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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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想說些別的,卻看到站在碧濤十一上的那個少年人眉目微凝,隨后身形一晃,人已飄上船頭,同時一手拿起船上繩索,往前隨手一拋。 纏在一起的繩索被朝輕岫瞬間抖開,隨后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末端精準無比地纏繞在了對面船只的桅桿上。 蓋老大見狀心道不好,揮刀就要去砍繩子,卻瞧見朝輕岫已然平平飛起,她的身法給人一種奇異的觀感,瞻之在前,忽焉在后,仿佛是直接從一個地方轉移到另一個地方。 只是一瞬間,朝輕岫已掠出三丈,隨后在繩子上輕輕一踏,借力換氣,只一個起落間就倏地站到了蓋老大的面前。 朝輕岫身形快若飄風,縱掠間衣角竟只輕輕搖動,竟仿佛一直就站在對面的船只上一般。 就在她落地的剎那間,一陣凜冽的刀風自上方襲來。 長刀來勢洶洶,還帶著濃烈的河腥氣,此時此刻,朝輕岫左手依舊拿著方才那枚冷箭,右手隨即拔出螢沉,翻腕上撩,架住了蓋老大當頭劈下的一刀。 蓋老大有膽子跟原來的白河幫談條件,手上功夫確實不俗,他勁力沉渾,這一刀下來,恐怕連一人高的巨石都能被劈成兩半。 眾人看見一道凌厲的刀光當頭落下,被一柄短劍恰到好處地截住,蓋老大手背上青筋暴起,面上迅速泛起一陣赤紅。 刀劍相撞處不斷震出長鳴之音,然而無論蓋老大如何使力,都始終無法將攔在面前的短劍劈低一分一毫。 面前之人年齡雖然不大,內力之渾厚,卻已初具江河湖海的浩瀚之意,蓋老大忍不住懷疑,面前的小姑娘莫非是貝藏居居主的弟子,才有膽量魄力,過來蹚這一趟渾水。 朝輕岫用螢沉擋住蓋老大的攻擊,左手輕描淡寫地一揮,利箭飛出。 寒芒在空中一閃而過,一個藏在同伴身后的弓手連反應都來不及,便松開手中弓弦,一聲不吭地倒下。 站在朝輕岫的位置,若不轉頭,絕對看不到埋伏者的位置,所以她竟是完全靠著聽力,察覺到了那名弓手的藏身地點。 朝輕岫笑了一聲,開口計數:“第一個二百兩!” 眾匪徒見到老大與人動手,立刻上來助拳,朝輕岫剛剛將利箭擲回去,立刻有一刀角度刁鉆地貼著甲板橫掃過來,砍她雙腿。 那位匪徒眼看已要砍中朝輕岫小腿,卻忽的感覺眼前一花,竟看不清面前人的身影,同時感覺手腕上壓了千鈞重的一塊巨石,順便僵在了原地,一動也不能動。 匪徒仔細看去,赫然發現自己手中之刀已被朝輕岫踏于足下。 朝輕岫輕描淡寫地踩住敵人兵刃,匪徒用力拔刀,眼球都因此充血發紅。然而無論他怎樣使力,都無法移動長刀一分一毫,就在此刻,匪徒忽覺手上一松,竟是朝輕岫主動松開刀刃,他收力不及,竟輕飄飄地倒飛出去,頭顱直接撞在了另一位水匪的胸膛上。 兩人撞在一塊,一個頭顱碎裂,一個胸骨凹陷,眼見都已不活了。 蓋老大瞧見那個溫文爾雅的白袍少年人只是隨意一揮手,一抬腿,自己就連續死了三個手下,耳邊甚至還響起了來人清晰的計數聲音:“六百兩了!” 從兩百兩到六百兩,數額的變化清清楚楚,然而從朝輕岫躍至這條船上到現在,還不到一分鐘的時間。 蓋老大號稱河中蛟,在水道上盤踞多年,甚少吃過這樣的虧,一時間殺心大盛,長刀霍霍,不再思考面前人的出身門派,向著朝輕岫斜斜劈出兩刀。 這一招乍看只有兩式,其實后面還伏著一重變化,極難防備,名字叫做“兩面三刀”,雖然不好聽,卻是蓋老大的成名決計之一。他當初就是靠著這一招,干掉了水匪原來的首領,自己取而代之。 就在此時,朝輕岫手中短劍的劍尖忽然微微上挑,不退反進,短劍如靈蛇抬頭般直指蓋老大手腕。 這一劍的來勢不但快捷,而且奇詭異常,縱使蓋老大撤退得快,手腕也被劃破了一道血口。 蓋老大暗自心驚,他在水上做了那么多年沒本錢的買賣,也與不少厲害人物交過手,卻完全分辨不出朝輕岫的劍路。 依照常理而論,作為一個習武未久且缺乏實戰經驗的人,朝輕岫用長劍會更安全些,然而她手上功夫大半都來自于《玉璇太陰掌》,用短劍比用長劍更加順手,又因為武器越短越兇險,所以她在與人動手時,越是覺得兇險,就越是不能后退半步。 若是應律聲知道蓋老大此刻所想,大概會頗為感慨——朝輕岫所練的《玉璇太陰經》在江湖上已經失傳多年,就算應律聲的師父八苦師太過來,也無法辨認出招式來路,更何況蓋老大一介水匪。 船上匪徒被蓋老大管束多年,不敢違逆首領的命令,明知朝輕岫此人極不好惹,卻也不敢退縮,咬緊牙關,揮舞著武器向她發動攻擊。 朝輕岫卻看也不看那些人,只是趁著與蓋老大對戰的空閑時間,或踢或拍,將不斷靠近的水匪變作變成自己口中不斷上漲的賞金。 蓋老大交手十數招,怒火慢慢消退,理智重新占據高地,他此刻已經知道面前少年人武功遠在自己之上,與這樣的人戰斗,決不能顧惜自身,若是豁出性命一搏或許還有轉圜的余地,當下揮動長刀,不要命地向朝輕岫劈砍而去。 刀風虎虎生威,刀光猶如驚雷,此次與敵人交手之時,蓋老大竟不再回避招架,果然看見看到面前的白袍少年人攻勢變弱,然而就在此時,他莫名覺得身上一痛。 劇痛之后,就是滲入骨髓的冷意。 碧濤十一上的人可以清晰看到,蓋老大的刀法固然步步進逼,朝輕岫卻未曾后退,雙方之間的距離不斷縮短,她一手招架,另一只手掌以彈琴般美妙的姿態,無聲無息向前拍去,也未見她如何變招,手掌就似輕實重地落在敵人的心口之上。 玉璇太陰掌第二十七式,誤拂清弦。 琴有五弦,每一弦就代表著一重變化,這一招若是練至深處,每一重變化中還能再繼續出五重變化來,源源不絕,無止無盡。而招式開頭的那一個“誤”字,則代表招式來路奇詭,令人防不勝防。 朝輕岫短劍的劍法是從掌法中化出的,尚且存在一些破綻,掌法本身卻堪稱渾然天成,她這一掌越是揮得輕描淡寫,就越是叫人難以防備。 朝輕岫凝力于掌,陰寒勁力源源不絕地透體而入。 蓋老大只覺胸骨劇痛,身體像是泡入冰水當中,耳邊還能聽見那白袍少年人冷冷道:“四千六百兩?!?/br> 第112章 朝輕岫得手后, 立刻撤掌、飄身后退,數道自側面飛來刀光劍影直接打空,有些甚至打到了蓋老大本人身上。 緊接著,只聽轟然一聲, 這位水匪頭頭五官滲出鮮血, 仰面重重倒下。 朝輕岫抬掌擊斃敵首, 此人死后,其余匪徒才像是大夢初醒一般, 不敢繼續上前, 紛紛拋下武器, 跪地求饒。 她向著碧濤十一的方向看去一眼,示意對方可以派人過來,幫著收拾善后。 從朝輕岫掠到對面的船上, 再到她解決匪首, 滿打滿算還不到盞茶功夫,直至此刻, 船老大才如夢初醒般感覺到一陣腿軟, 若不是穆香主就在身邊,對面那位“六扇門大人”又是在為自己出頭,她都得考慮趁機逃跑的可行性。 之前朝輕岫扔出的繩索還在, 她在上面快走數步, 身形一縱就躍回碧濤十一上, 船老大與一眾船工立刻上來拜見,真心誠意道:“多謝大俠仗義援手……” 朝輕岫站在眾人前面,倒也并不避開, 只是微微笑道:“在下不過護著自家買賣,又有甚么可謝的地方?” “……!” 她話說得輕描淡寫, 對船老大等人而言,卻不吝于晴空打了個霹靂,一時間全數怔在當場。 船老大的面色從驚駭到驚喜,再從驚喜到敬畏,她原本就覺得“朝”這個姓氏十分耳熟,此刻終于醒悟過來,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是自家新任幫主。 原本得知白河幫的地盤歸入自拙幫之后,幫內包括船老大在內的許多弟子心中都有不滿之意,只是因為焦五跟鄭六兩人沒有出言反對,眾人也都不敢明著跟總舵作為。 幫中甚至有不少人覺得,朝輕岫年紀輕輕,只是勝在為人狠辣,又捏住了曾四的把柄,才能吞下白河幫的地盤,不料今日一見,卻發現她武功高明至斯。 船老大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欽佩,又是懊悔,趕緊道:“屬下不知幫主大駕光臨,實在是罪該萬死……” 她一面說,一面再度下拜,船上其他船工也都隨之拜倒,高聲道:“屬下參見幫主!” 對面船上幸存的水匪本來就不多,那些人原本還有些逃命之意,在看到碧濤十一的船工們對著方才那個白衣羅剎躬身下拜,并且口稱幫主時,也終于驚悟來者究竟是誰。霎時間,水匪們一個個面如死灰,手足發軟,竟然連逃命的力氣都提不起來。 他們都是江湖中的小人物,嗅覺之靈敏,只怕并不亞于“御前捕頭”伍識道,有些機靈的水匪已經從地上爬起來,對著碧濤十一的方向不住叩首:“小的們沒長眼睛,竟然擾了朝幫主的尊駕。朝幫主大仁大義,求您高抬貴手,饒咱們一命?!?/br> 還有人另辟蹊徑,對著曾經首領痛罵出聲:“那姓蓋的無惡不作,我等本是良民,卻被他迫至水匪群中,做些見不得人的事,朝幫主今日擊殺此賊,正是救我等于水火?!?/br> 幸存的水匪們一面叱罵蓋老大,一面忙不迭地向朝輕岫表忠心,前者說自己實在該打,后者說姓蓋的應當被千刀萬剮,今日朝幫主一掌將人打死,沒讓蓋老大零碎受罪實在是大仁大義得很。還有人一副深悔前過的模樣,表示希望能被送到縣衙,讓官府處置——他們不是首惡,而且能從朝輕岫手底幸存下來,其兇性多半也沒旁人那樣大,既然平時壞事干的不多,那認罪態度好些,說不定能混個流放充軍之刑。 一個水匪恭恭敬敬道:“啟稟朝幫主,姓蓋的這些年專門做些沒本錢的買賣,私自藏下不少財物。河道上的錢都是自拙幫的,也就是您老人家的,咱們早有物歸原主之心,只恨打不過姓蓋的,才一直忍到如今,現下正該將東西送還給您?!?/br> 朝輕岫不理對面船上的人,她看著船老大,神色依舊溫和:“你們以前又不曾見過我,一時間沒有認出來,也正常得很?!庇值?,“碧濤十一中客人不少,稍后且去安撫一二,免得叫人心中不安,至于對面船上剩下那些人……先交給縣衙處置就是?!?/br> 她說話語調舒緩,開口時隔壁船上水匪連大氣都不敢吭一聲,直到朝輕岫說了交給縣衙,才總算松了一口氣。 ——若是了解朝輕岫的人就會知道,哪怕只是看在賞金的面上,她也必然會將水匪交到縣衙那邊。 船老大一一應了,然后恭恭敬敬道:“幫主武功蓋世,神機妙算,屬下今日有幸得見您老人家金面,實在是好大的福氣?!?/br> 朝輕岫聞言,上下打量面前人一眼,倒沒想到自己手下竟也有與伍識道屬性相類的人才,片刻后才溫聲道:“不過分內之事,倒是我不常巡查分舵,竟讓咱們自家幫內的姊妹弟兄受外人的委屈了?!?/br> 船老大聽著朝輕岫的話,總覺得小幫主言語中略帶了些許肅殺之意。 朝輕岫不常巡查分舵,所以自家下屬在聽到一個“朝”字時都反應不過來來者是誰,周圍的水匪聽說了幫派上層權勢更迭,下層人心浮動,竟也有膽子趁機過來搶劫,想要分一杯羹。 船老大心中明白,類似河中蛟的事情早晚都會發生,只希望今日的消息傳出去后,周圍那些虎視眈眈的家伙能夠看明白形勢,多加了解些朝輕岫本人的行事風格。 不遠處,許白水也在旁觀這一幕,她向跟自己來的侍衛贊嘆道:“好功夫?!?/br> 她能感覺到朝輕岫的武功招數不循常理,偏又渾然天成,唯一吃虧的一點,不過是年紀尚小而已。 侍衛:“朝幫主想要積攢與人交手的經驗,所以未盡全力?!?/br> 許白水忽然道:“等等,剛剛那位船老大是不是說朝幫主神機妙算?!?/br> 侍衛:“……似乎是?!?/br> 許白水轉過頭,與自己的侍衛面面相覷。 過了片刻,許白水才艱難道:“難道她連自己此次出行會遇見水匪這種事都能猜到?” 雖然用的是疑問句,不過許白水將話說出口后,竟覺得這個猜測還挺可信,聲音里不由帶出幾許佩服:“她早就料到會遇見水匪,所以特意乘坐碧濤十一,在收攏幫派人心之時,也借機震懾周圍的宵小?!彪S后喃喃,“不過她怎么會預料得如此精準?” 侍衛:“大約是,見微知著?!?/br> 雖然侍衛沒有提供任何有用信息,許白水還是大為贊同:“也是,同樣的信息放在我眼前,我都看不到朝輕岫能看到的事情,那么我想不明白她的推斷過程,也不足為奇?!庇值?,“看那些船工的模樣,肯定是不知道自己此行會遇見水匪的,所以她必然是……”回想了下自己在秉燭樓卷宗內看到的詞,繼續道,“必然是推理得出的此事?!?/br> 侍衛若有所思,感慨:“不過那位船老大也不算笨,到底反應過來,知道她能活到現在,全是因為朝幫主神機妙算?!?/br> 兩邊離得遠,加上許白水與侍衛又刻意控制了交談時的音量,朝輕岫也就忽略了兩人閑聊的具體內容。 她雖有著偵探的兼職,同時善于捕捉細節,卻也會忽略掉身邊的不少線索。 比如某些被她當做恭維的言語,其實是手下人的真心話…… 籠罩在老大親來視察buff之下的碧濤十一在經歷了一次謀殺案件,一次水匪搶劫的意外后,終于成功靠岸。 許多乘客從船上下來透風,其中不少人面上都帶著劫后余生的恍惚微笑。 可能是在感慨武俠世界淘汰率太高,能活著就挺好。 作為被派來陪幫主巡察分舵的香主,穆玄都清楚自己此行的職責,點了幾個下屬隨行,隨后帶上水匪、水匪的完整人頭、水匪的破碎人頭,還有姚老太太的尸體以及嫌犯“姚彥義”。 至于姚家其余人,因為是人證的緣故,也被要求跟著穆玄都一塊去縣衙報案。 張千針等人看著手提人頭的穆玄都,感覺自己的世界觀遭到了顛覆。 知道世上存在武林高手是一回事,正面遇見武林高手械斗是另外一回事。 眾人回憶著船上的經歷,雖說親眼目睹了意外的經過,依舊覺得超越想象,尤其是那位怎么看怎么溫文可親的朝姑娘,剁起人來居然也是如此辣手無情。 還有這人分明是六扇門中人,后來卻搖身一變,成了幫派老大,實在令人難以置信。 姚彥文控制住自己的視線盡可能不往尸體的方向飄,勉強道:“兄臺放心,我們一定盡力配合?!?/br> 李格永跟著點頭——她是眾人里唯一一個學過武功的人,也最清楚朝輕岫的功夫究竟有多高明,在江湖上打滾多年的經驗告訴她,遇到這樣的高手,最好對方怎么吩咐就怎么做,這樣才比較容易長命百歲。 眼見自己的下屬跟證人達成了一致,就要趕赴縣衙報案,朝輕岫微微思忖,開口將人喊住。 她的聲音不大,穆玄都的身形卻直接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他回過身后,快步上前,單膝跪下,恭恭敬敬道:“幫主有何吩咐?” 穆玄都很敬畏武藝高強的人,對強者有一種本能的順從。他憑借自己的直覺,迅速發現了朝輕岫溫文姿態下的鋒銳剛毅之處。 朝輕岫從袖袋內取出那塊六扇門的牌子,向著穆玄都拋了過去,叮囑:“本地縣令未必有閑接待外客,你拿著令牌過去,說話或許能方便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