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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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舍爾:“……只是為了留下我,用得著這么大代價?” “您還是不相信我的感情?!笔汲跸x種眼底劃過淡淡的無奈,不過祂并不著急,畢竟祂已經在這片深淵等候過足夠久的時間,再久一點,也不是不可以。 說著,祂一步一步上前,身高優勢帶來的巨大陰影籠罩于青年的頭頂,這一刻他不得不抬頭,才能正好與之對視。 他并不是很喜歡仰視…… 這樣的想法才剛剛生出,原本落于眼前的陰影瞬間下移,只見高大的始初蟲種單膝跪地,從俯視自發地轉變成了仰視。 像是變戲法一樣,始初蟲種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來了一雙拖鞋。 “或許您可以使用一下我的身體?”祂的神情平靜到仿佛在會議室里提出某項建議,guntang的指尖卻碰觸到了青年溫涼的腳踝。 阿舍爾嘴角抽了抽,所以哪怕是看起來再彬彬有禮的始初蟲種,在特殊時刻,也會暴露出祂們對于某些事情的直白。 “我對你的……” 沒興趣三個字還沒說出來,轟隆一聲巨響,歐式房門就倒在地上,露出了站在其后的兩個身影,而此刻阿舍爾的腳也正好被始初蟲種捏著抬起來,放在了對方黑褲緊繃的大腿上,狀似要被套上拖鞋。 門內門外,三雙眼睛——猩紅、幽綠、深藍,每一個都緊緊盯著阿舍爾,這讓他莫名幻視自己是舊時代的皇帝,不遠處站著沉默穩重的紅皇后和嘴壞愛作的綠貴妃,至于面前則半跪著正受寵的清冷系藍美人。 仿佛被抓jian了。 阿舍爾:……真是夠了。 第60章 正宮の氣度 在任何一切爭寵現象里, 扯頭花不算少見,尤其幾個相互爭寵的對象是氣血方剛的年輕雄性蟲族,一個個實力強盛還相互看不上, 最初的眼神激戰過后其實很容易就會發展成三方混戰。 而在這一場對峙里,唯一有資格拿捏整個事態的人, 就是阿舍爾。 他的一言一行,都足以對未來的情況發展造成重大影響, 因此在知悉自己“威力”的前提下, 原本心里還有尷尬的青年神情平靜,就好像兀自將自己帶離了當事人就是自己的修羅場里。 作為被爭寵的對象, 阿舍爾沉著眉眼看不出深淺, 只微微偏頭, 看向破門而入的始初蟲種們。 “仿佛被抓jian”到底只是錯覺。 在此之前, 阿舍爾從未答應過誰的感情渴求,而模擬器信箱里落灰的“伴侶請求”就是最好的證明, 至于借旦爾塔的手、口紓解, 在雙方皆自愿的前提下,這并無法誕生相應的責任。 他們之間的關系只是蟲母與子嗣。 于是心虛和尷尬轉瞬即逝,本就臉面上看不出什么神情的青年愈發沉靜自如, 反倒成了最理直氣壯,在房間里唯一看戲的觀眾。 他有什么好緊張的, 真正該緊張的也輪不到他! 原本怒氣沖沖砸門進來的旦爾塔祂們, 也在這段詭異的沉默后,逐漸緩平了氣息了。 安靜無聲蔓延,誰都沒有做首個打破寂靜的人。 第一個挨不住空寂開口的是那一抹自帶森冷和邪惡感的幽綠色, 祂本惡狠狠盯著阿舍爾,近乎到了咬牙切齒的地步, 但最終卻調轉了矛頭,轉向另一個家伙:“……你跪在……那兒干什么?你……摸mama的腳?” 始初蟲種的眼力是可以選擇性看到的,此刻半截套在阿舍爾足背上的拖鞋被忽略得干干凈凈,以至于祂只能看到青年白皙漂亮的小腿肚,和握在其上寬大一倍的手掌。 ……怎么能那么???一把就能被牢牢地握住,好像丁點兒掙脫的可能都沒有。 不止白還嫩,看得想咬一口。 熱烈的視線幾乎帶著guntang的溫度而來,刺得阿舍爾下意識想把腳抽回去,至少在他沒有想好怎么開口前,不想讓自己落于真正的下風。 尤其這樣的姿態,屬實讓人有點氣短。 只是…… 腳踝上的力道并不大,握著的時候不會叫人覺得難受,卻也實實在在無法抽開一點兒。 阿舍爾無言,在這奇怪又晦澀的氣氛里,他低頭看向手掌的主人,試圖對方能察覺到自己的意圖。 但顯然,他的眼神拋給了故意裝瞎子的始初蟲種。 區別于旦爾塔的蒼白皮牢牢握著蟲母的腳踝,在這一刻幾近窒息壓抑的氛圍里,祂依舊慢條斯理地進行著自己手上的動作—— 淺色短絨毛的拖鞋被寬大的手掌握著鞋底,一點一點套深了青年的足背,柔軟的毛發蹭過他敏感的腳趾,又緩緩深入,令阿舍爾輕微卷曲足趾。 或許是因為剛剛沖過澡,蟲母天生的冷白皮有些發紅,最為明顯則表現在他的足尖和足跟,偏偏拖鞋顏色淺,始初蟲種的手又握著那截踝骨,只是輕微推進的動作,白色、粉色、紅的就立馬入了房間內其他幾個怪物的眼里。 不同色的虹膜里倒映著相同的畫面,原本窒息又壓抑的房間內,卻忽然多了些別的什么。 具體是怎么樣兒的也很難說清,焦灼的敵對變成了另一種黏稠的注視,誰都緊緊盯著那片被握住的白,或是在嗅聞空氣里濕漉漉的甜香,或是用目光一寸一寸地舔舐,也或許是在心里臆想著什么,將那雙手替換成自己的。 不是說不懂人情味兒的怪物就純潔無瑕,想不到下流的東西,更真實的情況是祂們沒有倫理道德的限制,可能腦袋里藏的東西,會更加骯臟污濁。 什么都有。 什么都想要。 什么都敢想。 只是卻有條鏈子勒著脖子,強調著那岌岌可危的理智,以至于祂們什么都不敢干。 ……但祂們終有一天會沖破這層理智。 被注視的當事人終于在這片稠密的空氣里感到了極度的不適,那是來自于三個強壯的雄性蟲族傳遞來的、令他無處可藏的侵略性,一步步推進,幾乎強占阿舍爾的呼吸。 怪物們沒有倫理道德,祂們也不在意。 當這一個念頭浮現在阿舍爾腦海里時,就仿佛有一記警鐘猛然被敲響—— 在他其他始初蟲種出現之前,芬得拉家族內部并無旦爾塔的對手,因此聰慧過人的怪物也能甩著尾勾,慢悠悠地在蟲母面前刷著好感。 做保鏢,獻殷勤,沉默而忠心地守護。 看起來忠誠又可依靠,像是值得托付一切的對象。 但那終究是怪物。 在此之前,旦爾塔都不著急,或者說祂清楚整個芬得拉家族內部,沒有一個能搶得過祂的對象,而祂與蟲母之間也有足夠多的時間,所以在誕生了名為“愛意”的感情后,祂也放任蟲母用“渴望”與“獎勵”來馴養自己。 祂甘之如飴。 可當一只只其他始初蟲種出現時,威脅感油然而生,旦爾塔的位置自然也會受到威脅。 受到威脅的人類會去權衡、思索,會思考下一步該怎么做,可怪物呢?是血腥的爭奪與占有,還是一如大部分蟲群待蟲母的傳統習慣,選擇共享?亦或是不死不休、無法制止的混戰,然后打亂他好不容易一手創造的芬得拉家族的現狀? 那一瞬間,阿舍爾心臟微顫。 是恐懼,是后腦勺開始發麻的戰栗。 至少他清晰地知道,任何不利于現狀的情況,都會造成他無法承擔的后果。 “始初蟲種本是同源”這幾個字浮現在阿舍爾的大腦里,短短幾秒鐘的沉默里,他思索了千百種可能,但有一點——不論怪物是選擇聯合還是決裂,那他必然會變成無處可逃的小蛋糕,任祂們三個里的誰都能咬下一塊rou來。 甚至連“完美蟲母”的目標也可能竹籃打水一場空。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他可賭不起任何意外。 始初蟲種之間的良性競爭能促進阿舍爾的謀求與目標,而祂們的分裂、聚合,都會變成禁錮他發展的鳥籠。 ……這絕對不是阿舍爾想看到的局面。 阿舍爾又一次清晰地感知到自己和怪物之間懸殊的差距,在蟲母與子嗣的關系之后,也是人類靈魂與蟲神造物的對峙,他屏著一口氣,神色冷淡地看向半跪在地上,手指還攏在自己腳踝一側的始初蟲種身上。 哪怕心里的想法轉過一千一萬,在描摹著最差的結果,但阿舍爾臉上神色不改,甚至染上了幾分懨懨,“捏夠了嗎?” 突兀的聲音打破了一室的寂靜,作為事態的主導者,阿舍爾的話語比任何一個始初蟲種都更有力量。 “……抱歉?!卑牍蛟谙x母身側的男人頷首,似乎在為自己的失禮而道歉。 祂順勢讓手指離開了青年腳踝上的皮膚,只是指腹脫離皮rou是,多多少少帶著些戀戀不舍。 套上了拖鞋的腳踩在地上,阿舍爾沒有起身,而是徹底靠在了沙發里。 凝滯的氣氛被打斷,青年的視線猶如實質,慢吞吞地掃過站在自己不遠處的每一個雄性蟲族。 而被掃到的始初蟲種則一個個站直了身體,原先淡去的躍躍欲試又無形膨脹,似乎誰都憋著一口氣想做些什么。 哪怕有片刻的寂靜做緩沖,但這場針鋒相對的矛盾,依舊迫在眉睫。 阿舍爾先發制人:“怎么?沖進來是想打架?” 三個始初蟲種均是一僵,祂們足以敏感地從蟲母發冷的語氣中察覺到什么。 原本的怒火像是被平白澆了水,旦爾塔眉眼微顫,猩紅的豎瞳越過發僵的空氣,直勾勾盯到了阿舍爾的眸光深處。 像是能看透人心一般。 可被注視著的當事人則無畏無懼地回視,眼瞳間的疏冷將他高高架起,以至于在場的始初蟲種沒一個敢在此刻接話的。 始初蟲種相對冷色調的綠色和藍色都垂下了眼眸,藏住祂們心底難測的盤算,而唯有那道從阿舍爾降落至荒星時,便相伴在側的猩紅依舊熊熊燃燒著,從發絲到瞳孔,再到緊繃在身后的尾勾,無一不訴說著祂的情緒。 暴怒與克制幾乎變成對等的,正拉扯著旦爾塔的理智,祂腦海里回放著那只曾落在青年腳踝上的手,連垂在身側的拳頭都一寸寸收緊,恍若臨界于發瘋邊緣的困獸。 祂試圖從蟲母的眼里看到什么,但似乎失敗了,在那雙清冷冷的鉛灰色眼瞳里,祂所能捕捉到的僅是平靜。 不……似乎還有什么。 旦爾塔輕微瞇眼,充滿探究性的目光更加深遠悠長。 坐在沙發里的青年看起來很小,手白腳白,幾乎陷入深色的布料里,明明看起來脆弱得不行,卻在這一刻有種敢與怪物叫板的架勢。 又冷又傲,似乎更漂亮了。 似乎……也還有種裝腔作勢的兇。 旦爾塔身后的尾勾忽然緩緩落了下來。 在這場蟲母與小怪物執拗的對視中,終究是后者投降,緩緩垂下眸光,豎起在周身的刺瞬間平復,從即將爆發的瘋狗退回一步,變作了老老實實系著脖圈的家犬。 阿舍爾不確定在先前的對視里,旦爾塔是否發現了什么,他總是無法全身心地相信怪物,自然也會忌憚對方的行為。 但好在眼前的一切,似乎還在他的預料之內。 心底松了一口氣的青年依舊冷著臉,他出聲道:“如果不打架了,能坐下來聽我說了嗎?” 破門之際隨時可能爆發的混亂,似乎也在這一刻轉向另一個可能。 阿舍爾收著腿,獨自坐在大沙發上,而對面三個始初蟲種明明身形高大、手長腳長,卻一個個仿佛受了委屈似的,坐了矮墩上。 比蟲母矮了大半截。 阿舍爾心里凝著股兒,以保證自己在怪物面前不能氣虛。 “既然大家都坐在一起,那就好好談一談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