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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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識道微覺納悶:“這里竟能看到湖面?” 許白水:“本來不能,后來家兄覺得視野不好,就把湖邊的房子買了拆除,如今沒了遮蔽物,也就能瞧見一點?!?/br> 感受到許家人設計“財”華的伍識道:“……” 他又默默喝了一杯酒,用佳釀安慰自己被有錢人打擊到的心靈。 葡萄酒甜美醇厚,不過兩杯下肚,就讓伍識道有種微醺感,贊嘆:“好酒,好菜,好風景?!钡皖^看一眼杯子,“這酒……” 許白水嘿嘿笑:“是從我哥那里翻出來的,他好像珍藏了挺久?!?/br> 伍識道:“……二位果然手足情深?!?/br> 他以前跟許白水沒什么接觸,今天碰巧與對方吃了頓飯,感覺對方明明也身在江湖,卻有種萬般煩惱不縈于心的松弛感。就算兩人往日沒什么交情,伍識道也愿意跟許白水多聊幾句。 他想,難怪城府深如朝輕岫也愿意帶著許白水跑來跑去,許家十七娘的性格的確充滿了富貴人家獨有的天真不諳世事感。 許白水擺擺手,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補充道:“我其實今日是忙里偷閑跑出來的,待會伍大人可別跟人說我在這里?!?/br> 伍識道也壓低了點聲音,道:“豈敢豈敢,在下也是一樣,此刻正該在用心批閱公文呢?!?/br> 畢竟按照工作要求,比起食肆,衙門才是伍識道現在最該出現的地點。 溝通完彼此的不在場證明后,兩位擅長摸魚之人相視一笑。 許白水不與自己哥哥見外,也沒讓伍識道跟自己見外,跟對方觥籌交錯喝得高興,不過她自己只是淺酌,對方卻是酒到杯干。 等伍識道喝完半壇酒的時候,許白水喚了女使過來,道:“換黃酒來,再將剩下的酒送兩壇到伍大人府上?!庇值?,“伍大人,高興時多喝兩杯無妨,心中有事時卻要節制?!?/br> 伍識道怔了一下,道:“見笑了?!?/br> 或許是主人招待得好,又一直沒談讓他覺得不安的事,伍識道主動開口:“江南本來一向平安,近來卻總是風起云涌,叫人不安?!?/br> 許白水悄悄道:“你說的是陸公子那件事?” 伍識道聞言,本有些奇怪對方竟不知自己是被朝輕岫點名去的通判府,心念微轉間,又覺得憑許白水不二齋少掌柜的身份,未必會參與到問悲門的許多機密事件當中,不知此事也純屬正常,于是嘆息:“正是?!?/br> 許白水:“我雖隱有聽聞,卻一直不知道陸公子是怎么去世的,門主近來又不讓人過去打攪她?!?/br> 伍識道就把從韋念安那邊得到的說法轉述給了許白水:“說是殺了平民,想要逃脫罪責,才被通判府的府兵擊殺?!?/br> 許白水聽得直接嗆了一口酒,一邊咳嗽還一邊笑:“沒想到陸公子這人,唉,竟如此糊涂!” 以陸月樓的地位,若被六扇門把這種死因寫在卷宗上,簡直能讓人把他從江湖首腦圈中直接開除。 伍識道附議:“可不是,我本以為他算個聰明人,不料竟這樣就倒臺了?!?/br> 許白水給伍識道倒了杯酒:“我看伍大人面上還有些憂慮之色,黃酒舒筋活血安神,大人飲上一杯,忘掉那些煩心的事?!?/br> 伍識道愁眉苦臉:“只怕朝廷未必知道是陸公子糊涂,說不定還以為是伍某辦事不利,只問出這樣的結果?!?/br> 許白水聞言點頭,又道:“我也遇到過類似的問題。小時候母親出門,我偷懶去玩耍,被發現后就會扯個幌子,說自己太過思念母親看不進去字,想借此躲過一劫?!?/br> 第272章 許白水小時編織借口時, 顯然也花了些心思。 畢竟同樣是注意力不集中,惦記親人與惦記玩耍相比,顯然更容易獲得長輩的諒解。 伍識道聽到許白水的話,一時間微微出神, 覺得頗受啟發。 在無法改變工作結果的情況下, 他可以給自己編造一個出色的工作態度, 借此獲得上司的信任與諒解 當然此刻的伍識道并不清楚許白水之所以對此事印象深刻,直到前往江南工作時也沒有忘記, 完全是因為許大掌柜慧眼如炬, 根本沒被女兒的說辭糊弄過去, 讓許白水接受了與逃學相對應的豐富教導…… 伍識道依靠著許白水提供的解題思路,心中的計劃在慢慢成型 他的立身之基不止是工作能力,還有對丞相大人的耿耿忠心, 所以案子辦得有些糊涂不要緊, 要緊的是取得丞相大人的諒解。 自己此刻雖然是屈服于韋念安的威勢才不得不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讓案件以所有人都滿意的結論結案, 但等卷宗遞上去后, 卻可以說是為了丞相大人考慮才這樣辦的。 至于為什么不深究陸月樓之案是為了丞相大人考慮…… 伍識道閉了閉眼,覺得自己可以將方才得到的那箱金子分一點出來,寄送給唐如化等深受丞相大人信賴的幕僚。 許白水側首眺望窗外的景色, 面上帶著快活的笑意, 此刻的她像是已經忽略了方才的談話, 百無聊賴道:“江南風光與北地不同,等開春之后,去外面踏青倒是很好?!?/br> 伍識道:“少掌柜好興致, 若能有閑暇,伍某倒也很想多出去走走?!?/br> 許白水笑:“錯過踏春之期雖然可惜, 不過江南情況很是古怪,許多事情也的確離不了六扇門的裁度……”說到此處,她忽然像是意識到了什么,壓低聲音,“伍大人方才是不是從通判府過來的?” 伍識道:“通判大人有事吩咐,伍某自然要走一趟?!?/br> 許白水面露了然:“莫非伍大人今日是為京城那邊到通判府內打探消息去的?果然忠心耿耿!” 伍識道:“……” 他聞言下意識連連擺手表示否認,片刻后卻怔了一下,面上也露出了一絲光輝。 雖然事實上不是,面對許白水時也得說不是,但對著孫侞近那邊,伍識道覺得自己干嘛要否認自己是前往韋念安身邊打探消息的呢? 許白水一笑:“許某明白,許某明白,必不會將閑談之語隨意告訴外人?!?/br> 伍識道同樣露出笑容。 他被許白水提醒,聽到那句“打探消息”跟“很是古怪”時,覺得自己可以從此下手,編造借口——伍識道想,自己可以送信區京畿,就說他其實查到了一些線索,為了不去打草驚蛇,所以假裝糊涂,順著韋念安的意思結案,打算留此有用之身,接著為丞相打探消息。 至于線索是什么,到時候隨便編一點就是,橫豎他在破案上的能耐雖然有所不足,但在結案上的本事卻很是老道,早已經受過了各種風波的考驗。 就在伍識道為自己后路打算時,許白水的視線在對方身上掃過,然后端起琉璃盞,微微笑著,又飲了一口酒。 許白水當然清楚伍識道今天外出的真實原因,也很清楚韋念安給陸月樓定了什么樣的罪名——作為一個離開上司身邊就會將自己閑置已久的腦子拎出來用用的人,她出現在此,顯然是為了進一步收尾整個事件,并為門主的接下來的棋做鋪墊。 至于伍識道會恰巧出現在包場吃飯的許白水面前,也是經過了某位棋手不著痕跡的安排。 今天查四玉是等伍識道進入通判府后才去找的韋念安,考慮到勸說通判需要時間,伍識道跟韋念安溝通也需要時間,等這位花鳥使大人離開后,感到饑餓是大概率事件。 依照朝輕岫等人對伍識道工作態度的了解,這位花鳥使大人在離開通判府后,未必會立刻將精力投入到六扇門的工作當中,而很可能會到街上走一走,在這種情況下,已經覺得饑餓的伍識道就有很大可能,會在熟悉的食肆前停留。 許白水今日一早前來食肆,出手豪氣地直接包下三樓,卻只要了兩盆菜。 如果她大擺宴席,龐然或者會覺得對方是有意點了菜在等自己,然而許白水面前的菜肴只有兩樣,任誰看見這一幕,都不會對她一個人出來游玩的事情抱有疑問。 后面伍識道被請上三樓,果然并不覺得許白水就是在等自己,而是將今日的相遇歸結在機緣巧合上面。 伍識道沒多想,自然就沒有提防,很方便許白水借機對其施加影響。 在這一次隨手布局中,許白水的身份也很要緊——她固然是朝輕岫的下屬,身上卻同樣有著不二齋少掌柜的標簽,甚至后者的影響還更深一些。 就像許鶴年雖然身在永寧府,也一直愿意為主君效勞,卻始終被陸月樓敬而遠之一樣,只要在談話時稍加誘導,伍識道也會覺得,許白水是一個跟她哥哥定位相仿,游歷在問悲門核心管理圈以外的人,自然更容易聽進去她的“隨口之言”。 至于許白水為什么總是出現在朝輕岫身邊,自然是因為她性格天真開朗,無法引起朝輕岫的戒心。 吃飯期間,許白水一直在暗中觀察伍識道的反應。 她面上的笑容隨意又愉快,看不出絲毫陰霾。 其實伍識道此人從來不以堅定意志聞名,朝輕岫完全可以用強硬的手段要求他為自己辦事,但作為一個花了不少心思在下棋上的人,朝輕岫很明白,一直依仗武力迫使人幫自己辦事,旁人明著不敢反抗,暗地里也難免會使壞。 所以能夠潛移默化的時候,朝輕岫會選擇柔和一些的方式來影響旁人。 比如上次,朝輕岫曾讓伍識道告訴黃為能奉鄉城去世的大掌柜家中有不少財貨,借機完成了整個案件的布置,但此類行為非但對伍識道自己并沒有損害,也與黃為能搜羅錢款的工作內容相契合,再考慮到伍黃兩人關系不睦,朝輕岫相信伍識道自身也很愿意借機除掉討厭的同僚。 今日的安排也差不多,伍識道只要依照朝輕岫的吩咐行事,就能夠依靠結案的權力來賣韋念安一個人情,同時獲得金錢上的收益,朝輕岫這邊還會幫他想一個借口出來,用來敷衍京中的質詢,讓伍識道帶著滿滿的收獲全身而退。 許白水又喝了一口酒,然后將手放在桌子下面,摸了摸自己的荷包。 荷包里面裝了枚白子,是從朝輕岫的棋盒里拿的——不知為什么,許白水總覺得隨身帶著門主的棋子,能讓自己的腦子更加好使。 * 繁華的永寧府中,需要使用自己少掌柜身份的人并非只有許白水一個。 自從陸月樓去世后就一直沒公開露過面的許鶴年,等自己傷好得差不多后,換了身干凈鮮明的衣服,前往通判府請安。 許大掌柜聲名赫赫,所以無論通判府再如何忙碌,不二齋少掌柜的拜帖總能及時遞上韋念安的案頭。 看見拜帖上的人名時,韋念安很明顯愣了一會——因為許鶴年與陸月樓的關系太過疏遠,哪怕通判府事后軟禁了陸月樓的許多重要下屬,連宿霜行都沒放過,卻未曾想起來還有許鶴年這么個人。 韋念安問:“你可知許公子來做什么?” 侍衛也挺疑惑:“許公子只說是來請安?!?/br> 韋念安:“罷了,先請他進來?!?/br> 許鶴年上門時帶了符合禮數的禮物,他很客氣地問候過韋念安后,隨意地談些閑事,然后委婉地表達了自己想要返回家鄉的意愿。 韋念安:“許公子要回家探親?” 許鶴年:“我在外已久,過年時又沒回去,近來正好有空,就想回家探望母親?!?/br> 韋念安:“那么許公子打算什么時候回永寧?” 許鶴年:“今后若有機會,許某一定回來?!?/br> 韋念安點點頭——按照社交辭令來理解,許鶴年這樣說,基本就是不打算再回江南。 “許公子在永寧府多年,與韋某的交往卻不算多,今日又要返鄉,下次見面還不知在什么時候,當真令人遺憾?!表f念安嘆息幾句后,又問,“許公子準備什么時候動身?” 許鶴年:“其實不急,我畢竟在江南住了那么久,家里總得收拾一二。還有就是臨行之前,許某想去陸公子墳上祭奠?!?/br> 韋念安跟著露出哀戚之色:“是了,我記得你與月樓也有來往?!?/br> 許鶴年的視線在韋念安面上短暫地停留了一瞬。 對方態度很輕松,顯然并不覺得擊殺陸月樓是一件可能引起許鶴年敵意的事情。 就算陸月樓死在通判府手中,對不二齋而言,也不過是損失了一次高額的下注而已——別的也就罷了,堂堂不二齋少掌柜,難道還會損失不起錢嗎,又怎么會在已經損失投資的情況下,進一步與韋念安交惡呢? 似乎整個江南,只有朝輕岫毫不猶豫地相信了許鶴年懷有忠義之心。 許鶴年想到這里,臉上就露出一點笑。 ——知遇之恩,知在遇之前,總得是個了解他想法的人,才值得自己為其肝腦涂地。 韋念安的目光落在許鶴年此刻的面孔上,心中因陸月樓而生氣的些許微弱懷疑,就像放在溫水中的碎冰,開始逐漸融化,很快就了無痕跡。 瞧把人許家的孩子快活的,一想到陸月樓已死,表情居然就如此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