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哥哥知道嗎?” “還沒告訴他?!?/br> “先別和他說?!北粡仡^徹尾的冷意包裹著,景澄心慌得手都在抖。 人只有在生死面前才體會得到什么叫無可奈何,他很想為謝欽言做些什么,結果卻什么也做不到。- 整個春節期間,謝欽言都是在醫院里度過的。 雖然他覺得自己沒到住院的程度,除了偶爾的昏迷,什么事情照樣能做,但他媽非逼著他待在這里,只要他反對,她就會哭。 無所謂,反正他看不見,住哪都一樣。 景澄慶幸現在是寒假期間,他可以每天過來陪謝欽言,雖然他對他的態度始終冷淡,話也不想和他說,他也沒氣餒。 謝欽言并不知道,景澄對他的縱容是基于不想再刺激他。 整個家里都被陰影籠罩,慶幸謝欽言看不見他們的愁容,在他面前還能偽裝自己。 別的家過春節熱熱鬧鬧,闔家團圓,而他們非但沒有歡聲笑語的氣氛,還要在做不做開顱手術的抉擇中痛苦掙扎。 在確定手術方案之前,唐秋云沒有告訴謝欽言,但這種事情瞞不了太久,他透過每個人和他說話時的小心翼翼,也能察覺出來。 在醫院里住了一周,謝欽言終于回家,本來唐秋云打算晚兩天再回去的,但他生日到了,總不能在醫院里過? 對這次的生日,唐秋云尤為重視,特意找人來家里布置。 她很怕……這是兒子的最后一個生日。 夏明澤、沈逾正他們都被邀請來一起慶生,哪怕現場有那么多人在,謝欽言也提不起興趣,始終覺得自己是獨處在一個世界里。 吹完蠟燭后,他就以身體疲憊為由上了樓。 擰眉看著謝欽言遠走的背影,沈逾正去到景澄旁邊,小聲和他說:“你哥的狀態越來越糟糕了?!?/br> 景澄也不能告訴他什么,不放心目送著謝欽言,到底還是不放心,“我上去看看?!?/br> 跟在謝欽言身后,景澄故意把腳步聲弄得很大,就是想讓他知道,他一起上來了。 謝欽言前腳進到房間,景澄后腳就跟了進去。 帶上門,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個精致小巧的禮盒,“哥,剛才我還沒送你禮物,你猜猜我準備了什么?” 謝欽言坐到椅子上,掀起唇角,“無不無聊?!?/br> 對他故意設計的小驚喜,他永遠不會配合。沒關系。 景澄呼出一口氣,將禮物從盒子里拿出來,“你摸摸,看能不能猜得到?!?/br> 拉過謝欽言的手,景澄放到了他的掌心。 是很輕很輕的一個東西,觸感微涼。 在猜到是什么的那個瞬間,謝欽言全身繃緊,整個人都僵住了。 五指緩緩合攏,將其用力握在掌心,謝欽言被它的硬度硌得心臟隱隱作痛。 “哥哥,你說這是什么?” 景澄半蹲在他身旁,下巴抵在他的胳膊上,“我知道這樣做有些唐突,可能也會讓你有壓力,那我們就把它當成是一個信物,你看這樣行嗎?” 面容一半隱藏在了黑暗當中,嗨澀不清的神情,疏離而冷淡,謝欽言緊抿著唇,沒有回答。 景澄的心里當然也很忐忑,他算不準謝欽言會有什么反應,有可能會很劇烈,像之前那樣將他做的餅干扔進垃圾桶,摔碎他送的禮物。 如果這一次他還這樣,那他真的不知還能做什么,也許在潛意識里,已經猜到了答案,卻仍然不甘心想試試,人總是會寄希望于萬分之一的可能。 氣氛沉默了很久很久,謝欽言仍緊緊攥著那枚戒指,似在掙扎什么。 景澄的求婚來得猝不及防。 完全沒有給人心理準備。 “哥,你不說話,我當你收下禮物了?!?/br> 貼在謝欽言的耳邊,景澄給自己加滿能量,輕聲詢問:“等我畢了業,我們結婚好不好?” 聽完,謝欽言從喉嚨里溢出一聲低笑。 他沒說話,而是慢條斯理地仰頭,蒼白脖頸微微抬起時看得到隱約的青筋。 景澄不聲不響觀察著謝欽言的反應。 他會如何選擇呢? 當看見他的臉上沒有表現出驚喜,也沒表現出開心的時候,景澄已經能猜到答案了。 可是他沒想到,戒指居然會被謝欽言毫不留情扔出窗外,他果斷的動作干脆而利落,還嘲諷對他一笑,“我有說過跟你結婚嗎?自作多情什么?就算之前喜歡你,也只是想跟你談戀愛,想睡你,難道你以為兩個人交往就能順理成章走到結婚嗎?太天真了?!?/br> 冷風凄凄,枯木婆娑,這是一個萬籟俱靜的夜晚。 景澄的心仿佛被人緊緊握住,然后決絕地從胸口掏出來,扔在冰天雪地之中。 “哥,那是我親手做的戒指……” 帶著哭腔的聲音控訴,謝欽言抓著椅子扶手,胳膊可見繃起的青筋。 他一字一頓,晦澀出聲:“沒有人讓你做這么沒有意義的事情?!?/br> “誰說沒有?喜歡你就是一件有意義的事情……” 景澄委屈哭著走到窗前。 他站在窗邊往下看,戒指不知被扔在了哪里。 花園里泥土松軟,應該能找回來的吧? 可是他們的感情呢?還能回來嗎? 心臟已經被傷得千瘡百孔,眼淚像斷了閘的河水不停往下流,景澄的求婚計劃了十多天,被拒絕僅有幾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