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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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律被凍得臉都白了,他點了下頭,說:“好?!?/br> 裴遠舟得到他的允許,才滑動手機的接聽鍵,他站在路邊,有一種超脫世俗的灑脫、寂然,他的聲音低沉,只說了幾個單字音節。 不知道是提到了什么,他嘴角上揚,他把手機拿遠了些,又看向江律,溫柔地征詢他的意見,“我朋友在附近吃烤魚,你愿意陪我一起去嗎?” 江律垂下眼,眼睫毛顫動著,像是落了翅膀的蝶翼,“這會不方便嗎?” 畢竟那是裴遠舟的朋友。 裴遠舟額角前的碎發,被風吹了起來,蒙住他的眼睛,他用手撥開,聲音都被雜糅在風聲里,“不會?!彼娌桓纳乜粗?,頓了頓,又說:“他們都知道我最近新交了一個朋友,說是想認識你?!?/br> 江律整個人像是被定住了,他愣了下,又用鞋子去撮地上的雪,又濕又冷,但心底卻是暖的。 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些事,并不需要挑明,彼此間也都心照不宣了。- 燒烤攤并不起眼。 老板在店門口,搭起透明的塑料棚子,用來防風、擋雪的,里頭擺著幾張破損嚴重的圓桌,還有幾張圓桌收起來,放在旁邊,也不算占地。這個時間段,烤魚店里頭都沒什么人,只有老板、老板娘在忙活著。老板娘原本還在擦桌子,一看到裴遠舟來了,立刻笑著,親切地卻扯裴遠舟的手臂,看到裴遠舟身后的江律后,老板娘還愣了下,說了幾句客套話,就把人給請進去了。 裴遠舟的朋友,都提前到了。 他們的長相,都沒有裴遠舟那么出眾。 其中一個瘦臉、高顴骨,剪了個寸頭的男人,叫做張亮。 他一看到裴遠舟,就從塑料椅子上起來,用手臂拍了下裴遠舟的肩膀,看起來跟裴遠舟的關系很好,“總算把咱們金融圈的腕兒給請來了?!?/br> 張亮旁邊還站著個男人,他稍微胖點,頭發很長,都遮住眼睛了,他讀書好,戴著黑眼鏡框,身上有股子死讀書的氣息,他叫徐亦北,是裴遠舟的發小。他看著沉悶,卻也愿意跟張亮一起,開裴遠舟的玩笑,“要跟他見一面,確實是挺難的?!?/br> “別胡說?!迸徇h舟揉著眉頭,“我最近忙著給買股,忙都忙死了,不是故意不來見你們的?!?/br> “知道你忙?!睆埩猎捦Χ嗟?,他看向了裴遠舟身后的男人,“你不趕緊給我們介紹下?” 裴遠舟笑了笑:“差點忘了?!?/br> 他攥著江律的手臂,卻視線在張亮、徐亦北的臉上打轉著,“這位叫張亮,是跟我一起穿開襠褲長大的發??;這個叫徐亦北,讀書特別厲害,現在都博士畢業了,沒幾個單位敢要他?!?/br> 張亮挺熱情,要跟江律握手,“你好,我這段時間經常聽遠舟提起你?!?/br> 燒烤攤的塑料棚子上面,懸著電燈泡,這是最傳統的燈,瓦數低,亮度也很暗,江律都沒能看清張亮的臉。他還是不太喜歡跟陌生人打交道,猶豫許久,才決定把手伸出去,禮節性地握了手,“你好?!彼挚焖俚貙⑹纸o收起來。 張亮沒心沒肺的,自然也就沒有注意到江律與正常人的不同之處。 徐亦北沒有張亮那么熱切,他只是頷首、點頭一下,就算是打過招呼了。 裴遠舟拉開塑料椅子,耳旁傳來了滋啦聲,“點菜了嗎?” 徐亦北看著裴遠舟,“點了大份烤魚,其他還沒有點?!?/br> “再點幾份炸串,不然恐怕不夠吃?!迸徇h舟就是他們這群人的主心骨,他說的話,就代表著權威。 其他人都沒有意見。 裴遠舟點了幾個比較常見的烤串,又把菜單推到江律面前,“你還有什么想吃的嗎?” “我都可以?!苯蓪Τ缘?,向來都沒有什么要求。 “再來一扎啤酒?!睆埩翐沃骂h,“今晚咱們兄弟幾個,不醉不歸?!?/br> “好?!迸徇h舟應了下來,他填好菜單,又站起來,走向門口的燒烤架,把菜單遞給了正在做烤串的老板,并快速地折返回來,重新坐回江律的身邊。 老板娘很快就架著烤魚,從外頭進來了,她身上還落著雪,有股寒氣直往身上鉆,她的聲音清透:“烤魚來了——” 江律繃緊身體,讓出一道縫隙,方便老板娘上菜。 又過了一會兒,老板搬來了一扎啤酒。 張亮早就渴了,他拿了瓶啤酒,粗魯地用牙齒咬開了瓶蓋,白色泡沫從酒瓶里溢出來,濺了張亮一臉,他好像完全不在乎,仰頭喝了一口,他的視線落在裴遠舟身上,停留幾秒,又看向江律,沒有惡意,“你不喝嗎?” “他不喝?!迸徇h舟回答得斬釘截鐵,“他不喜歡喝涼的?!?/br> 燒烤攤的人又逐漸多了起來,周遭全都是說話的噪雜聲、談笑聲,但不知道為什么,江律卻能清楚地聽到裴遠舟的聲音。 江律的心臟又燙又熱,像是被放到烤爐上,滋滋地冒著暖氣,“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歡喝涼的?” 裴遠舟做事向來都是游刃有余,他拿起開瓶器,指腹按在瓶口上,用開瓶器一頂,瓶蓋就被掀開了,細膩的泡沫涌了出來,流到他的手上,他有潔癖,立刻從圓桌上抽了張紙,慢條斯理地擦拭著迸濺在指腹的泡沫。 他回過頭,用一雙黑沉的眼睛,望著江律,那雙眼睛像是藏著許多無法宣之于口的愛意,“從你住進我家的第一個晚上,我就知道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