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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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霜行聞言,立刻露出冷笑:“此人還沒成為通判的心腹,就開始排擠府內的舊人了么?” 秦以篤心頭一跳,問:“你是覺得……” 宿霜行沉默下來,她移開視線,搖了搖頭:“沒什么,我只是對那位朝門主有些偏見,所以不愿相信她的話,秦大人無需在意?!?/br> 她說得輕描淡寫,并沒有勸秦以篤相信自己,而是讓秦以篤忽略自己的口不擇言,可越是如此,秦以篤卻越發覺得宿霜行所言有理。 順著這個思路往下想,秦以篤意識到朝輕岫的行為確實像是在通過展示自己的大局觀來排擠通判府的老員工。 雖然秦以篤跟益天節的關系一般,但在排斥外來勢力方面,雙方的利益又是一致的。 何況隨著陸月樓身故,通判府勢力損失慘重,秦以篤雖然是奉鄭貴人的命來永寧府,有監視之意,卻也需要幫對方穩定江南局勢。 打定主意后,秦以篤送走宿霜行,又尋了幾位信得過的同僚商量了一番,等第二天,就找了機會去見韋念安,勸說對方千萬不要大動干戈。 “……益大人追隨通判多年,一向忠心耿耿,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韋念安確實并不打算將益天節如何。 之前朝輕岫已經說了,只是給韋念安創造一個機會跟益天節把話說開,再施一次恩給對方,讓后者在明白自己犯了多么嚴重的過失之余,感念韋念安的恩義。 韋念安本該順坡下驢,表達心意,可她同時也覺得,這兩天來勸自己的人,實在有些太多了。 她更期待出現的情況是別人也覺得益天節的行為帶來了麻煩,慫恿自己處置益天節,在這種情況下,韋念安若是出手撈益天節一把,對方一定能將自己的恩德記在心上。 可現在有太多人為他說情,那么到了最后,益天節是會感激韋念安不計較自己的過失,還是覺得是因為自己人緣好,才逃脫大難? 這樣的情況下,益天節就算心懷感激,感激也會分成很多份,每個為他說情的人都能撈到一份。 韋念安看向前方,心頭微沉——今日,甚至連某種程度上可以算作鄭貴人代表的秦以篤都在為益天節開口。 這人什么時候已經變得如此重要了? 幾乎是一瞬間,韋念安就有了一種強烈的危機感。 韋念安露出一個和氣的笑:“秦兄多慮了,其實我正要去找天節,好生安慰他一番?!?/br> 秦以篤看著面前的通判大人,對方的神態還是那樣溫和,也贊同的自己的提議。 他語氣很是欣慰:“通判能這樣想,咱們還有什么可憂心的呢?!?/br> 韋念安笑著揮了揮手,讓女使端了些茶點上來。 吃點心的時候秦以篤想起昨天宿霜行的話,又委婉道:“咱們是官府中人,與江湖道上的人關系和睦也好,卻終歸不是一路人,該防備時得防備一些?!?/br> 韋念安聞言,目中掠過一絲奇異之色。 她當然也對朝輕岫并不放心,但這話從秦以篤等人口中說出,卻仿佛是在排擠愿意為通判府效勞的新勢力一樣。 如果朝輕岫當真做了不好的事情,秦以篤等人再借此勸說,倒還正常一些,可對方明明什么錯失都沒有,卻已經開始受到攻擊。 韋念安和氣道:“秦兄所言,我一定謹記在心?!?/br> 秦以篤心情越來越安定,他想,還是多虧了自己愿意對落魄之人送溫暖,才看明白了朝輕岫行為下的問題。 第276章 宿霜行抱著酒瓶, 躍上屋頂,躺在瓦片上,對著天空獨酌。 她清楚記得當日簡云明傳過來的話。 朝輕岫承諾,若是宿霜行選擇站在自己這邊, 她就幫宿霜行殺益天節。 雖然傳話是通過旁人進行的, 然而簡云明在復述時, 宿霜行似乎可以透過那位原本很熟悉的金蘭之交,看見那位一身白衣的問悲門主正含笑站在自己面前。 這段時間宿霜行借著酗酒, 不短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同時像“偶遇”秦以篤那樣, 不著痕跡地影響著后者的想法。 有時候決定局勢的,就是心中那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偏向。 宿霜行仰頭望天,天上只有白云, 她卻似乎能看見, 無形之間,有一道越來越鮮明的裂痕橫亙在韋念安與她的下屬之間, 推動著這位壽州通判一步步走上陸月樓的老路。 * 初春的天氣算不上溫暖, 通判府內每日還得用上許多炭火。 韋念安就帶了一些木炭、綿被等物,去探望益天節。 無論心中想法如何,這位壽州通判都在眾人的勸說下, 好聲好氣地撫慰了益天節一番, 無論聲音還是表情, 都顯得格外情真意切。 益天節也十分感動,當下跪倒在地,真誠懺悔自己辦事時的莽撞, 隨后再被韋念安親手扶起。 雙方相視一笑,彼此間的關系似乎正重新變得融洽起來。 宿霜行站在人群外冷眼旁觀, 懷中還抱著一壇酒。 ——朝輕岫有問悲門的事務需要處理,不會次次都在旁指導她該如何挑撥,不過經此一事后,宿霜行已經完全明白了后面的解題思路。 難怪韋念安跟陸月樓是結義姊弟,這兩人的確算是同一類人,對韋念安而言,估量下屬的忠心程度,平衡下屬的勢力似乎已經成為了習慣。 宿霜行也不能說這樣的做法是錯誤的,然而被派去問悲門的歲月還是在她身上留下了一些屬于江湖的痕跡。 * 給下屬送溫暖的韋念安也收到了許鶴年的分別禮物。 就在這一日,不二齋的少掌柜終于備好車馬,準備離開自己待了數年的永寧。 雖然生長于北邊,可如今的許鶴年,無論是說話的語音,還是生活習慣,都染上了屬于江南的影子。 他想,自己大約永遠不會忘記這一段經歷。 臨走前,許鶴年特地繞路去了陸月樓的墓地。 二月,正是草長鶯飛的好時節,連剛堆成不久的新墳上都已經開始長草。 許鶴年看著墓碑上的字,良久,將一瓶葡萄酒放在墳前。 暖室中的葡萄早已成熟,他也成功釀出了一批味道還算不錯的葡萄酒。 春風微涼,吹動了許鶴年的衣擺,他向前深施一禮,然后毫不猶豫轉身上馬,離開了這個困住自己許多年的地方。 人馬遠去,只有陸月樓墳上的草還在風里輕輕搖晃。 跟旁邊的無名野墳對比,陸月樓的墓并不算凄涼,每天都有新鮮的祭品可以幫助野生動物改善伙食。 那些祭品有些是江湖人送來的,也有些是他府中的屬吏送來的。 比如那只燒雞,就是荀慎靜托人上供的——她倒是想親自來看幾回,卻因為被看管的緣故,暫時無法自由行動,一時間大有歸隱之心。 文博知倒是親自來了,他本就是韋念安派到陸月樓身邊的人,回歸之后,自然很受信任,連通判的起居之地都能自由出入,似乎比益天節更像心腹。 要說韋念安身邊還有誰比文博知更受信任,大約只有自幼在她身邊服侍的老婆婆。老婆婆也姓韋,武功據說比文博知更強,似乎就是韋家的世仆。 文博知在韋念安身邊已久,知道那位婆婆其實并沒看起來那樣年邁,聽說只是以前練習內功時出了岔子,才變成了如今的模樣。 自從那件意外發生后,文博知每日都工作到深夜,他需要將陸月樓隱匿下來的許多財物轉移過來,同時籠絡原本屬于陸府的江湖勢力,勸說對方繼續為通判府效命。 文博知本來不用這般辛苦,奈何原本可以分擔他重任的同僚里,荀慎靜并不愿意出力,宿霜行倒是愿意,但她近來染上了酗酒的壞毛病,每天頂多能清醒地工作一個時辰。 他將金錢、江湖勢力等內容整理成冊,稟報給韋念安知曉,后者本來遺憾陸月樓身亡,現在卻也覺得,此人頗為可殺。 韋念安只要想到在不知不覺中,陸月樓已經有了如此深厚的勢力,就覺得心驚膽戰。 對方也是懷有野心之人,長此以往,難保不會取自己而代之。 當日剛拿到假兵書時,陸月樓還曾提過,說愿意將功勞全部讓給自己——韋念安想,若非她當初藏了一手,沒讓陸月樓知道要找的究竟是什么,到時候假貨送上京去,鄭貴人發現不對,一定會對韋念安心生不滿,說不定會因此選擇扶持陸月樓。 夜色已深,雖然房間外面還有燈光亮著,周圍卻已經聽不到人聲。 一身疲意的文博知放下文冊,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準備迎接自己下班后的生活。 就在他走到長廊上時,身周忽然傳來一陣似有若無的寒意。 文博知立刻轉身,一道冷光映亮了他的雙眼。 銀色的長劍如毒蛇吐信,無比狠辣地刺向文博知的脖頸,全程竟是無聲無息,未發出引人注目的動靜。 剎那間,一道血花飛入空中。 樹枝隨著夜風輕輕搖動,帶著站在上面的文博知的衣袍也一陣輕晃,他面色微微肅然,手中折扇呈現半張開的姿態。 方才電光石火間,文博知察覺不對,立刻點地后退,同時向后揮出一扇,扇風逼退長劍,并在長劍主人的手臂上留下了一道傷口。 滿園樹影微搖,來人一擊不中,立刻遁回到夜色當中,撤離得毫不猶豫。 文博知見狀,面色更加陰沉。 通判府內明哨暗哨無數,論起防守之嚴密,整個壽州,大約只有問悲門有資格相提并論,如今卻被人潛進了心腹重地。 文博知心想,陸月樓身死為韋念安帶來的影響,果然沒那么容易輕易消除。 方才那位黑衣人身法劍路都堪稱變幻莫測與迅捷無倫,不似尋常江湖人物。 如今暗殺者已經顯露行跡,府中各處都陸續傳來當當當的巨大敲擊示警聲,火光照亮天空。 文博知立刻前往韋念安的住處,確認上司的安危。 空氣中的血腥氣越來越濃。 韋念安的臥室房門大開,此刻一群穿著夜行衣的刺客倒在地上,空氣中還飄蕩著讓人昏昏欲睡的甜香。 老婆婆手中拿著半柄掃帚,剩下那半柄掃帚都回歸了細枝的狀態,被打入到刺客們的xue道當中。 韋念安面沉如水。 自從她成為壽州通判以來,已經很久沒遇見過襲擊之人直接殺到自己眼皮子底下的事情了。 * 全城戒嚴的消息以極快的速度傳遍了整個永寧府,有些人覺得不安,也有些人并不在意,還有些人,則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既然事涉通判府,問悲門弟子自然要在第一時間將消息送給自家老大,朝輕岫被喚醒后,干脆披衣坐起,準備給自己煮茶。 徐非曲拿著一盞燈,向朝輕岫走來——她一向忙碌,有時加班太晚,就在思齊齋的廂房中睡下,十分方便應對緊急事務。 朝輕岫一面盯著壺中的水,一面道:“許兄離開江南,也有半個多月?!?/br> 徐非曲環顧一圈,感覺在這里煮茶很是危險——旁邊的架子上放著許多瓶瓶罐罐,其中包括但不限于各類毒藥丸子跟制作毒藥丸子的原材料。 她記得那些青色的瓷瓶,放的就是朝輕岫通過云維舟的關系自清正宮那邊買來的蛇毒。 蛇毒難制取,更難保存,就算是清正宮這樣包羅萬象的大門派,會的人也不多,這幾瓶藥粉據說還是清正宮那邊負責給皇室煉丹的一位李橫溪姑娘提煉出的,她慣與群蛇共居,在家里時,總會將蛇籠打開,讓上門拜訪她變成了一件極具危險性的行為,客人須得小心,萬一跟李橫溪起沖突,可能被毒蛇們當做攻擊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