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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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輕岫悄聲:“這就叫做相同現象的不同推導?!彼囊暰€落在燕雪客身上,露出一點笑意,“雖然真相只有一個,但合理的假設卻可以存在很多?!?/br> 比如今天垂釣事件,只要她不說,同謀許白水不說,燕大人這個正好旁觀了現場的人證不說,那么誰又知道她是一條魚沒釣上來,而不是釣完魚后又把魚倒回了小溪里面? 跟一臉若有所悟的燕雪客告別后,朝輕岫在晚飯的香味中回到了農莊。 飯菜還得過一刻鐘才能上桌,朝輕岫趁著這會子功夫處理了下積累的信件。 她雖然是以休假的名義來的千莊,諸自飛卻沒忘記將各類文件按時送來 ,請門主批閱。 此刻放在朝輕岫案臺上的,就是她前段時間吩咐下去的調查結果。 最開頭那張紙上,寫得是懷宜城王氏一族的基本情況情況,后面還有韋念安府邸的人物關系。 朝輕岫與那位韋通判見過好幾次面,對方每次都表現得很隨和,從未大擺排場,也正因此,朝輕岫幾乎沒見過韋念安身邊的隨從官吏,好像這位通判大人除了陸月樓之外就沒什么值得一提的手下 但事實情況并非如此,陸月樓固然身為韋念安的第一心腹,不過后者身邊還有益天節秦以篤等人,每一位的武功都值得一提,其中益天節是通判府中僅次于陸月樓的要緊人物,而秦以篤似乎是被鄭貴人派來江南輔佐韋念安的,與京中聯系頗為緊密。 除此之外,韋念安還訓練了一批高手在府中,聽她吩咐行事,問悲門的人偶爾能夠碰見,不過那些人輕功都很好,沒法綴在后面瞧瞧情況。 好在最近李歸弦終于騰出空來,查到了一點端倪。 韋念安經常暗中派人前往墩山,而墩山就是懷宜城王氏一族的老宅所在。而且根據李歸弦的調查結果,如今經常往墩山那邊派人的并非韋念安一方。 夕陽一點點消失在地平線下,朝輕岫沒有點燈,一個人靜靜坐在書房當中。輕紗一樣的夜色籠罩了整個世界,讓她的雙眼顯出一種與白晝時決然不同的幽暗。 她放下那些信件,走到窗邊,看著靠墻放著的棋盤。 朝輕岫的書房內,似乎永遠都擺著一局沒有下完的棋。 她看了棋盤很久,然后拿起了一顆棋子。 棋子落下,發出“啪”的一聲輕響。 第234章 云維舟將嫌犯送回到附近的縣衙中, 考慮到天色已晚,就沒有返回千莊。 ——她是花鳥使,奉命在外巡查時可以借住縣衙內的員工宿舍。 云維舟拒絕了那些被縣令派來服侍自己的漂亮僮仆,一個人躺在床榻上, 腦袋枕在手臂上, 許久無法入睡。 案子破得很快, 卻沒快到不可思議的地步,云維舟卻依舊覺得有哪些地方不大對。 她閉著眼, 開始醞釀睡意, 同時在腦海中為本次案件卷宗打起了草稿。 案子的經過與結果大致已經弄明白了, 雖然張伯憲將問題大半推在了季容業身上,不過整體作案過程很清晰,只憑今日得到的口供, 就足以定案。 但她依舊覺得不安。 整個案件中充滿了一種無法忽略的怪異感與巧合感。 屯田兵剛定下決定駐扎在千莊, 季容業便暴斃,云維舟實在很難把原因歸咎在死者流年不利命中注定有此一劫上頭。 而且季容業大半夜來找張伯憲又是為了什么, 難道是覺得當晚的天氣特別適合掩蓋作案痕跡? ——可要是假設所有一切都是有人在刻意安排呢? 云維舟心中清楚, 千莊那邊確實有一個人,有著在不動聲色間編織出一個合理案件的本事。 除了不幸罹難的黃為能外,似乎所有跟朝輕岫有過接觸的花鳥使都對她的能力抱有強烈的信任感。 比如云維舟, 也比如燕雪客。 他們都相信, 朝輕岫要是想破案, 就一定能破案,若是想要掩蓋真相,那真相就會像浸透了水的字畫一樣, 變得模糊、混亂,直到任何人都無法辨認出上面真正的內容。 躺在床上的云維舟重新睜開眼。 在沒有使用炭盆的情況下, 縣衙宿舍實在有些冷,云維舟橫豎睡不著,干脆翻身坐起,重新梳理整個案子的案情。 冬天的風嗚嗚地吹著,撲在窗戶紙上,發出簌簌的聲響。 燕雪客看向窗戶——為了讓季容業住得舒服,這間房子剛剛才裱糊過,窗戶紙上沒有絲毫破損。 在與朝輕岫分別后,燕雪客又回到營盤內,再次仔細檢查季容業的住處。 他到的千莊的時間比云維舟晚許多,沒來得及參與到前期的環境調查當中,所有消息都來自師妹的轉述,難免存在疏漏的地方。 在檢查完季容業住處后,燕雪客還打算去發現尸體的地方看看。 他還記得云維舟告訴自己的信息。 尸體當時躺在泥水中,兇器也是,那里還有一柄匕首。 匕首…… 燕雪客猛然站起,目中閃過一道銳利的光。 他心中升起一種模模糊糊的預感——今天的假設,或許還存在另一個合理的、但對問悲門非常不利的后續。 自己要繼續追查下去嗎? * 與師兄分頭調查案件的云維舟晃晃悠悠地走了過來,重新出現的她臉上有著兩個明顯的黑眼圈。 同樣深受加班困擾的燕雪客一見便明白過來,語帶同情:“……你也整夜沒睡?” 云維舟喃喃:“我突然發現,武林人士討厭咱們花鳥使是有原因的?!?/br> 屯田兵的將領依仗權勢進行壓迫,想要逼農戶搬遷,這些行為雖然討厭,還可能導致貧民家破人亡,卻未曾違背法度。 要讓綠林豪杰評價的話,季容業死則死矣,誰砍了他都算為民除害,此案很不必深入調查,再加上兇手已經認罪,就更沒追根究底的必要。 燕雪客理解師妹的想法。 他剛成捕快時,也曾有過類似的猶疑。 若是六扇門查出某個案子的兇手是孫相一黨的人,孫相自然會通過官場手段,上下運作,把兇手撈出來,但若是查出兇手是路過的某位豪杰,豪杰則多半會被按律處置。 燕雪客能保證自己處事公正,或者盡量讓六扇門的其他捕頭也處事公正,卻難以影響到刑部的實際裁決。 然而要是連他們也放棄原則,又如何保證自己不會逐漸變成與孫侞近一樣的人? 燕雪客緩聲:“既然咱們身在六扇門中,那總得盡力而為?!鳖D了下,又道,“實在不行,等查完案后,你我寫信去問問卓大人?!?/br> ——卓希聲,六扇門老大,經常被下屬寄予厚望,日常就是替不省心的新手捕頭收尾加背鍋。 云維舟深以為然。 將自身的思想負擔通過對上司的信任解決后,兩人決定再次上門試探。 今□□輕岫未曾出門釣魚,云維舟二人過來時,她就坐在院子里,用樹枝在沙子上劃拉棋盤。 云維舟:“朝門主果然喜愛下棋?!?/br> 朝輕岫丟下樹枝:“倒也沒有太喜歡?!?/br> 起碼下棋并非她唯一所好。 穿越前,朝輕岫的業余活動還算豐富,奈何其中許多都無法在大夏復制。 ——比如朝輕岫年少時在看了某套特別有名的偵探小說后,還特地學了怎么拉小提琴,就是拉得不怎么樣,為了避免引起擾民方面的爭議,明智地選擇了結束練習,改成去學彈古琴,并順利意識到她在音樂方面的天份平庸得非常平均。 云維舟看著地面,她本來想以下棋為切入口,再逐漸將話題拉到案件上面。 她現在覺得,她可能高估了自己的下棋水平。 朝輕岫聽到云維舟沉默了好一會,然后才干巴巴地說了句“今天天氣很好”。 她笑了下,道:“二位自然是特地挑選天氣好的時候過來看我的,請坐?!?/br> 朝輕岫給客人倒了茶,喝完茶后,眾人慢慢切入正題。 云維舟很委婉地表示,雖然張伯憲已經認罪,奈何眾口鑠金,既然季容業死在千莊,江湖上難免會傳出流言,認為此事乃是朝門主刻意為之。 朝輕岫微微一笑:“江湖上的事,二位不用擔心,在下自能按耐得住?!?/br> 云維舟差點被茶水嗆到,然后趕緊補充:“季、張兩位都是京畿世族出身,只怕京中也會有傳言?!?/br> 問悲門再強悍,也很難對自身勢力范圍以外的地方的傳言進行有效管束。 朝輕岫聽到這里,也略略正色道:“外人不明白案件內情,難免會有所揣度,好在二位應當不會誤會——畢竟在下可沒有對季將軍下手的理由?!?/br> 燕雪客:“……” 云維舟:“……” 作為花鳥使,兩人都是講道理的人,所以實在很難贊成朝輕岫的觀點。 千莊這邊要說誰跟季容業存在利益上的沖突,朝輕岫代表的問悲門勢力若排第二,恐怕只有經常過來偷糧食并被反殺的烏鶇鳥才能排到第一。 云維舟直接道:“云某聽說季將軍打算在千莊屯田,朝門主對此難道樂見其成嗎?” 朝輕岫:“雖說有此傳聞,不過季將軍也曾向在下表示,他愿意體恤本地農戶,將屯田地點改到鶴山一帶?!?/br> 說到這里,朝輕岫輕輕拍了下手,早有準備的許白水便將之前季容業簽下的契書呈上。 朝輕岫:“二位可以檢查一下,看看上面的印鑒是否屬于季將軍?!?/br> 燕雪客自然認得季容業的印鑒。 正因為認得,所以才感到不可思議。 從紙張跟墨跡看,這份契書也不是最近兩天才簽訂的——問悲門是怎么說服的季容業,難道是朝輕岫親自出馬跟人聊過一場并舉了黃為能例子來證明自己是個值得合作的人嗎? 云維舟:“那季將軍前來千莊……” 朝輕岫:“季將軍說,他來此只是想來看看江南的風土人情?!?/br> 兩人同時默然。 雖然那明顯只是季容業用來敷衍外人的借口,奈何這位屯田主將如今走在跟黃為能見面的路上,別人也沒法向正主求證,那究竟是不是他的心里話。 燕雪客:“既然季將軍只是來看看,那朝門主呢,又是為什么過來?” 朝輕岫:“我也是來看看?!?/br> “……” 云維舟忍不住拿起契書,再度仔細檢查了一遍。 契書沒有問題,條款清晰明確,還有雙方的印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