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 29 章
“呀, 森先生?!?/br> 太宰治臉上掛著輕松的笑容,一邊打著招呼,一邊走進了包間, 還不忘隨手帶上了門。 “偶然路過看到森先生居然會在這種地方……稍微有點好奇就過來了?!?/br> 太宰治自然地在森鷗外那一邊的長沙發上邊緣的位置坐了下來。 他落座的位置與這張沙發上的另外兩個人隔了好幾個身位,恰巧是作家和他的女兒的斜對面。 完成坐下的動作的時候,太宰治嘴上也沒停止說話: “這位就是森先生你的異世界同位體嗎?” “看起來意外的是個和森先生你完全不一樣的正經人呢?!?/br> 太宰治說這話的語調里有做作的驚訝, 頓了頓,他打量了一下斜對面的森茉莉,又繼續開口: “……不, 還是有相似的地方的,就蘿莉控變態這一點來看的話, 還是有的?!?/br> “難不成不管哪個世界的森先生都會有這種奇怪癖好嗎?” 森鷗外聞言露出了一個苦笑,唉聲嘆氣地回應: “也不必說得這么過分吧,太宰君?!?/br> “那邊那位可愛的小女士是我的同位體的親生女兒森茉莉小姐,你可不要過于失禮了,太宰君?!?/br> 太宰治裝模作樣地點點頭,然后朝對面露出了十分逼真的,為難又歉意的表情。 作家沒有搭理他這輕浮的作態, 但似乎也并沒有要計較什么的意思。 太宰治見好就收, 似乎看出了對面的作家是個比較嚴肅的人,于是他調整了一下臉上的表情,整個人突然變得乖巧了許多, 透露出來一種符合他年齡的稚氣感。 他向對面的作家露出一個有些好奇的笑容, 開口說道: “既然這位可愛的小小姐出現在這里——” “難不成,作家先生,你們來到異世界還可以攜帶親屬的嗎?” “這可真是人性化呢?!?/br> “還是說,這位可愛的小小姐, 其實也是一名了不起的作家呢?” 作家姿態優雅地抿了口紅茶。 “我的小茉莉自然是極優秀的人?!?/br> “能夠以作家之身成為英靈……也沒什么好奇怪的吧?” 太宰治臉上的笑容不變,但不知為何,見到他的這個笑容后,隔著好幾個身位,和太宰治坐在同一張沙發上的森鷗外內心中突然地就涌出了一股不妙的預感。 “所以不是因為親屬關系嗎……順帶一提,這個問題是我的個人趣味——” “那么,茉莉小姐為什么會是這副幼女的姿態呢?” “難不成其中是有什么特別的,我們還不了解的神奇設定嗎?” 雖然嘴上這么說,一本正經地詢問著,但看太宰治那亮閃閃的眼睛,便知道他問這個問題時絕對沒抱著什么好心思。 從太宰治露面開始就一直在被他針對的森鷗外已經快被太宰治搞得沒脾氣了。 雖然—— 這個問題其實他也挺想知道的。 森鷗外的眼中劃過一抹深思,面上卻仍是一副無奈又好脾氣的作態。 “說起來——” 作家就算坐在柔軟舒適的沙發上,脊背也是挺直的。 被問到這個問題,他似乎想起來了什么似的,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我們這邊的太宰君,之前在某個聚會上,酒醉后的他似乎拜托過我一件事?!?/br> “‘我實在是不想繼續不停地、不停地解說各種設定了,說起來為什么每次解說設定的都是我???!’” “‘無論是誰都好,下個世界的時候請幫忙解說一下設定吧!’” “‘這是我一生的請求,拜托了,這位全身色塊都好模糊以致于我完全看不清是誰的老師!’” “當時酒醉后的太宰君他抓著我的手那么說了?!?/br> “我當時由于有些驚訝沒有在第一時間拒絕他——這樣的話,姑且算是我默認了吧,那么,答應了別人的事情,就需要去完成?!?/br> “所以,既然在這里被這個世界的太宰君你問到了這樣的問題,趁這個還算有些空閑的時機,我就稍微多解釋一些事情吧?!?/br> 坐在作家斜對方的太宰治:…… 那個家伙當時明顯是已經醉到神志不清了吧? 你到底為什么要對答應醉鬼的事情都這么認真???! 不行了,一但想到這種認真的人其實是異世界的森先生,就感到某種違和感簡直要撲面而來了—— 以及。 太宰治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復雜起來。 明明不是在說我,畢竟異世界的那個家伙和這個世界我絕對、完全是兩個人—— 但,為什么我現在卻仍然有種被人公開處刑了一般的羞恥感???! 明明是那個家伙做的蠢事,和我完全沒關系啊…… 心里轉著這樣雜七雜八的念頭,臉上的神情也變得有些復雜。 但很快太宰治就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立馬擺出了一副認真傾聽的姿態出來。 一旁的森鷗外一如既往地沒有開口,只是傾聽著,就連稍微有些鬧騰的愛麗絲都變得安靜了下來。 作家就在這時開口了。 “*英靈,即是其生前豐功偉績在死后留為了傳說,為后人得知,因此成為其信仰對象的著名人物所變成的存在?!?/br> “通常,英靈作為保護人類的力量,在人類陷入危機之后,被世界所召喚?!?/br> “我們就是這樣的存在?!?/br> 作家思考了一下,還是沒再繼續解釋更多下去,轉而提起了另一個話題。 “至于茉莉,甚至我們這些人為何在這個世界上會是這樣與你們中的一些人較為相似的姿態——” “這個問題的答案,其實很簡單?!?/br> “就算是為了拯救這個世界而來,即使是這樣,我們對這個世界來說,也只不過些是外來者罷了?!?/br> “‘世界之外的存在,不管是善還是惡,對世界之內的存在來說都是有害的’?!?/br> “或者說,世界之外的任何東西或生命體,對世界之內都是有害的,其不存在‘善惡’這個概念,其皆為‘世界’之敵——” 作家對面的森鷗外和太宰治的表情一下子就變得幽深起來。 作家仿佛沒看到似的,繼續說了起來,只是止住這個話題,不再深入了。 “無關的話說得有些多了?!?/br> “總之,我們這些世界外的人就算是為了拯救而來,也是不能直接‘進入’這個世界內的,起碼本體不能進入?!?/br> “因此,這個世界的意志鉆了個空子?!?/br> “將你們,我們在這個異世界的同位體,作為‘載體’和‘錨點’,重新制作了我們的‘身體’,然后再分批次地投放入這個世界中?!?/br> “這樣我們對這個世界來說,就不算是外來者了?!?/br> “與你們樣貌相似也是因為這個原因?!?/br> “具體的、其中涉及的各項原理實在有些復雜,我很難在這里將其完全解釋清楚,而且這個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暫且就說到這里吧?!?/br> 作家捧起面前的紅茶,啜飲幾口,不再說話。 過了好一會兒。 突然被告知了這樣沖擊性的事實的森鷗外才終于緩過神來。 緩過神來的森鷗外思考了一會,緩緩開口: “那么,除了你們之外,我們這個世界中,有能夠對抗‘侵蝕者’的存在嗎?” 作家喝茶的動作停了下來,用欣賞的目光看著對面自己的異世界同位體。 “雖然這么說可能顯得有些自戀……” “不過,你還真是個優秀的人啊?!?/br> “人類,要是將一切拯救的希望都交予他人了的話,那才是真正的沒救了呢?!?/br> 作家話音剛落,已經吃完了甜點的森茉莉便拉了拉父親的袖子,在作家將目光看向她時,她做出了要抱抱的姿態,然后鉆進了父親的懷抱之中。 作家寵溺地縱容了她的一切要求,將她抱在了自己的膝上。 森茉莉并沒有打擾作家的意思,所以在說正事的這段時間內,她從之前到現在都沒有開口,只是她不太能夠忍耐父親忽視自己太久,于是現在才想要得到父親的擁抱。 坐在對面的森鷗外和太宰治目光有些驚異地看著這一幕,尤其是太宰治,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陷入了某種思考之中,不過兩人都沒對此多說什么。 現在畢竟不是說這種事的時候。 “本來是沒有的?!?/br> “這個世界不存在能夠去往那‘人類的靈的世界’的生命體,而且就算是到了那里,也沒什么作用,畢竟沒有辦法去對‘侵蝕者’造成傷害——” 森鷗外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但是,由于你們與我們之間的奇妙的聯系,如果有我們帶領的話,‘人類的靈的世界’,你們也是能去的?!?/br> “同理,‘你們’——僅限于在這個世界上現身的‘我們’相對應的‘你們’,也能對侵蝕者造成傷害?!?/br> “另外,要對‘侵蝕者’造成傷害的話,還有一個前提——必須有在寫作,不然不曾進行過創作,光是與‘我們’相對應是沒用的?!?/br> 作家話鋒一轉。 聽到這里,森鷗外的臉色終于好轉了起來。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神情突然變得有些可憐兮兮了起來,轉過頭,他用一種十分哀怨,簡直讓聽到的人全身都起雞皮疙瘩的語調喚道: “太宰君,那個,你的小說,寫得如何了?” 被森鷗外呼喚的太宰治整個人都僵硬了。 他嫌棄地長長“噫”了一聲,才回答道: “森先生不要用那種惡心的腔調說話啦!” “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br> “小說什么的,在寫了,有在寫了?!?/br> “您才說過這件事幾天啊,怎么可能這么快就寫出來?!?/br> 太宰治嘆了一口氣。 “您倒是體諒一下我,我十四歲就跟著您干了?!?/br> “黑手黨的工作我倒是已經有些熟練了,寫小說這種我從來沒有做過的事,就算您說著‘這個世界就拜托你了哦太宰君’,我也是沒辦法一下子就把它們給寫出來的???” 太宰治眼珠轉了轉。 “說起來,比起催我,森先生你不如去催下中也?!?/br> “*詩歌那么少一點字,可比小說好寫太多了?!?/br> “啊啊,還有,森先生你自己在異世界不也是一個了不起的‘文豪’(作家森先生:謬贊了)嗎?” “你也可以去寫嘛,這可都是為了拯救橫濱——” 聽到太宰治這么說,森鷗外忍不住露出了一個苦笑,這次是真的了。 “就算太宰君你這么說,我之前也沒有接觸過一點小說寫作這種事??!” “比起勉強我這么一個中年大叔,還是你們年輕人比較有精神一些吧?” 無視太宰治嘟嘟囔囔著的一些“森先生你太狡猾了”之類的抱怨話語,森鷗外繼續說道: “更何況,你什么時候見過組織的boss親自上前線對付敵人了,太宰君?” “如果一個組織淪落到首領都需要親自去前線戰斗的地步了,那這個組織離滅亡也不遠了吧?!?/br> 太宰治:…… 聽到森鷗外這樣的話語,太宰治轉過頭定定地直視著他,然后露出了一個格外幸災樂禍、喜聞樂見一般的笑容: “森先生,我要把你剛剛的話告訴中也?!?/br> 森鷗外:……啊這。 森鷗外難得有些心虛,他真沒有故意cue自家準干部的意思。 不過,現在要是順著太宰君的話繼續說下去的話,絕對會變得沒完沒了的,于是森鷗外干脆轉移了話題。 “我不是這個意思?!?/br> “我并不打算推脫,回去后我也會嘗試下……寫作的?!?/br> 森鷗外有些艱難地這么說道。 “至于中也、坂口君、織田君他們我也會好好督促的,不會只讓太宰君你一個人努力的?!?/br> 頓了頓,森鷗外歪了歪頭,想起了什么似地開口說道: “說起來,織田君是太宰君你的朋友吧?” 太宰治瞳孔縮了一下,手虛握了握,才聲音冷靜地回答: “是哦?!?/br> “怎么了嗎,森先生?” 森鷗外失笑。 “太宰君,不必緊張,我沒有別的意思?!?/br> “只是,作為你的友人的織田君的作品都已經快要完成了,太宰君,你要不要稍微努力一下試試看呢?” 森鷗外用鼓勵的語氣這么說道。 太宰治沉默了。 ……快完結了? 他這個天天焦急追更的人怎么不知道織田作的小說已經快完成了? 織田作正在寫的那本小說,不是根本就連開頭都沒怎么動嗎? 太宰治看著自信滿滿地說著這樣的話,完全沒有察覺到任何不對勁的森鷗外,視線忍不住變得有些飄忽起來。 “嗯……哦,是呢?!?/br> 太宰治:冷漠.jpg 森鷗外挑了挑眉,雖然覺得太宰治的反應有點奇怪,但也沒有想太多。 只是以為他還在鬧脾氣,便有些無奈地一笑而過,不打算計較。 ……還是個小孩子啊,太宰君。 森鷗外暗暗這么想道。 “所以,正事說完了嗎?” 在氣氛不知不覺變得輕松了起來的此時,一個清脆動聽,卻掩不住稚嫩的女聲響了起來。 包廂里的其他人下意識將視線投向了那個發出聲音的人。 說話的是,之前一直都沒有開口的森茉莉。 森鷗外饒有興趣地露出了笑容,哄著她: “暫時沒什么要談的了呢?” “茉莉小姐,怎么了嗎?” “是還想要蛋糕嗎,可以哦,如果是給這么可愛的茉莉小姐的話,無論多少甜點我都可以給你哦——” 說著說著,森鷗外原本還算正經帥氣的表情就變得蕩漾了起來,語氣也輕飄飄的。 見此境況,森茉莉露出了一副很勉強的表情。 就像是看見了蟑螂,覺得很惡心,但這只蟑螂是自家養的寵物,所以不能因為惡心就直接一腳踩死一般的極為勉強的表情——雖然并不能明白為什么會有人養蟑螂做寵物。 總之就是這么一副糾結的模樣。 “papa就算了,就算是異世界的papa,好歹也是茉莉的papa的同位體——” “但是這個家伙,”森茉莉指了指斜對面一臉無辜的太宰治,“這個家伙,可以把他趕出去嗎?” “我不想看見他?!?/br> 太宰治睜大了他鳶色漂亮的眼睛,顯得無辜可愛極了。 “誒——?” “我被討厭了,為什么?” 嘴上這么說著,太宰治的表情卻顯得十分輕松,眼中帶著幾分不太明顯的好奇。 森茉莉“哼”了一聲。 “要求死后葬在別人的papa對面的癡、漢還真好意思問理由???” “理由的話,光憑這一點就足夠了吧?!?/br> 太宰治:????? 你再說一遍????! 誰死后要葬在誰對面?????! 太宰治簡直想立馬去把自己那個異世界同位體給暗鯊了。 有這么坑自己同位體的嗎? 拜那個自己的異世界同位體所賜,自己這段時間別人的笑話沒看多少,盡是自己在被不停地公開處刑。 這段時間自己的黑歷史都快比自己活到現在,這輩子加起來的黑歷史都要多了! 別人的異世界同位體:帥氣、酷炫,幫助同位體一起坑害其他人。 自己的異世界同位體:人形坑害同位體機器、同位體黑歷史制造機,只會讓其他人來迫害自己的同位體。 這種異世界同位體誰愛要誰要,反正我是不要了。 太宰治:冷漠.jpg 我活得好悲傷,我在雨中拉肖邦(悲) “噗?!?/br> 聽到這憋不住的笑聲,太宰治猛地轉頭,正好抓住森鷗外嘴邊還未來得及收回的高高上翹的弧度。 太宰治眼神死了。 “森先生,你知道她說的不是我吧?” “我怎么可能要求那么惡心的事?!?/br> “知道了我死后會被埋到森先生的對面這種事后,我現在甚至都變得有些想要活下去了呢?!?/br> 森鷗外被抓住之后,干脆不再掩飾了。 臉上掛著戲謔的笑容,開口說道: “太宰君竟然都感動到想要活下去了嗎?” “這可真是件好事呢?!?/br> 太宰治無語了。 知道森先生臉皮厚,但沒想到他居然真能這么不要臉。 再次被骯臟的大人的臉皮厚度震驚到的太宰治不說話了。 他選擇在心里記仇:) 太宰治站起身,升了個大大的懶腰,骨頭都舒展地“咔啦咔啦”地響了起來。 “因為莫須有的奇怪理由就被可愛的小姐討厭了,這可真讓我傷心啊,傷心到想現在馬上就去自殺——” “不行哦,太宰君,你接下來還有工作要做呢?!鄙t外笑瞇瞇地插話。 “切!” 自殺計劃還沒來得及實行就被黑心老板制止的太宰治憤憤地大聲“切”了一聲。 “被可愛的小姐拒絕了的我已經沒臉再呆在這里了?!?/br> 仿佛是會什么變臉絕技一般,太宰治原本嫌棄的表情變得悲傷了起來。 惹得原本還理直氣壯地不爽著的森茉莉臉上的表情都變得有些不安了起來,開始在想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么。 “所以,在離開之前,可愛的茉莉小姐,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太宰治語調低沉。 “……你問吧?!?/br> 森茉莉有些不自在。 “我可以看看茉莉小姐你寫的小說嗎?” 太宰治的眼神暗沉,若不是他此時是低著頭的,沒人能看見他此時臉上的神情,那么輕松地嚇哭幾個小孩絕不是問題。 “想要看,我的……小說?” 念著這幾個字,森茉莉露出了一個不太符合她此時這般年紀的,神秘又魔魅的笑容。 “哎呀呀,如果你對那個感興趣的話,可以哦?!?/br> “我會給你看的?!?/br> “不過呢,現在還不是時候,還不到我作品出世的時候?!?/br> 頓了頓,她又繼續開口: “說起來,那本《斜陽》,另一個你寫的那本《斜陽》,你有看嗎?” …… 在某個咖啡廳的包廂里發生著這樣那樣的事情時。 被森茉莉提到的另一個“太宰治”此時正拉著這個世界的織田作之助一起在大街上迷著路。 “奇怪?!?/br> 天野文一有些摸不著頭腦。 “那家咖啡廳,應該就在這附近吧?” “地址沒錯啊,之前給森先生發消息問他在哪里,他給的地址就是在這附近?!?/br> “怎么會找不到……” 在這條大街上來來回回走了好幾遍的天野文一累得汗水把劉海都給打濕了,配上他此時臉上那不解又委屈的神情,令他整個人都顯得有些可憐巴巴的。 被作家太宰治突然興奮.jpg的模樣告知“小說的指導就交給森先生吧,我帶你去找他!”這樣的話后,就被強行地從作家的公寓中帶了出來。 結果卻一不小心迷路了半天,此時仍然沒搞清楚事情究竟是怎么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的織田作之助十分好脾氣地反過來安慰他: “累了的話就先歇一會吧?!?/br> “我對這附近也不太熟,抱歉啊,幫不上太宰你的忙?!?/br> 天野文一拼命搖頭: “不是織田作的錯!” “抱歉,都怪我胡亂興奮問都沒問太清楚就沖出來了,甚至手機都忘了帶……都是我的錯!” “我果然是個無藥可救的、人間失格的家伙嗚——” 看著異世界的友人那副突然沮喪、哭唧唧的模樣,織田作之助滿腔的父愛(?)都被激了起來,他安慰地摸了摸友人的頭,繼續安慰道: “這不是太宰的錯,明明是開在大街上營業著的咖啡廳,卻這么難找,這種事本來就很奇怪?!?/br> “何況,如果太宰你人間失格了的話,作為你的友人的我和安吾又算什么呢?” “別難過,太宰,你是個好孩子?!?/br> 被這溫柔的話語感動到的天野文一眼淚汪汪,哽咽: “織田作——嗚啊——” 織田作:繼續摸摸頭。 另一邊,還在咖啡廳里的本世界太宰治:……奇怪,我怎么隱約感覺有人在撬我墻角? 貓貓探頭.jpg “好!” “就算是為了織田作我也要打起精神來!” 被友人治愈了的天野文一恢復了精神。 “不過,”天野文一的語氣突然低沉了下來,他剛鼓起來的氣勢立馬就消失掉了,“走了那么久,確實有點累了?!?/br> 天野文一目光隨意地掃視著四周,突然他眼前一亮,拉住身邊的織田作之助,有些興奮地說道: “快看!” “織田作,那邊有個書店!” “我們先去看會書休息一下,然后再去找森先生吧?” “實在不行的話,待會回家吃晚飯的時候再去請教森先生也來得及!” “森先生說過他今晚會回家吃晚飯的!” 織田作之助點點頭,被天野文一這么一說,他也有點想去看書了。 不知道最近書店里都新出了些怎樣的書籍。 但,還沒走走幾步,織田作之助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 天野文一有些奇怪地轉過頭看著他: “織田作,怎么了?” 織田作之助有些遲疑。 “我剛剛想到,太宰你之前說的那些話的意思,難不成是在邀請我今晚去你家吃飯嗎?” 天野文一理所當然地點點頭。 “沒錯!” “有什么問題嗎?” 織田作之助繼續遲疑。 “如果只是太宰你和老板、孩子們的話倒是沒什么問題……” “不過我并不認識那位異世界的……森先生,而且晚上吃飯的時候,他的女兒也會在吧?” “我一個陌生人突然加入進去一起吃晚飯,這種事,怎么想都有點奇怪吧?” “更何況晚飯之后,說不定還要占用森先生他飯后休息的時間,請他給我指導小說?!?/br> 織田作之助嘆了口氣。 “我總覺得這樣做不太好,要不這次還是算了吧?” “下次我會找一個森先生有空的時間先提前預約之后再上門的?!?/br> 等等……? 不,重點也不是這個啊織田作先生。 天野文一卻是一副完全沒有察覺到任何不對勁的地方的樣子。 “沒關系啦——” “我之前在短信里就和森先生說好了今晚織田作會留下來吃飯并且請他指導小說這件事了!” “他完全不介意哦!” “而且,織田作不是只剩下三天的時間了嗎?” “把今天浪費掉不太好吧?” 天野文一和織田作之助兩人一個敢說,一個敢聽。 能夠被這種充滿了槽點的話說服的織田作之助該說真不愧同時是兩個“太宰治”的朋友嗎? 被這樣說了之后,織田作之助原本遲疑的表情現在已經完全放松了下來,甚至還露出了一個有點開心的笑容。 他居然真的就被這樣的理由給說服了。 織田作之助繼續說道: “原來太宰你已經提前和森先生說過了啊?!?/br> “真不愧是太宰呢,我都不知道我今晚會留下來吃晚飯這件事,太宰就已經幫我安排好了呢?!?/br> 織田作之助的話中絕無任何諷刺意味。 和他話中的意思一樣,他就是單純覺得能夠提前將事情安排好的友人很厲害罷了。 被友人夸獎了的天野文一有些開心地挺了挺胸: “那當然了!” “我可是如彗星一般降臨這個世間的天才小說家太宰治??!” 這種事和你們之前說的事情有關系嗎?! 不行了,這里真的特別需要一個吐槽役來專門進行吐槽了! 這兩人湊在一起制造槽點根本就沒完沒了了??! …… 在經歷過一段充滿槽點,亂七八糟的對話之后,織田作之助與天野文一兩人總算是達成了共識,一起進入了書店。 兩人走進書店,其中最顯眼的是一張大大的印著《斜陽》二字的海報。 在這張巨大海報旁的桌子上,《斜陽》這本小說高高地堆成了一座小山一般的模樣。 不時有人從中拿出一本來細細翻閱。 織田作之助見此境況,不禁由衷地為友人感到高興起來。 “太宰,你寫的小說很受歡迎??!” “會被書店放在這張入門后第一眼就能看見的桌子上的書籍,都是該書店的‘特別推薦’呢?!?/br> “還有那張海報,這些都證明了太宰你寫的小說非常棒哦?!?/br> 被友人直白地這樣夸獎了的天野文一有點臉紅,但嘴上仍然不卸氣勢: “哼哼?!?/br> “沒錯哦,因為我就是天才嘛——” 眼看織田作之助面對這種話也十分贊同似地點頭,張口一副想要順著他的話繼續夸下去的模樣,天野文一終于忍不住了。 “不不不,別再繼續夸了,我開玩笑的,織田作,我是開玩笑的!” 天野文一捂住了自己已經變得通紅的臉。 一般說到這個地步的時候,那些損友就應該開始吐槽他了,結果這邊世界的織田作卻一副完全不會吐槽的樣子,嗚,打直球什么的太犯規啦!不可以啦! 天野文一一把拉住似乎還想繼續說些什么似的織田作之助,把他往書店的其他地方帶。 “走啦!” “我們兩個就不要在這里繼續堵住門口了,會給其他人添麻煩的?!?/br> 拉著織田作之助拐過幾個書架,終于來到了書店中一處較為偏僻、沒什么人路過的地方。 被友人的彩虹屁吹得差點當場熟掉的天野文一這才稍微冷靜了下來。 “呼——” 他深吸一口氣。 “我的書什么時候都可以看,總之,先找找看有沒有其他什么書籍可以看吧,織田作?” 被一路拉到這邊來的織田作之助點點頭,沒有反駁的意思。 就當兩個人在書架上尋找著某本可以看的小說時,從旁邊的書架后面,傳來了兩個男生說話的聲音。 因為視角的關系,這新來到這個角落的兩個男生沒能看見書架后面的天野文一和織田作之助兩人,以為這個角落只有他們兩人在,于是便就這樣直接開口聊了起來。 “呼,終于找到一個稍微安靜點的角落了!” “我們來!” 一個聽起來有些像高中生的男聲最先開口說道。 他的話音剛落,像是他朋友的另一道男聲便開口了: “哈?” “看書就看書,為什么要躲在這里,很奇怪誒你?!?/br> 朋友似乎有些不解的樣子。 “是這樣的……” “因為我之前和理慧吹牛說我也是*‘斜陽族’,她好像很高興同學里有人也看過,并且喜歡這本書的樣子……” “但其實我根本就能是騙她的,我之前完全沒有看過這本啦!” “理慧她很喜歡看書的,像今天這種周末她絕對會跑到書店里來看書,要是被她發現我之前騙了她的話,她絕對不會再理我了!” “所以拜托了,陪我在這里一起看下書吧?” “給,我從門口那邊多拿了一本過來哦?” “你也看看吧!” “這本書最近很流行的!” …… 聽到這兩個高中男生談論起了自己寫的書籍,天野文一有些開心地和織田作之助對視了一眼,他們默契地悄悄離開了這個角落,想要換一個地方待著。 卻發現整間書店各個角落,或多或少都有人在看這本書,除此之外,還有些看《人間失格》的,只不過人數相對要少一些而已。 “一直都知道太宰你寫的書很受歡迎,但沒想到竟然會這么受歡迎呢?!?/br> 織田作之助有點高興地感嘆道。 天野文一不自在地偏過了頭,臉上卻帶著十分開心的笑容。 站在原地思考了一會,天野文一拉著織田作之助又回到了之前高中生們待著的那個角落。 他帶著些自豪地和正看著書的一個男生搭話: “你覺得這本書怎么樣,是一本杰作嗎?” 被搭話的男生有些詫異地抬起了頭。 “……你誰啊?!?/br> 天野文一臉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 “這種事不重要……” “總之告訴我你對這本書的看法啦!” 男生用看奇怪的人的眼神看了天野文一一眼。 天野文一堅強地沒有退卻,仍然直勾勾地看著這個男生。 “要說對這本書的看法的話……” 天野文一眼睛因為期待變得閃閃發亮起來了,他下意識地接著話:“嗯嗯,看法!” “我沒看懂?!?/br> 天野文一:喪失.jpg(不是) “沒、沒看懂?” 天野文一露出一副大受打擊的模樣。 男生還在繼續說著: “都寫的什么東西???” “而且,寫這本書的作家是男的吧,那為什么主角是個女生???” “最可怕的是居然沒什么違和感……” 男生嘆了一口氣。 “要不是因為這是最近的流行,大家都在看,我是絕對不會繼續硬著頭皮一直在這里看這個的?!?/br> “啊啊,本來就沒心情看下去了,被打擾了就更沒心情了!” “我不看了!” 一旁看著這幕場景的織田作之助皺起了眉,剛想要開口說些什么,就被天野文一的話給打斷了。 天野文一低著頭,周身的氣場都變得陰郁起來了,但聲音卻顯得很堅定。 “給我看!” “明明沒有認真看卻在那里隨便說什么看不懂!” “寫這本書的作家可是會傷心的???!” 男生驚訝地瞪大了眼。 “你在說什么奇怪的話,誰要看……” 這個年紀的男生,就是你越要他去做什么,他越不會卻做什么。 “賢二,你還是看看吧?!?/br> “你不是還想和理慧聊天嗎?” “之前理慧難得主動找你聊天,你卻因為根本沒看過這本書心虛所以拒絕她了吧?” “難道你想要再拒絕她第二次嗎?” 叫作賢二的男生的話被他的同伴打斷了。 他有些驚訝地看向了自己的那個同伴,似乎是不明白同伴為什么要為了別人拆自己朋友的臺。 “慎野……?” 男生遲疑地換著朋友的名字。 名為慎野的男生的朋友嘆了一口氣。 “……*‘我是貴族’?!?/br> 慎野喃喃著這句話。 “賢二,你還是看下去吧,這本書,真的是一本好書啊?!?/br> “我……” 慎野遲疑了一下。 “我其實能理解*直治他的想法,我家之前,其實也……” 說到這里,名叫慎野的男生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了。 賢二小心翼翼地看了平時開朗活潑,現在卻顯得有些憂郁的同伴一眼,他是知道他家里之前的情況的。 于是猶豫著開口: “我明白了,抱歉,慎野,胡亂批評你喜歡的書?!?/br> “都怪我沒有認真去讀?!?/br> 慎野搖頭,表示并不在意。 角落恢復了平靜。 兩人安靜地繼續看起了書來。 天野文一和織田作之助兩人靜靜地離開了那個角落,離開了書店。 …… 類似的故事在這間書店,在其他的書店,在不同的年齡段中仍有發生。 有許多人由于各種各樣的原因讀到了這本書,有從里面讀到自己的,有從里面讀到當今社會的,有從里面讀到各種各樣其他東西的。 當然也有對這本書嗤之以鼻、不屑一顧的。 總之,有許多人讀到了這本書。 這本書,在那之后不久,便出現在了人類無法抵達的人類的靈的世界之中。 天野文一若有所感。 “差不多到了該發表下一本的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