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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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遺蘭滿面倦意,憔悴的眉眼令人想起朝九晚十的打工人。見到下屬后,他有氣無力地招呼了一聲,然后有氣無力地開口詢問:“你們又有什么事?” 王單明搔搔頭:“我就是想問,幫主遲遲不見蹤影,要不要派人去陽英看看,萬一幫主還在那邊沒走呢?” 她雖然也覺得陽英不過一個小鎮,沒道理可以留下令人聞風喪膽的朝幫主,奈何手上也沒有更多的調查方向,只好先死馬當成活馬醫。 桑遺蘭沉吟一瞬,點頭:“也好?!庇挚聪蚨趴粘?。 杜空城唇邊噙著一抹喜悅之色,幾乎是迫不及待地開口:“對于巡城之事,今日下屬有了些打算?!?/br> 桑遺蘭:“怎么了?” 杜空城:“其實是老莫的主意,他今天重新安排了下巡城的人手?!?/br> 桑遺蘭:“能叫你特地來說一趟,應該是有所發現?!?/br> 杜空城嘿嘿笑:“說不上發現,老莫過來跟屬下商量過,覺得弟子們總是在一個地方巡邏,難免會有所懈怠,今天就調換了巡邏位置,我看著,也覺得孩兒們瞧著精神許多?!?/br> 王單明吐槽他:“孩兒們瞧著精神,未必是換了地方的緣故。你要一直看著他們巡邏,他們絕對能一直精神?!?/br> 桑遺蘭想一想:“那今日要是有空,咱們可以一塊過去看看?!?/br> 報告完事情后,王單明跟杜空城一塊從舵主的書房走出來。 王單明好奇:“你們兩邊重新安排了人手,我那邊呢?” 杜空城:“你手下的人還是老樣子,我們打算有成效了就喊你一塊?!庇痔ь^張望,“老莫他……老莫人呢,又去了哪里?” 王單明上前一步,攔住杜空城:“你們當真沒動我手下人?你們倆不少地盤可不連在一塊?!?/br> 杜空城看著同僚,片刻后泄氣道:“只是稍微調整了一下,大部分還是沒改動的?!?/br> 王單明雙手抱臂:“那你們是想著不帶我單獨立功?” 杜空城:“這不是你上次才跟老莫吵過架么?!庇值?,“真要有發現,我一定喊上你?!?/br> 王單明瞧著杜空城,也不知信還是不信。 * 或許是靠著河流的緣故,丘垟這里氣候潮濕,一年到頭大雨小雨都下個不停,等到了冬日,雨絲就會變成皚皚白雪,將整座城市點綴得銀裝素裹。 許白水在內室待得實在氣悶,干脆也換了身粗布衣服,將五官修改地平淡樸實一些,然后站在柜臺前幫幫主搗藥——張記藥鋪本就只是小店,正常情況下,只要能扯出個說得過去的由頭,旁人完全不會在意藥鋪的人員變動情況。 她搗了半天藥,然后看著幫主將各種毒性強烈的原料混在一起,嘗試制作成毒性更強烈的丸子,感覺脊背有些發涼。 許白水就這么旁觀了大半天才道:“幫主待在這里,應該不止是為了掩護榮大夫離開罷?” 她覺得朝輕岫可能是經常自省,在江湖上走了一段時間后,覺得自身毒死人的能力有所不足,所以特地找了個地方精研技能,準備給江湖中人帶來新的震撼。 在下屬接手自己的零碎工作后,朝輕岫的態度立刻悠閑起來,眼見周圍也沒有外人,于是微微笑道:“少掌柜想知道?” 雖然朝輕岫此刻跟榮今古使用了同款的偽裝皮膚,但一言一行依舊是她本人的模樣。 許白水老老實實道:“屬下確實有些好奇?!?/br> 說話時,許白水又看了眼徐非曲——她不止好奇朝輕岫在想什么,也挺好奇徐非曲知不知道朝輕岫在想什么…… 朝輕岫:“與川松跟樟灣相比,丘垟這邊的陣仗實在不小?!?/br> 許白水:“……的確?!?/br> 雖然大夏武林繁盛,不過一般情況下,大家做事還是挺低調的,尋常幫會就算要在城內搜查什么,也會盡量不影響本地民眾的正常生活。城門查問、城內巡邏,換做旁的幫派,許白水都能稱對方一句氣焰囂張,她本該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情況略顯微妙,只是對方用的理由是迎接朝輕岫到來,許白水才在心中將丘垟分舵的行為給合理化了。 朝輕岫:“那少掌柜還記不記得,咱們進城的第一日,正好遇到了一個過來查問的人?!?/br> 許白水想了想,道:“就是那個姓王的幫派弟子?” 朝輕岫點頭:“我打量時,發現他的鞋子不對稱,左腳上穿的是舊鞋?!比缓蟮?,“當時我覺得有些違和,所以才會尋根溯源,查到此處?!?/br> “……” 被幫主提醒后,許白水其實回憶起來了一點。 那人穿著的幫派外套并不新,當然這點很正常,畢竟分舵這邊派發的服飾不會太講究衣料,用的布介于粗布與細布之間,幫內弟子只有外出干活的時候才會穿,很容易被磨損。 那位王兄弟左腳上的鞋子磨損程度比右腳嚴重許多,看著就不像是一對。 然而許白水完全想不明白,那位王兄弟的鞋子不對稱,跟找到張記藥鋪之間究竟存在什么樣的關聯? 許白水臉上寫滿了茫然,她看徐非曲,結果徐非曲也迅速移開了視線。 ……很好,現在想不明白的不止自己一個。 朝輕岫緩緩道來:“其實分舵弟子的待遇還算不錯,幫派提供食宿,衣服四季也都有配給,在此基礎上的所有收入都能自行分配,所以很多弟子手上都有余錢能打扮自己,或者吃喝玩樂。他左腳的鞋子上補丁遍布,明顯比右腳那只更舊,加上此人正是長身體的年紀,所以在下覺得,左邊那只鞋子應該是上個季度衣物配置時得到的舊物。 “問題就是,此人為什么要穿不成對的舊靴外出?” 第174章 “……” 許白水陷入沉默。 她覺得幫主看問題的角度總是如此刁鉆且容易被人忽略。 朝輕岫:“我想了一下, 覺得可能的答案不止一個,比如說原來那只鞋子壞了,或者說臟了。然而不管是什么緣故,這些意外應該都是近期才發生的, 否則他將有充足的時間, 重新為自己準備一雙合腳的鞋子?!?/br> 許白水:“……”她猶豫了下, 還是道,“也許那只鞋子已經壞了有一段時間了, 只是一直懶得收拾呢?” 朝輕岫道:“當時你也觀察過那位王兄弟, 此人相當注意儀表, 頭發梳得很整齊,一絲亂發也沒有,甚至抹了頭油。這樣的一個人, 能忍受不成對鞋子的可能性并非沒有, 只是不那么高?!?/br> 許白水點點頭,覺得答案果然藏在細節中。 朝輕岫:“此外還有一點, 依在下所見, 王兄弟的腳極有可能受了傷?!辈坏认聦僭儐?,繼續解釋,“當時天上正在下雨, 不過下得不大, 你我都沒有準備躲避, 當時跟王兄弟一起巡查的幫派弟子主動問他要不要蓑衣,那位王兄弟的回答是來一雙木屐就行??梢妼Υ巳硕?,蓑衣沒什么用, 木屐卻是很有必要之物。之后他準備過來找我問話,卻一點不著急, 走路速度一點不快,同時選擇繞開路上的小水坑,而非直接一躍而過。 “因為以上種種緣故,我懷疑他足部受傷,所以腳部無法沾水,需要穿著木屐行動。不過傷得并不重,只要慢點走,就并不影響日?;顒??!?/br> 許白水一面聽,一面用力點頭。 她懷疑自己的腦袋除了增高之外,只剩上下移動一個功能。 幫主所言當然有理,只是許白水無法理解,那些很有道理的信息,究竟能起到什么作用…… 朝輕岫:“在發現此人受傷后,我就開始猜測,他究竟是什么時候受的傷?” 許白水欲言又止,目光投向幫主的頭頂。 她總覺得以幫主的年齡,天天思考那么多事情,很容易讓自己的身高止步于人群中的凹點。 不過許白水腦海中剛剛閃過“要不要給幫主買點羊奶”的念頭時,就強行克制住了思緒——她不能再往下想,不然幫主可能會推理出真相。 在許白水胡思亂想的時候,徐非曲略一沉吟,道:“此人是出來巡查前不久才受的傷?” 朝輕岫頷首:“我也這樣認為?!?/br> 許白水見她二人達成一致,嘆了口氣。 所謂人以群分,她覺得單憑智力,自己或許不是特別適合跟幫主還有徐非曲出現在同一場合。 徐非曲:“若非如此,王兄弟應該有時間換一雙配對且更合腳的鞋子?!?/br> 許白水愈發茫然:“為什么?” 朝輕岫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提問:“你覺得王兄弟是哪只腳不能沾水?” 許白水憋了會,回答:“非左即右?!?/br> 朝輕岫點點頭,覺得遍歷法的確也算是通往正確答案的途徑之一,然后道:“他站在屋檐下的時候,右肩靠著墻,身體的重心自然會落在右腳處?!?/br> 許白水:“那么他就是左腳受的傷!” 朝輕岫:“左腳受傷,而且左腳的鞋子臨時換了,這兩者之間很可能存在關聯……而且咱們現在還知道,此人晚上瞞著幫內其他人,去了某個靈堂內上香。他既然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去了哪里,出門時自然沒穿白天那身衣裳,等到回來后,才更換服裝,也就在那個時候,發生了一件損壞他左靴,并使得他左腳受傷的意外。 “左靴看著比較小,而他又是左腳受傷,本應該穿得寬松點的。我猜是因為事發突然,而且時間倉促,馬上就要整隊出門巡查,王兄弟才不得不隨便找了只舊鞋子湊合?!?/br> 許白水終于慢慢反應了過來:“幫派沒固定要穿一整套的衣服外出巡查,我們路上看到的那些幫眾里,也有人只是穿了上衣的,所以要是王兄弟昨晚或者更早些的時候發現沒有配對的靴子,他就有時間找一雙更合腳的穿著,所以幫主覺得,他是在準備出發去巡查的前一刻,才突然遇見的意外?!?/br> 許白水想了想,猜測:“會不會是他快出門的時候,有利器掉下來,正好掉在了左腳上?” 朝輕岫:“比如說什么樣的利器?” 許白水想了想江湖人身邊的常見物品,試著距離:“佩刀?” 朝輕岫神情溫和:“若果然如此,那位王兄弟當日不能用的應該不止是左靴,還有左腳?!?/br> 許白水:“或者沉重的石頭?!?/br> 朝輕岫:“石頭雖然能砸傷足部,卻難以弄壞鞋子?!?/br> 許白水:“墨水?” 徐非曲:“墨水只能弄臟鞋子,無法砸傷腳?!?/br> 許白水思考片刻,幽幽道:“那么,沾了新鮮墨水的沉重石頭?!?/br> 徐非曲:“……請教少掌柜,一個人在什么情況下才會被沾了新鮮墨水的沉重石頭砸到腳?” 難道那人出門前,特地將石頭在硯臺里滾了一圈嗎? 朝輕岫不緊不慢道:“而且就算墨水真的在鞋子上留下了痕跡,未必比鞋子上那些補丁更惹眼,犯不著換鞋?!?/br> 許白水聞言,心中甚覺悵然。 朝輕岫笑了下:“我猜是他當時準備換衣服出門,在穿鞋子的時候,左靴中多了類似陶瓷片一類的利物,他不小心將瓷片踩碎,傷到了腳,之后擔心鞋子里還有瓷片粉末殘留,所以只好換一只樣式相近的?!?/br> 許白水:“為什么不換回之前出門時穿的鞋子?” 朝輕岫:“那天正好下雨,丘垟城內許多路段都不大好,王兄弟夜晚出門,視線受到影響,之前的鞋子應該是不小心踩到了泥水被弄濕了,而他的傷口不能沾水?!?/br> 許白水明白了鞋子上的問題后,忽然又反應過來:“幫主說靴子里面出現了瓷片……此事不大像是意外?!?/br> 朝輕岫:“我也傾向于是旁人有意為之?!?/br> 許白水覺得自己已經慢慢能夠跟得上老大的思路:“能往鞋子里放碎片的一定是那個王兄弟的熟人,說不定就是跟他住一塊的幫眾干的?!?/br> 朝輕岫:“那別人放瓷片的原因又是什么?” 許白水意識到,朝輕岫之所以總能從蛛絲馬跡中發現各種問題,不止是因為她會思考旁人身上痕跡代表的經歷,還會去不斷琢磨形成那些經歷的原因。 難怪幫主有意在張記藥鋪多留兩日——換了別人有朝輕岫的腦子,也會想找個沒什么人的地方過兩天清靜日子。 許白水一面在心里感慨上司的辛苦,一面回答:“關系不好,有意捉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