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反碰瓷成功
高大紅吧, 這不,暗暗看了一段時間,發現鄧博士和蘇櫻桃倆自打結婚以后過的挺和諧, 丈夫私自調換檔案的事情也沒有被揭發出來, 城里丈夫沒人給做飯, 她就必須回去了。 都是一家人,蘇櫻桃日子過的挺好的, 按理來說高大紅也應該高興啊,畢竟她丈夫現在沒有危險了呀。 但一般人不理解高大紅的心理。 從她一嫁給蘇雙成, 到蘇元成娶妻生子,再到櫻桃兄妹三個的出生, 她可全是一手看著的,是,這些年她們一家給過老二家的恩情可不淺,而櫻桃呢,人勤快,干活兒麻利, 天生就該是給大房報點恩的呀,畢竟原來大房對二房的恩情可不淺。 更何況, 櫻桃那丫頭是真不能讓她得意, 畢竟小娥那兒還有好大一件事情, 跟櫻桃有關呢。 高大紅看著櫻桃一天又一天的,日子過的那么好,簡直可以說心都要急爛了。 好在這時, 她看到保大媽帶著一個一身衣服干干凈凈,一臉嚴肅的中年婦女,從廠門口進來了。 嗨, 那不正是毛小英的母親,市醫院退休的保醫生? 估計這是要去鄧博士家吧? 得,她得趕緊去看個熱鬧,她就想看看毛母要怎么鬧鄧博士一家子。 但愿毛母鬧一鬧,爆脾氣的櫻桃一生氣,能跟博士趕緊把婚離了,重回小谷村去。 而另一邊,隔壁徐嫂子今天去了趟市里,來的時候,正好是和毛小英的母親,保醫生一道坐車回來的。 她對蘇櫻桃的印象特別不錯,也是怕毛母來了之后,別找不到博士,鬧蘇櫻桃一通,所以跑的特別快,直接到了小院門口,就喊了一句:“小蘇,保醫生來了,你先到我家避一避吧?” “保醫生,那是誰?嫂子進來坐?”蘇櫻桃笑著說。 “保醫生,毛小英的媽啊,她還不知道鄧博士結婚的事兒,我怕她要跟你吵起來?!毙焐┳诱f。 “既然是醫生,那肯定是個明白人,有什么好吵的,嫂子,你多心了吧?!碧K櫻桃繼續笑著說。 好吧,徐嫂子不是個多管閑事的人,看蘇櫻桃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樣子,索性也回自己家去了。 畢竟幫忙也沒個上趕著的呀。 不過,聽到保醫生三個字,湯姆打了個哆嗦,珍妮比聽到保姆二字還要害怕,兩只手縮捏在一塊兒,仰頭看著蘇櫻桃,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 蘇櫻桃剛剛做好了中午飯。 因為六六粉搟不成面條,她突發奇想,用夢里學來的經驗,又是揉又是醒的,還專門燒了一把蓬灰做引子,做出來的拉面呢。 不比農村的五八粉,里面一半雜物一半面,拉不出面,六六粉拉的面條居然還挺筋道的。 拉面配上家里最后一把扁豆熬的扁豆鹵子,剛才湯姆還在大叫,說這個像是自己小時候吃過的意大利面,他要吃三碗呢,結果一聽保醫生三個字,孩子面都不吃,開始唉聲嘆氣了。 給嚇壞了的小湯姆看起來委實有點可憐,而且,小家伙不停的揉著自己的腦袋,趴在桌子上嘆氣兒,過了半天,來了一句:“都是我們害了我叔和毛阿姨?!?/br> “這話怎么說?”蘇櫻桃把面推到他面前,問說。 “保醫生一直說,要不是我們倆拖累,我叔叔就能到羅布泊去工作,要不是小鄧村的那一家人在上面沒關系,我叔叔就可以在研究衛星的地方工作,我叔叔現在只能在機械廠工作,就全是我們害的,毛阿姨也是因為這個才死的?!睖氛f。 珍妮又開始悄悄薅著自己的頭發了。 “要沒有你們,你叔叔就可以去研究衛星?” “那當然,我叔叔在國外專修的就是研究衛星,是我們的檔案不夠清白,小鄧村的奶奶家里窮,沒有關系到上面幫我叔叔跑好工作,他才會呆在機械廠。他呆在機械廠,毛阿姨就不高興,覺得自己沒面子,所以才會自殺的?!睖酚终f。 這么說來,保醫生和保姆倆是屬一掛的。 表面聽起來這種話全是為了鄧昆侖好,畢竟要是真的鄧昆侖家庭出身更好一點,不帶倆國外的孩子,他就有可能到保密單位去工作。 一個月的工資肯定也不止58塊。 但是保醫生要真成了鄧昆侖的丈母娘,從今往后,小鄧村那一家子他就不可能再認了吧? 湯姆和珍妮也必須得被送走吧? 而鄧昆侖這個女婿,估計也得為了保醫生的面子,從此以后要被迫走上為保醫生全家爭光的求官,求干部,求名求利之路。 鄧昆侖愿意果斷的跟毛小英分手,可見他的腦子確實足夠清楚。 畢竟一個科研人員,天天跑去幫老丈母娘在社會上爭面子,爭光,那還搞什么科研? 再說了,搞原子.彈的那幫科學家最終不也全部下放了? “好好吃飯,你們和小鄧村的奶奶,叔叔伯伯們,可是你叔叔最重要的人,要沒你們,他的人生還有什么意義,畢竟人的意義可比當官大多了?!碧K櫻桃故意說:“你們現在不吃,我可是會把所有的面都吃完的?!?/br> 珍妮是天生的自卑,還不敢吃。 但湯姆卻是天生的自我感覺良好,立刻就捧起了碗來:“我就說嘛,我叔一直夸我,說我毛筆字寫得好,中文講得好,我是他的驕傲?!?/br> “吃了飯,要是上樓再能練十頁字,他會更加覺得驕傲?!碧K櫻桃其實有點牙疼,畢竟鄧昆侖這么辛苦的培養,將來湯姆也得替m國人干活兒。 “這面條可真好吃,比意大利面更好吃,但是,要是再能有兩顆大白兔,我肯定能寫十頁字?!睖啡齼煽诎峭炅嗣?,看蘇櫻桃挺高興,輕輕揉著自己的肚皮說。 這叫得寸進尺,原來根本沒有吃糖的意識,蘇櫻桃把糖買回為,就放在柜子上,湯姆都不敢吃,只因為他覺得自己天生低人一等。 現在倒好,糖都敢吃了。 “但是嬸嬸,保醫生,怎么辦?”珍妮往嘴里吸溜著面條問。 蘇櫻桃笑了一下:“那就多吃一碗,再一人拿兩顆糖,我一會兒告訴你們該怎么辦?!?/br> “這糖,可是嬸嬸主動給的喲?!睖纷テ饍深w糖,故意大聲說。 珍妮也默契的點頭:“嬸嬸主動給的?!?/br> 怕鄧昆侖知道他倆吃糖,要收拾他倆,故意把責任往她身上扯呢。 小腦瓜子夠好使的呀他們。 “湯毛,真泥,你倆在不在?”突然,外面傳來一聲老太太的聲音,這不是保大媽嗎。 湯姆正好在吃大白兔,聽到保姆的聲音,往窗外看了一眼,立刻從嘴里揪出糖來,就塞耳朵上了:“嬸嬸別怕,我保護你!” 就他,這是想把耳朵塞起來,去聽毛母的罵? “湯姆,回來!” “嬸嬸,那個保醫生好兇噠!”湯姆才不肯,還要往外沖:“我不怕她,我聽不見,也不怕挨打!” “你倆給我去趟你叔單位,可著勁兒,把能喊來的人都給我喊來,明白嗎?”蘇櫻桃一把拉過湯姆說。 這小屁孩子兒,想用軟糖塞住耳朵,出去挨打,虧他想得出來。 去叔叔單位,這個湯姆當然能做到,轉身,小家伙拉著珍妮就從后門上跑了。 毛母,保醫生,今年50歲,才剛剛退休,保養得很好,看起來還很年輕。 確實是聽說鄧昆侖結婚之后,在保大媽的帶領下她才來的。 一把推開籬笆墻,迎門見個年齡不大,皮膚很白的女同志從屋子里出來,張嘴就是一句:“鄧昆侖還真的結婚啦?” 用廠里領導們的話說,畢竟人命關天,惹不起就得躲,躲不起就挨頓罵,畢竟人家毛小英是跳河自殺的,毛母再怎么糟蹋鄧昆侖一家子都不為過。 更何況人家毛母也沒糟蹋人,進門也是客客氣氣的。 “您是?”蘇櫻桃假裝不認識。 “我原來在咱們市醫院工作,我們家可不是普通家庭,我幾個meimei,兄弟家的孩子,好幾個可全在市委上班。我們家在市里,可是一般人比不上的好家庭?!泵秆陲棽蛔炘礁械恼f。 見她不開門,保大媽著急了:“我說小蘇,你趕緊開門啊,我們是來拿東西的?!?/br> 蘇櫻桃早準備好凳子呢,往臺階上一放,就說:“你們先坐下慢慢兒的說,我給咱找鑰匙開門,我剛才把門鎖了,找不到鑰匙?!?/br> “鄧昆侖他空有學歷,一點為人處事的經驗都沒有,原本該要去研究原.子彈的,落在秦城機械廠這么個小地方?!泵高€真坐下了,夸夸其談的就講開了:“我們家在上面可有認識的人,想幫他辦個好工作,他自己都不肯,可不是個榆木腦袋?這人沒情況,姑娘,我看你人不錯,給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早晚我得讓他下牛棚,你們這些小女孩啥都不懂,以為嫁個博士就一步登天啦,你啊,嫁錯人啦?!?/br> “我明白了,您想賄賂一下上面的人,幫鄧博士搞個賺錢的單位,搞不來就想整他,而且,還覺得我不該嫁給他?!碧K櫻桃說。 “這怎么能叫賄賂,你是不知道,為了他我有多cao心,看到那倆外國洋崽子沒,那倆孩子是他的絆腳石,當初他都答應好我家小英,要把那倆孩子送到福利院,福利院院長,我meimei,都談的好好兒的,就要來接孩子了,好,他不讓去了,要留在這兒,白白拖他的后腿?!北at生拍著雙手:“你就說他那腦袋是不是給驢踢了?” 把湯姆和珍妮送到福利院,還是由她meimei接手,這不等于,把孩子撥拉到自己家去了嗎? “喲,那鄧博士是挺想不開的,不過這跟你閨女自殺似乎沒什么關系呀?” “怎么沒關系了,他一不送這倆洋崽子去福利院,二不肯調好工作,答應好的我們家的七份工作到現在還沒落實,我閨女就是因為這個才想不開,自殺的?!北at生繼續拍著雙手。 保大媽還拿個尼龍袋子呢,這一看,就是上回沒偷走東西,不甘心,準備再偷一回的。 “孩子們的衣服都在這兒,我全拿出來了,您不是來拿衣服的嗎?都在這兒了,您還進去干嘛?”蘇櫻桃不但不著急,還連扇子都給毛母打上了。 毛母覺得似乎有點不對:“他害死了我閨女,我今天就是來要錢的,幾件破衣服我有什么好拿的,你把門給我開開,我要進去?!?/br> “您可真厲害,想幫博士賄賂個好工作,博士不肯您閨女就自殺,要把我家的孩子送福利院,那接收人還是你妹,你們一家子都這么無理取鬧,你妹能有多好?就這,還要問博士要錢,您覺得他能給您?”蘇櫻桃可算把毛母的真實來意給弄清楚了。 “什么叫賄賂,那叫走關系懂嗎?我家市里有人,我是要幫他走關系?!泵搁_始拍凳子了。 “走關系不就是拉幫結派,主席語錄里都說,咱們的干部一定要做老實人,不能拉幫結派,您居然公然搞拉幫結派,難怪鄧博士不肯干,這么做可是大大的違反政策?!碧K櫻桃臉色一變,大聲說。 毛母嗨的一下站起來了:“你這小姑娘怎么說話的你?” “我可是領袖的小衛兵,走,你跟我一起,咱們去g委會說說,看主席語錄里有沒有不準拉幫結派這一句?!闭f著,蘇櫻桃臉色一變,一把就把毛母給拽了起來。 走關系? 蘇小娥一家子最會搞的也是走關系。 關系無所不通,把本該屬于她的文工團名額,五百塊錢就給走沒了。 蘇櫻桃現在就想治一治這幫喜歡走關系的人。 保大媽本身就是個喜歡偷雞摸狗的貨,這會兒正探手在窗子里偷油壺。 “大媽,你這是偷順手呢你,你咋偷東西呢?”蘇櫻桃可眼疾手快,家里就剩一斤油了,怎么可能叫她偷走? 一巴掌就飛過去了。 這啪的就是一巴掌,打的那叫一個清脆響亮,保大媽的耳朵里都是嗡嗡嗡的響聲。 毛母和保大媽雖然不熟,好歹是一起來的,看保大媽著了一耳光,哪怕是個退休醫生,哪怕是個文化層次高的人她也著不住啊,一把就搡過來了:“你這個女同志,小女孩兒,你動的啥手,你再推老人一把試試?” 但就這一把,蘇櫻桃就跟沒骨頭似的,刷啦一下,就從臺階上摔下去了,躺到地上,立刻就手捂著胸口叫了起來:“哎喲喂,組織派我來照顧鄧博士的生活,我是準備無私奉獻自己,恨不能連命都搭上搞奉獻的,但是我給人打啦,我不行啦!我給兩個喜歡拉幫結派的女人打傷啦?!?/br> 明明是她打的人,什么叫個她不行了? “想我來相親的時候,可是恨不能把自己都變成一根蠟燭,燃燒給鄧博士,燃燒給組織的,但我的腰斷啦,我怕是奉獻不了自己的熱情啦?!彼€在叫。 毛母都驚呆了:“……”這完全就是裝的。 但恰好就在這時,張廠長,龔書記,就連工會的徐主任都給湯姆和珍妮喊來了,這會兒全往來趕呢。 “保醫生,你女兒自殺了,大家心里都很難過,但你打小蘇同志干嘛,她可是組織給鄧博士介紹的,你這是準備反組織了吧?”張愛國首先沖了進來,眼看蘇櫻桃躺在地上,她本身就瘦,看著身體也不大好,這躺在泥土里,更顯得可憐了。 “我們壓根兒就沒碰她,她是裝的?!泵高@才醒悟過來,伸著手說:“你們要不信就看我的,我給她做檢查?!?/br> 保大媽兩手都是油,也說:“她還搧了我一巴掌?!?/br> 蘇櫻桃叫的更兇了:“扶我起來吧,我還能干,我還得幫鄧博士做晚飯,支持他的研發工作?!?/br> 但是張愛國一扶,她立刻又撫著胸口叫了起來:“疼,真疼,我的骨頭肯定斷了?!?/br> 不僅張愛國生氣,就連平常都喜怒不形于色的龔有才都氣極了:“單位好容易幫鄧博士相到一個這么有奉獻精神的女同志,能讓鄧博士無后顧之憂,保醫生,您看看她疼成這樣還要強撐著起來,您就不慚愧?” “哎呀,我這腰估計沒個三五百塊是治不好了,我還是強撐著幫博士做飯去吧,熬到哪天算哪天?!碧K櫻桃立刻又說。 張愛國一跺腳:“保醫生,這可不行,我們現在就報公安,讓公安來斷案子,你們打傷了我們單位的家屬,必須賠錢,沒五百也得三百?!?/br> “可千萬不要啊,保醫生人家是有關系的人,據說上面全是關系,你們讓她賠錢,那不可能?!碧K櫻桃連忙拽上張愛國的手就搖了起來。 龔書記一聽更加火冒三丈:“有關系能通到總理那兒,你們打擾我們的生產,就是拖慢南海軍事防線的進度,這事兒,我必須寫掛號信說到總理那兒去?!?/br> 好家伙,總理都搬出來了? 而總理,不正是那幫天天革命的,g委會的克星? “算了算了,只要能賠點錢……”蘇櫻桃話還沒說完,躺在地上,只聽一陣腳步聲,一個人已經籬笆外面沖進來了,彎腰屈膝,直接跪在地上了。 她一抬頭,正好看見鄧昆侖滿是焦急的臉。 “疼嗎?”他輕輕問了一聲。 也不敢抱,他回頭就問龔有才:“龔書記,咱們這兒有沒有救護車,要真是傷到骨頭,再抱她,對她來說就是二次傷害,咱們必須用救護車?!?/br> 蘇櫻桃慌得給鄧昆侖擠著眼睛,可惜鄧昆侖這會兒沒看她,壓根兒看不見她瘋狂的眨眼睛。 “不用,我還能起來,我還能繼續為鄧博士,為組織,為咱們機械廠做貢獻?!碧K櫻桃掙扎著站了起來,一步扶著一步,不停的叫著痛,轉身進門了。 而窗子外頭,毛母和保大媽倆還想跑,張愛國正堵著她們,喊著要她們賠錢。 鄧昆侖還是頭一回面對這種情況。 他早就領教過毛母的胡攪蠻纏,但沒想到,她居然連自己的新愛人都能給打傷了,而且要真的是骨折,蘇櫻桃再這樣活動,對她來說就是不可逆的二次傷害。 但她偏偏一步挪著一步,坐到了沙發上,居然又拿起湯姆的小褲子就開始縫了。 “你能不能聽我一句話,馬上去醫院?”鄧昆侖對于這個任性的小女孩,可以說已經達到忍耐的邊緣和極限了。 她完全不聽話也就算了,怎么能對自己的身體也不管不顧? 但是,就在鄧博士急的滿頭大汗的時候,蘇櫻桃突然直起腰,對外面說:“沒五百塊,就是給三百塊也行啊,張廠長,您就沒聽見保醫生剛才說?她為了幫鄧博士跑關系,想給他換個好單位,都花了好些錢呢,有錢跑關系,沒錢賠我的醫藥費?啊,好疼,真疼?!?/br> 看這樣子,腰不困背不酸的,她那像個受了傷的樣子? 但是聲音里卻滿是嘶啞的悲鳴,就好像她疼到撕心裂肺,整個人都不行了的樣子。 行為和聲音,極度的不一致。 而外面,張廠長和龔書記,徐主任,一幫子廠領導全聚一塊兒了,正在圍著毛母交涉賠償金。 就現在的行情,哪怕死個人,頂多也就賠個兩三百塊,打傷了筋骨就要三百塊,其實有點兒多。 但是大家架不住蘇櫻桃的火上澆油啊。 秦城機械廠可是現在國內最重要的重工業工廠,全國多少個軍工單位,都在翹首以盼他們生產的大型,重型設備,以投入在如火如荼的基礎建設上,這時候保醫生居然想把他們唯一依重的,核心人物鄧博士給挖走? 她就是機械廠的敵人。 “就三百,你要不賠,咱們立馬報案!”張愛國吼著說。 徐主任也說:“這太過分了,拉幫結派搞小團體,還準備調走鄧博士,保醫生,你這么做我們必須向上級反應?!?/br> “行了行了,三百就三百,鄧昆侖,那三百塊我不要了,賠給你們了行不行?但是你們可別忘了,你們當初可答應了我七份工作,這個你們要是不給,我就把我自己吊死在你們這機械廠的門上?!泵竿锖傲艘宦?,這是泄氣兒了,想求饒? “這可是您說的,工作的事你愛找誰找誰去,三百塊咱們就當折衷了,您以后也別再跑我家門上要錢來,要不然,我可記著今天的事兒?!碧K櫻桃緊接著高喊了一聲,還得再叫一聲:“疼疼疼,好疼,我得忍著去給博士做飯去,因為我必須奉獻我自己!” 這純粹是裝的吧? 毛母從解放前到解放后,在醫院里干了幾十年,家里好多人都在好單位工作,居然給個小姑娘陰了一道? 而且給陰的啞口無言? 虧得湯姆和珍妮兩個,鄧昆侖怕出事兒,給托付在辦公室了,要倆孩子在,不就得看到她撒謊,耍賴的全過程了? 外面,毛母已經走了,張廠長和龔書記還在外頭,因為不知道里面是個什么情況,顯然,一直在等里面的情況。 鄧昆侖伸手,先在蘇櫻桃的后背上拍了兩把,看她一臉笑瞇瞇的望著自己,又使勁拍了一把,拍到她啊的一聲,這才停了手,抬頭問:“裝的?” “但我幫你省了三百塊錢?!碧K櫻桃頗有幾分洋洋得意。 鄧昆侖又往后退了兩步,這個凡事都講正直的男人,顯然完全沒料到,這個小h兵會用這種耍賴皮的方式,賴掉自己準備賠給前女友的錢。 而那三百塊錢,今天他剛剛打了借條,準備問單位借出來。 當然,隨著他借出180塊,他將有整整四個月拿不到一分錢的工資。 沒有工資,就沒有口糧,因為票必須和錢一起用才行,為了這四個月的口糧,他甚至打算回小鄧村,找本身就不富裕的他媽先抬頭借點兒口糧。 但現在,至少在現在,蘇櫻桃幫他把這份口糧又從毛母那兒給搶回來了。 轉身,出門,他小聲的跟廠領導們解釋著,意思是讓他們先回去,蘇櫻桃傷的并不算太厲害,現在也只需要臥床靜養即可。 張廠長握上鄧昆侖的手:“要不我把吳曉歌的meimei吳曉蘭派過來,讓她先頂兩天?讓蘇櫻桃同志休息一下?” “不用不用,要實在不行我還可以喊我媽?!编嚴錾焓?,只差給領導們作輯了:“你們放心,我們一家人完全可以應付?!币穷I導們進門,蘇櫻桃那神氣活現的樣子,可就得當場戳穿。 千說萬說,才把領導們給送走了。 關門的時候,他從門把手上,又帶下一捋頭發,起初鄧博士以為這是蘇櫻桃的頭發,還沒來得及心疼,蘇櫻桃已經拎起頭發,給扔窗外了:“這是保大媽的頭發吧,人老了頭發就是愛掉,我們倆就甩打了兩把,她居然掉了這么多頭發。趕緊扔掉,多臟啊?!?/br> 她剛才還打了人呢。 不愧是個擅長武.斗的小h兵。 “怎么辦,你去床上趟著,繼續裝病,要不然我們該怎么跟孩子解釋?”鄧昆侖低頭,盯著蘇櫻桃,也忍不住笑了一下。 “怎么,你覺得我很可笑?” “不是不是,我總算領悟了一句東方諺語:一物降一物?!编嚥┦坑芍哉f道。 像保醫生那種人,你回過頭想一想,似乎還只有蘇櫻桃這種二五不拎,潑辣如虎的小女孩才能治得住她。 而這時候,湯姆和珍妮倆,也是聽說嬸嬸受傷了,正卯足了勁兒的往家里沖著呢。 總不能讓孩子也知道她在撒謊,耍賴吧? 這和博士的教育理念可是完全相悖的。 “這不簡單嗎?過來,伸手再在我背上拍幾把,就說我剛才骨頭錯位,你又給我把骨頭接回去了不就行了?”蘇櫻桃搖了搖自己的手臂,笑瞇瞇的說。 倆孩子已經推門進來了,但是進了門沒敢往前湊,仰頭看著叔叔嬸嬸,就那么定定的看著。 鄧昆侖只好抓蘇櫻桃的手臂,再在她背上拍了一把掌:“好點了嗎?” “啊,疼!天啦,你太厲害了,我一下子就舒服多啦?!碧K櫻桃連忙說。 而且她還是滿臉的崇拜,就好像自己身上的疼,真是給他一巴掌拍好了似的。 這種不知道該說她圓滑還是狡猾的小女孩子,鄧昆侖還是頭一回碰到。 她總能一本正經,把不曾發生過的事情,只用表情就演繹的跟真的一樣。 湯姆吸溜了一口口水回去,一臉的不可置信,珍妮望著鄧昆侖,一臉的崇拜:“叔叔好厲害?!?/br> “是啊,你們的叔叔是真厲害,只是拍了幾下,我一下就不疼了?!碧K櫻桃揉了揉手臂,說:“你們想吃啥,我給你們做飯吃?” “面條,我還要吃面條,可以滋溜滋溜,不停吸的面條?!睖妨⒖膛e起了手。 這孩子將來肯定會很長情,因為他只要吃慣了一種東西,就不會再想著轉變口味。 “面條就算了,中午剛吃過,更何況咱們的扁豆也吃完了,今天咱吃個玉米面,好不好?”蘇櫻桃跟倆孩子商量。 “我最討厭吃玉米,尤其是酸嘰嘰,一股餿味兒的玉米?!睖芬幌肫鹩衩拙鸵?,畢竟保姆做的最多的就是玉米,天天玉米面稀粥。 “這你們就不懂了吧,玉米和大米蒸在一塊兒,那叫金銀飯,可比大白米飯更好吃的飯,不信你們就看著,我做的金銀飯有多香?!?/br> 實在是大米不多了,玉米糝子也只有小半把,只能這么吃,但是金銀飯,聽起來就好聽,是不是。 蘇櫻桃轉身進廚房了,當然,她能理解博士對于她行事做風的不理解,但是這種不理解,早晚得都以他妥協現實而結束,畢竟現實就是如此,至少有十年,你得學會偽裝自己,才能保證自己安安生生的活下去。 而現在于她來說,最重要的還是在這困難年月保住口糧,保住錢。 她都準備好了,鄧博士這一回至少跟自己冷戰半個月。 結果沒想到,剛一轉身,就發現博士站在自己身后。 “有事兒?”蘇櫻桃反問。 “沒,沒什么,那個什么金銀飯的就別弄了,我這人不愛吃米飯,我們今天晚上餅子泡奶粉?!编嚥┦績墒植嬖诙道?,打著含混說。 不錯嘛,這顯然是在體貼她。 但你說不做就不做? 她還偏偏要做個跟別人不一樣的米飯出來,饞的博士嘴巴不會這么硬才行。 而博士呢,昨天不是買了一瓶雪花膏放在柜子上,因為放在一排書后面,蘇櫻桃沒看到,于是,他又把雪花膏給挪到了前面,結果看對方的樣子,似乎依然沒看到,鄧博士想了想,就把雪花膏給挪到了餐桌上。 “長江滾滾向東方,葵花朵朵向太陽……偉大光榮正確的黨,引領我們向前方?!钡S即,她在廚房里哼的,這專屬于革命的歌曲,就又把鄧博士給整的鬢額直跳。 這可真是個又紅又專的小h兵! 不但標語寫的好,革命歌曲,唱的都比別人更激情湃澎。 珍妮大概沒想到來勢洶洶,上幾回讓全廠領導們都頭疼的毛母,居然會就那么輕輕松松的,被嬸嬸給打發走。 小女孩兒不太會說話,揚著脖了問蘇櫻桃:“嬸嬸,保醫生,會再來嗎?” “這個誰知道呢,嬸嬸陰了她一道,她肯定不會白白吞下這口氣的?!碧K櫻桃說。 和湯姆面對面看了一眼,珍妮咬上了嘴唇:“不好?!?/br> “她會像張兵兵和張冬冬纏著我一樣,陰魂不散的纏著嬸嬸吧,哼,嬸嬸,你可不要把我送走呀,到時候她要再來,我幫你?!睖窌r刻不忘表忠心,只求能被留下來。 一直沒說話的鄧博士突然也插了一句:“小蘇同志,你說有沒有可能,關于那七份工作,也能讓保醫生不要再糾纏我了?七份工作,領導們是愿意安排,但是,只能往我的工作團隊里塞人,我也很頭痛?!?/br> 顯然,博士對于那個打著為他好的旗號,話說的洋洋灑灑,高談闊論的前女友之母,也特別的害怕。 而且他還答應了人家七份工作。 “工作可是你答應她的,又不是我,這跟我可沒關系?!碧K櫻桃笑著說。 七大姑八大姨,再有那個工作的名義,保醫生估計要跟廠里鬧個沒完。 但是那不關櫻桃的事兒,橫豎博士的300塊她替博士給保住了。 鄧博士,再度給她噎了個啞口無言。 再說蘇小嬌,早聽說毛小英的媽要來廠里鬧,雖然她也知道這種事兒她不能看meimei的笑話,但是心里還是忍不住的幸災樂禍:誰叫櫻桃那么執拗,非得嫁個即將下放的博士的。 這不,她聽說鬧完了,就準備去看個熱鬧,畢竟去太早,萬一櫻桃喊她幫忙打人或者吵架,她難道還真給她幫忙去? 這不,聽著小白樓那邊悄沒聲兒了,她才準備過去打探一下,看現在那邊是個啥情況。 結果剛一出門,就見高大紅沮喪著臉,從小白樓那邊走了過來。 “媽,你不是要回城嗎,怎么沒回去?”蘇小嬌于是問。 高大紅坐到臺階上,就嘆了口氣:“櫻桃啊……” “她怎么啦?” “她問保醫生訛了三百塊錢,還帶著一群廠領導們把保醫生給趕走啦?!备叽蠹t說著,就把剛才小白樓發生的事情,仔仔細細的,給閨女講了一遍。 總之,保醫生給櫻桃陰了一道,還啞口無言,高大紅全看在眼里。 “原來的櫻桃可不是這樣的啊,她那脾氣多爆啊,說罵就罵,說打就打的,現在還會陰人啦?”蘇小嬌還有點摸不著頭腦,畢竟原來的櫻桃可是個直性子,想說就說,想懟就懟的啊。 高大紅嘆了口氣說:“不過幸好,她應該不知道小娥頂了她分數的事兒,你去看看她吧,把她哄著點兒,畢竟她是個直脾氣,哄一哄這事兒也就過去了,你也哄著她趕緊把婚離了吧,媽心里不得勁兒?” 蘇小嬌悶了會兒才說:“那提些雞蛋去看看她吧,她從小不就愛吃雞蛋,我提兩簍子雞蛋去看她,她準高興,放心吧,我一定能把她給哄高興?!?/br> 轉而,她又得罵兩句:“誰叫小娥那么笨的,9歲開始讀書,光小學就復讀了三年,都考不過人家櫻桃。不過櫻桃吃了咱們家十年閑飯,給小娥讓個分數也是應該的,這事兒她自己又不知道,咱們別吵吵出來就行了嘛?!?/br> 但是就為這,她得賠一簍子雞蛋呢,你說氣不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