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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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慶侯豁然抬頭,略有些晦暗的眼睛死死盯著面前衣冠整潔、一身清貴之氣的年輕人。 僅僅一門之隔,原本的兩名重臣,一個已經成為階下之囚,一個仍然高踞云端。 朝輕岫垂下目光:“我本來以為君侯不會那么早選擇發難,君侯實在太過心急了一些?!?/br> 觀慶侯心中忽然動了一下:“……所以你不是冉州人?” 朝輕岫平靜道:“我不是冉州人,也從未說過自己來自冉州?!?/br> 觀慶侯瞳孔猛地一縮。 朝輕岫笑了一下,柔聲道:“盧大夫對君侯當真忠心耿耿,從我這里打探到了什么消息,都肯告訴你一聲?!?/br> 觀慶侯喃喃:“盧悠容……” 朝輕岫:“若是在下沒有猜錯,那位盧大夫是君侯的人罷。聽你號令的下屬固然不像聽從孫相的人那樣多,卻更加隱蔽分散,也更不容易讓人察覺,許多時候能起到奇兵之效?!?/br> 觀慶侯淡淡:“再不容易被察覺,也叫你知道了?!?/br> 朝輕岫柔聲:“但凡行動,總會有破綻,其實盧大夫要是什么都不做,在下也發現不了他的身份?!?/br> 觀慶侯:“可否請問一句,他究竟露出了什么破綻,才引得你懷疑?” 朝輕岫笑:“你猜?” 觀慶侯:“……” 他想了想,道:“是華家別苑的事么?” 朝輕岫微笑不語。 對方說得沒錯,她會發現盧悠容有問題,根源正是華家別苑的那個案子。 第323章 當初朝輕岫早就確定了誰是殺害七皇子的兇手, 所以在知道耿百重身亡的消息后,立刻明白那是齊如酌在殺人滅口。 之后她去案發現場查看,正好看見破碎的大花瓶跟滿地積水。 朝輕岫當時說給眾人的推理有一部分是正確的,比如兇手最開始在地上潑水, 其實是想模糊案發時間, 讓人以為兇手是在下雨時才進入的接天閣。 然而接天閣中的水實在太多了, 仔細想想,由于雨一定是斜著飄進窗戶的, 那么兇手其實只要在門窗附近潑上水就可以。 齊如酌剛布置現場時, 并沒有料到后面的事, 他考慮的只是接天閣本就少有人來,位置足夠隱蔽,所以在他原本的計劃中, 兇手應該是從正門進入, 所以就把水潑在了靠近大門的位置。 然而等齊如酌離開后,接天閣附近又發生了一件意外。 護衛華大不小心摔斷了腿, 無法長時間行走, 只好轉移到畸來坪中休養。 畸來坪能看到從山腳到接天閣的山路上有哪些人經過,有了華大跟華二的監視,基本可以排除“下雨時有人從正門進入接天閣”的可能。 如此一來, 調查者發現門口有水時, 難免會猜測那些水漬是否是兇手在下雨前刻意布置的。 齊如酌擔心暴露, 所以在知道華大的事情后,又悄悄去了接天閣一趟,重新布置現場。 在剛剛看到口供的時候, 朝輕岫就意識到,華大的監視其實存在一個空檔。 因為華大摔斷的是腿, 所以在他剛被轉移到接天閣的那段時間,自然會保持靜臥不動的姿勢。 既然靜臥不動,華大的視角就一定有限。 齊如酌完全可以趁華大平躺養傷的空檔,悄悄回到接天閣內,收拾之前留下的痕跡。 按照朝輕岫當時的推理,倘若兇手只是為了假裝下雨時開窗入內,那潑點水在地上就好,完全用不著打碎大花瓶,齊如酌第一次也只是取了一些水潑在地上而已,打碎花瓶應該是第二次上山時發生的事,齊如酌之所以這樣做,是想用更多的水,掩蓋住地上靠近大門的水漬。 朝輕岫在意識到齊如酌可能二次返回時,立刻聯想到一件事。 ——華大摔斷腿的事情其實并沒有太多人知道。 朝輕岫清楚記得,華二當初覺得在畸來坪內暫住一天的事情解釋起來太麻煩,所以在跟別的侍衛說的時候,就只提到華大摔斷腿的事情,沒具體說明華大準備在什么地方休息。 倘若是華二將消息告訴的齊如酌,當初就沒必要刻意對旁人隱瞞此事,相反,知道此事的人越多,反而越能隱藏住華二本人的存在。就算調查者事后意識到齊如酌曾經得到過通知,也難以確定消息的源頭。 那么剩下的可能人選就只有盧悠容。 盧悠容表面上跟齊如酌沒有交情,私下里卻向對方提供幫助,其中必有緣故。加上朝輕岫從許鶴年那邊知道齊如酌其實是觀慶侯的人,便對盧悠容的身份有了些猜測。 之后朝輕岫故意將自己要制作□□明的事情透露給盧悠容,觀慶侯以為朝輕岫假冒皇室血脈,自覺掌握她生死,所以一直輕視于她。 先前觀慶侯同意相助朝輕岫,而不擔心放任朝輕岫做大,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覺得自己隨時都可憑借手上的證據將對方除去。 只要朝輕岫消失,那他就是大夏唯一的親王,而且能占據大部分擁立之功。 大內監牢內。 觀慶侯靜靜看著面前的酒壺與白綾。 黃羊公公已經回來,他瞧了觀慶侯好一會,末了笑道:“罷了,君侯是貴人,就讓老奴親自服侍君侯上路?!?/br> 觀慶侯身子一震,終于伸手拿起酒壺。 他倒酒的動作很緩慢,然而還是有許多酒液濺到了水杯外頭。 觀慶侯舉起杯盞,對著牢房外的人做了個敬酒的姿勢,輕聲:“往高處走是人之常情,武威王此人心細如發,剛毅果決,羊公公為她賣命,想來今后定能富貴雙全,長命百歲?!?/br> 他說完這句帶著諷刺的話后,仰頭喝盡了杯中的毒酒。 黃羊公公微微躬身,一字字拖長聲音道:“送觀慶侯?!?/br> * 或許是近來死去的人實在太多,觀慶侯的去世就像投入水中的一顆小小石頭,濺起些許漣漪后,便迅速消失不見。 起碼武威王府,就半點沒受到影響。 閉門齋內。 朝輕岫正用扇子扇火,估量著時候差不多,將藥爐的蓋子揭開,倒出其中藥丸。 她掌了下品相,然后將藥丸分瓶裝好,貼上標簽,安排人送到黃羊公公還有春大姑等人在宮外的私邸之中。 朝輕岫每一天的日程都很充實,結束今日的煉藥工作后,屬吏過來提醒時間,朝輕岫回房換了身出門的衣裳,然后進宮與司徒元等人議事。 自從孫侞近之叛后,朝中許多重要崗位都出現了嚴重的缺員現象,一時半會找不到足夠的熟手能夠填空,朝廷也就暫開方便之門,允許讓大臣各自舉薦一些有名望有才華的能人入朝為官。 朝輕岫早先就與許白水等人商議了一下,最后決定在許家跟華家的孩子中,挑一些曾在官學中進修過,也參加過縣試的孩子進戶部,做些打雜跑腿的工作。又讓人去重明書院探一探情況,看是否有人愿意進京。 既然朝中有此風聲,定康一帶許多大族也都紛紛投了拜帖到朝輕岫府上,希望能通過她的門路入朝為官。 朝輕岫挑選了一些,做完背調后,安排了那些人進入朝堂,又找司徒元商議,打算額外開一次恩科。 司徒元:“其實許多人都有此意?!?/br> 朝輕岫:“我年輕識淺,還要仰賴威定公主持大局?!?/br> 司徒元:“不過縱使加開恩科,最早也是明年的事了,遠水解不得近渴……” 朝輕岫目光微動,旋即笑道:“司徒大人莫非是想推薦什么人入朝么?” 以司徒元的資歷,舉薦人才之事完全可以自專,不必非要與朝輕岫商議,他言語間之所以有些猶豫,只怕是因為此次想要推薦的人才身份不同。 司徒元說起此事,面上也露出點無奈來:“其實還是王家那邊的事情……” 朝輕岫:“王家……”姓王的人太多,朝輕岫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司徒狄大人是說天子的外家?” 天子母親姓王,本是宮中的一位宮人,生了孩子后才被封為少使,平素很不引人注目,物質待遇也非常一般,在天子一歲多時,不幸因為傷寒去世。 不過王少使本人雖已不在,家族中卻還有旁人,如今二十二郎登基為帝,王家自然想要乘勢一飛沖天。 司徒元:“是,按照朝中制度,天子登基后,按例該賞賜家人一些爵位官職?!?/br> 朝輕岫:“既然有規制在,那就按規制辦便是,免得讓人覺得天子年幼,可以生出輕慢之心?!?/br> 司徒元也是這個意思。 如果天子已經親政,朝臣們肯定得反對天子大肆封賞外家,就算賞,也決不能賞得太多,免得讓人絕對的皇帝偏私。問題在于天子現在還不到三歲,給王家的封賜太少,旁人不會覺得是天子生性克制,廉潔守禮,而會認為是攝政的大臣無視天子權威,想要借機打壓可憐的小皇帝跟他的外戚。 朝輕岫跟司徒元都清楚這點,于是給王家老大人直接封了君侯,安排到戶部,又從王家挑了些人,分別安放到了翰林院跟御史臺等地,做些清貴有地位的工作。 三歲的小皇帝似乎很是高興,他住在宮里,接受著所有人精心的照顧與保護,還能常常跟比自己大兩歲的哥哥,以及比自己大五歲的姊姊一塊玩耍。 等王家身份被人為提高后,小皇帝的玩伴頓時變得更多了一些,除了有時候得被人抱著聽大臣們說些無聊且難懂的問題外,他的日子一直都十分好過。 在一片忙碌之中,這一年慢慢進入了尾聲,第二年,大夏改元永平。 朝輕岫之前開恩科的建議終于被正式提上了日程,因為事情安排得有些急,所以此次恩科規模不算大,徐非曲得到消息后,為了支持上司,干脆挽袖子下場,最后考了第二十九名。 知道徐非曲的成績后,朝輕岫還有些遺憾,覺得是王府這邊事務繁忙,徐非曲需要cao心的事情太多,復習時間不足。而且考官們在擬定名次時,也會因為徐非曲算朝輕岫的門人,刻意壓制她的成績。 不過此次考上進士的人除了徐非曲之外,還有好幾個朝輕岫認得的人,比如重明書院的杜知鳴跟高懷書,就同樣蹭上了進士名錄的后半截。 以這些人的年紀,無論名次如何,只要能夠考上,就已經很了不起。 朝輕岫看著今年的進士們站到朝堂上,每一個都顯得那么意氣風發,心中微微有些感嘆。 一代新人換舊人,朝堂中屬于先帝的痕跡越來越少了。 殿宇還是原來的殿宇,人卻已經不是原來的人。 華麗熱鬧的宮苑慢慢沉寂下來——自從失去主人后,那些美麗的樓臺就仿佛一夜間褪去了鮮明的色彩,變成了沉默背景的一部分。 中官們曾經上書,小心地表達自己的想法,他們希望武威王能同意多批些錢款維護宮廷,免得皇城看著太過頹喪。 武威王表示戶部不是她在管,然后新任的某位姓許的戶部侍郎就將這份請奏打了回去。 戶部的理由很充分,剛剛辦了先帝的喪事,國庫十分空虛,而且現在小皇帝才三歲,活動范圍有限,宮殿修了他也不會去住——這其實是好事,尤其是對保護天子安全的禁軍而言。 北臷那邊知道先帝去世的消息后,數派刺客入京,有幾次還成功混入了宮城,若非禁軍防守嚴密,幾乎每一回都能殺到皇帝身邊,最驚險的一次,此刻已經直接跑到了天子寢宮的外殿附近,幸而朝輕岫當夜正好住在宮里,發覺不對后,立刻出手阻攔,最終以重傷為代價,擊退北臷刺客。 事后朝輕岫干脆請了帶劍入內的許可,夜間時常值宿宮禁,有時還會直接睡在外殿處,兢兢業業守衛天子安全。 永平三年,朝中又正式開了一次科舉,此次錄取的進士名單中,重明書院學生占比顯著提升。 因為朝輕岫進京前久居江南,且與原重明書院山長應律聲交好的緣故,那些進士多被人為是武威王一黨。 御史們嘀咕兩句,也沒揪住不放。 畢竟現在武威王的黨羽已經越來越多,就算其北邊出身的進士,保不齊也會投到她的門下,當然到目前為止,武威王門下最多的還是禁軍將官跟六扇門中的捕頭。 這倒不算奇怪的事。 江湖人若是樂意做官,通常會在軍隊跟六扇門中間選擇職業,朝輕岫入仕后又沒卸任問悲門主,挑幾個手下安放在京中也很正常,而且根據先帝遺詔,她本就有節制定康兵馬的權力,甚至在觀慶侯去世后,還因此就任了樞密使一職,同時監管瞻天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