上的壟斷,誰能不眼饞? 但誰也沒想到,驕傲難馴的大少爺會因為只有一面之緣的一見鐘情對象,選擇了一條整個威爾斯家族的人都未曾設想過的路。 甚至這條路他走得出乎眾人意料,又遠又穩,年紀輕輕便當上了少將,驗證了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的事實。 他做得這么努力,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被喜歡的人看在眼里。 羅淮搖頭,“不是,還更早?!?/br> 在阿舍爾迷茫的視線里,羅淮三言兩語描述了那場在材料園里的見面。 過于久遠的記憶重新被從阿舍爾的大腦里捕捉出零碎的畫面,短暫的沉默下,阿舍爾隱約憶起一張有些眼熟的少年面孔。 正如眼前的羅淮·威爾斯,當年的那位少年更顯青澀,神情也多桀驁難馴,當時阿舍爾以為可能是誰家來玩鬧的貴族小少爺,正思考是否需要換個地方時,卻不想對方只靜立在原地,不曾打擾到他的工作。 于是界限分明的兩個空間內,阿舍爾和陌生的少年互不打擾,前者低頭挑選采摘藥劑材料,后者則靜靜盯著他的動作,小心又藏著驚艷。 記憶回籠,阿舍爾眸光微閃,“……我想起來了?!?/br> 羅淮笑了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他本是比較典型的、略顯兇悍的帥氣長相,不笑的時候像夜里的狼,光對視都有種狠勁兒;但一笑卻又燦爛得像是金毛犬,甚至還有個落單了的酒窩。 羅淮:“阿舍爾,我想和你交個朋友,可以嗎?” 在此之前,羅淮為自己制定了一個嚴密的計劃——從朋友開始做起,然后上位成為情人。 他不知道白月光為什么一個人帶五個孩子,但在這樣的特殊家庭成員構成下,他貿然靠近,可能會引起那五個孩子的不滿、甚至拉開自己和白月光之間的距離,倒不如先從朋友開始,時常出現在他們的生活里、一點一點累積好感,等時機成熟翻身成為五個孩子的父親,合情合理! 羅淮的笑容更深了幾分,“等這期的工作結束,我還想邀請你一起去威爾斯家專用于培養藥劑材料的星球參觀,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 本想拒絕的阿舍爾咬了咬舌尖,有些心動。 羅淮乘勝追擊,“我家老爺子說最近還新培育出了點兒材料,還沒供給藥劑研究所,你要做第一個體驗的嗎?” 這話一出,誰還忍心拒絕。 于是十分鐘后,羅淮掛著笑容、心滿意足地回到訓練室,甚至在換衣服鍛煉之前,沒忍住又翻出來聯絡器,盯著上面新出爐的聯系人咧嘴一笑。 那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子了,如果不是這一期的開采計劃還未完成,羅淮甚至想現在就換了軍裝,和白月光一起走。 ——不行,堅持住,有事業心的男人才最有魅力。 默念的羅淮按住了心底的躁動,一邊訓練,一邊開始期待到時候和白月光的第一次雙人相處,自己該穿成什么樣兒呢…… 只不過,等轉過一個彎后,羅淮忽然抬起胳膊聞了聞自己的手臂。 “……好香啊?!?/br> 除了勾人的腥甜外,還隱約有種別的意味,或許是蜜也或許是奶,這會讓羅淮聯想到帝都星上的高奢甜品店,也會散發出這樣的香味兒,只不過前者比后者更能吸引他。 ——吸引一個并不喜歡甜食的男人。 羅淮抽了抽鼻子,那股淡淡的甜香縈繞在他的身側,前不久和阿舍爾對話的時候便若隱若現,他只當是青年身上沾染的味道,可眼下都走出了幾十米的距離,怎么還如此清晰? 這股香仿佛鉆進到羅淮的鼻腔里久住,甚至直至他抵達訓練場,也不曾散去。 迎面而來的開采兵沖著羅淮敬了個禮,才剛剛問了聲好,就忍不住動了動鼻子,問道:“少將,您這是剛噴香水了?” “我不噴香水?!绷_淮搖頭,他嘴角勾起半截弧度,“可能是中途蹭到了別人的?!?/br> 側身而過的開采兵和同伴們小聲嘀咕這被雄性充斥的機械艙里,還有誰會噴香水???而悉知隱秘的羅淮,則背對著他們捏了捏存有阿舍爾聯系方式的聯絡器。 做朋友的第一步,從現在開始。 在機械倉內的開采兵們進入新一輪的訓練時,另一頭的阿舍爾則登上了飛行器,向帝都星飛去。 這一趟帝都星之行,阿舍爾的安排有兩個——其一是去領取榮譽藥劑師的金獎章;其二則是趁著狗男男死刑前,淺淺欣賞一下他們的慘狀。 畢竟遭受飛行器爆炸的體驗可太過難得了,如果沒有狗男男的算計,阿舍爾曾在始初之地受過的累也斷然不會發生,因果循環,他覺得自己還需要為愛德華和伊維再準備最后一份禮物。 唔,就當作是禮尚往來了。 希望他們會喜歡。 …… 從xx-7能源星上起飛的飛行器很快就沖向宇宙,在無人所知的昏暗倉庫內,正綁著幾個嗚嗚嗚直叫的異形獸。 白發子嗣們總是最能知道蟲母的渴求,哪怕mama不說,他們也會在方方面面盡善盡美,滿足阿舍爾不曾表露出來的需求。 比如適合蟲母體質的小零食——異形獸。 …… 榮譽藥劑師的獎章頒發被定在了一個月以后,剛回帝都星繞了一圈的阿舍爾帶著子嗣們迅速安頓至酒店,等換洗好衣服后,站在浴室里的青年不禁側身,手指自背面揪住了尾椎部位的衣服,向后拉了拉。 柔軟的布料很快就在力道的拉扯下,于人類胸膛腰腹的一面緊貼,原本該如一馬平川的部位,隱約浮現細微的起伏。 很細小,但卻又區別于平坦。 衣服很快被放了下來,阿舍爾掩飾性地把衣領往前拉了拉,轉身出去時叫住了等候在門口的芬里爾。 “芬里爾,我身上……你能聞到什么味道嗎?” 阿舍爾的眉眼間藏著探究。 芬里爾捋了捋額前的碎發,“是mama的味道?!?/br> “和平常一樣?” “唔……不太一樣,會比之前更香?!狈依餇柡鋈幌氲搅酥霸谀茉葱菍嶒炇覂纫姷?、聞到的一幕,那些難以被人眼捕捉的細節,對于白發子嗣們就像是作弊似的被完全放大,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嘴唇嚅動的芬里爾想起來赫爾前不久的交代,便暫時藏去了后半句話,道:“只是更香一點,mama在為這些味道困惑嗎?” “我聞不到它們?!?/br> 從劣質蟲母到高級蟲母,阿舍爾只能聽到蟲群子嗣們對他味道的渴求,可至于那股味道是什么樣子,有多香、有多甜,他自己本身卻一無所知,甚至那時候在荒野之上看到蟲群們為此發狂時,阿舍爾根本無法理解。 他無法想象到底是什么樣兒的味道,才能有這么大的力量,都快比得上是生化武器了。 芬里爾想了想道: “按照我作為蟲族的本能和記憶來講,蟲母對于本身的味道并不會有太清晰的感知,聞到一點、或者聞不到都有可能?!?/br> “但是其他雄性蟲族卻本能追求這樣的味道?!?/br> “mama,我們的嗅覺甚至是其他感官都非常敏銳,尤其針對你,哪怕你走失在人群,我都能一秒鐘就找到你的方位?!?/br> 在芬里爾的敘述下,阿舍爾忽然心臟一緊。 他捏了捏垂落在身側的手指,輕聲問道:“……那他們呢?他們也能找到我嗎?” 芬里爾一頓,他想起了那群守在荒野之上,渾身上下都透露出對蟲母的另一種渴求的雄性蟲族們。 比起他和兄弟們與蟲母的血脈相連,那些家伙的渴求……可不單純。 芬里爾忽然露出一個笑容,“原來mama是在擔心這個???” 阿舍爾不解。 “雖然我們的五感很敏銳,但還是有距離限制的?!闭f著芬里爾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和鼻子,“在同一顆星球上,我們永遠都不會失去您的氣味;但如果距離拉開超越星球,那就聞不到了?!?/br> 但這一刻,芬里爾卻略去了精神力上可能存在的聯系因子,他不希望這些無關的家伙驚擾到蟲母,與其叫mama擔心,不如他先和兄弟們想想該如何一勞永逸…… 聽著芬里爾的解釋,阿舍爾心里微松。 他想起了自自己離開始初之地后就一直閉合的精神力鏈接——作為擁有主動發起權利的核心,只要他不應允,那么芬得拉家族的精神力就無法連接,那群此刻還身處荒原上的蟲族,想必也無法感知到自己的方位。 哦,說不定他們現在已經擁有新的蟲母了。 原本彌散至心頭的霧氣淡了許多,阿舍爾放下心底的擔憂,對著芬里爾,以及后面幾個剛剛過來的子嗣道:“你們想轉就四周轉轉吧,我要去見兩個人,一會兒回來?!?/br> “好的,mama?!?/br> 幾個子嗣順從應答,赫爾提醒道:“請mama一定要注意安全?!?/br> “當然,一會兒見?!?/br> 望著蟲母背影,直至對方徹底離開暫住的酒店,赫爾臉上的笑容逐漸淡了下來。 五個默契十足的白發子嗣們相互對視一眼,共同走向一處無人的安靜地帶。 芬里爾咬了咬舌尖,臉上浮現出一絲煩躁,“……mama怕那群家伙尋著味道找過來,還有,之前在實驗室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聞到了,也看見了?!币畨艏拥冒櫭?,“那些味道里有透露出mama身體的渴望……” 對比大多數動物,人類的嗅覺已經有所退化,大部分人無法通過氣體來辨識同類身體機能里的各種需求,但動物可以,而蟲族更甚。 哪怕白發子嗣們不知道這樣的現象落在蟲母的身上是為什么,但這并不妨礙他們借用“氣體的語言”進行理解。 哈提鼻尖輕嗅,明明他們話題的當事人早已經走遠,但這股味道依舊清淺又存在感分明,“現在都還能聞到,mama的味道比以前更厲害了……這似乎是——‘紓解’和‘哺育’的意思?” 斯庫爾眼睛一亮,他自動忽略前半句話,只聽后半句,“哺育我們嗎?” 啪! 清脆的一巴掌被赫爾砸在了斯庫爾的腦袋上。 赫爾冷漠道:“不要白日做夢,mama的性格更符合人類世界的行為規范,你這樣的想法是對mama的冒犯?!?/br> 斯庫爾反駁:“拋開人類世界的倫理道德,你就說你想不想?” 拋開世俗、拋開規則、拋開一切需要恪守的東西,誰不想當個躺在蟲母懷里,被鮮美蟲蜜哺育的子嗣呢? 赫爾有一瞬間的沉默,隨即聲音略沙啞道:“……我想,可是我們不能讓mama為難,那群被留在始初之地的家伙,你們忘記了嗎?” 其余幾個白發子嗣同時一窒。 赫爾繼續道:“不是因為怕被mama拋棄,所以才遵循mama喜歡的行為方式,而是我們本該如此?!?/br> 把mama的喜怒哀樂放在第一首位,這才是他們誕生的原因。 “好吧,我也就是一說?!彼箮鞝枃@了口氣,“mama愿意自然怎么都行,mama不樂意這話你看我敢在他面前說嗎?” “那所以我們現在該怎么辦?”耶夢加得想了想那股香味所透露出來的信息,“……不然,給mama找個紓解工具?” “也不是不可以?!惫崦嗣掳?,“有我們在,紓解工具必然不敢不聽話,要是讓mama不高興、不舒服了,正好咱們再換一個……我看這星球上身體機能良好的雄性還挺多,不過比起我們還是差遠了?!?/br> 芬里爾:“我覺得行……不過我真的很討厭一些無關緊要的家伙分走mama的注意力?!?/br> 赫爾瞇眼,“可以考慮,不過這件事情最后還是要看mama的意愿?!?/br> “當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