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成系禍水 第2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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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如此,何須要在意這些身外之物呢?若是這些銀錢,能讓我家主上些微舒心些,豪擲萬金又何妨?” 何嬤嬤有心提點, “且主上他患了心疾脾氣不好,姑娘切莫再因花銷之事去煩擾,惹得他不快。 便給姑娘透個底,你只放心,再多的銀子咱家也花得起?!?/br> 這財大氣粗的模樣,倒讓尤妲窈覺得是自己憂心太過。 其實說來也是,表哥這心疾一旦發作,或不知何時就撒手人寰了,今朝有酒今朝醉罷了,何須去想那么多呢? 她更該憂心的,實則是她的狐媚大業。 做出幾道拿手的家常菜后,她在花廳耐著性子陪李淮澤用膳,待他吃完剛放下筷子的瞬間,便迫不及待湊上去,眨著晶亮燦燦的問道, “那表哥,我接下來應該怎么做呀? 雖不知趙瑯心中是如何看待我的,可他必然是對我有了些許印象,我接下來,是不是就該乘勝追擊?” 不得不說,她狐媚男人的手段雖不怎么樣,可這手廚藝比起宮中的御廚,反倒還要更合他的口味。 李淮澤吃飽喝足,難得松懈些許,將后背整個靠在椅背上全然放松了下來,驀然間她那張燦若芙蕖的臉就湊了上來,二人的距離,近到她潔白無瑕臉上的細軟絨毛都纖毫可見。 眸光天真,宛若孩童。 可這個半撐在桌上的姿勢,卻將她格外窈窕的身段,顯露到了極致,胸前盈滿,腰肢細軟,豐臀翹起。 單純與嫵媚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在她身上完美雜糅。 李淮澤穩住心神,盡量壓下心底的異動,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專注回答她問題模樣。 “追什么?趙瑯在澧朝的追隨者萬千,缺你這么一個么? 須知追著男人跑,是最下等,最無可奈何的伎倆。 他現在既已知道了你的心意,那你接下來要做的,便不是追,而是要勾?!?/br> “勾得他心癢難耐,魂牽夢縈,久久不能忘懷……需絞盡腦汁,讓他主動來尋你?!?/br> 尤妲窈聞言愈蹙愈緊。 她原先的是,左不過就是趙瑯喜不喜歡她,卻哪里能想得到,這里頭還有這么多彎彎繞繞? “勾,如何勾?” 李淮澤抬起指尖摸了摸下巴,又帶著琢磨與探尋的眸光,仔細看了看她, “既是要勾人,那必得展示自身最獨特的亮點。 ……可你除了這張臉與這幅身段,還有何能拿得出手的么?” 這雖是正常發問,可尤妲窈卻莫名從此話中聽出些了諷嘲的意味。 她可不是輕易認輸的人,立刻站直了身子,梗著脖子道, “那自然是有的。 姨娘自小就教我歌舞,我也是有些童子功在身上的,只是許久沒練了,要多花些時日撿起來罷了,且我這些時日開嗓,唱功已恢復許多了?!?/br> 她的歌喉,李淮澤自回京的那天晚上,就已經見識過了。 可他也聽何嬤嬤說了,這幾日她天不亮就戴了帷帽出府,特意去府外尋偏僻處開嗓練功,就沖她這般股勤勉的心勁,哪怕是耳朵再受回罪,他也愿意再多給她次機會,將指尖朝空曠的庭院中一攤,示意:請開始你的表演。 表演就表演! 尤妲窈帶了股想要證明自己的心氣,闊步跨出廳堂,走下石階,站立在了花團錦簇的庭院中間,在開口的瞬間,她忽又心怯了,畢竟表哥絲毫沒有將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只坐在桌前,伸手接過何嬤嬤端上來用以潤喉的頂級大紅袍,埋首吮茶。 如此渾不在意的態度,倒激起了她的斗志。 她深呼吸一口,先是清了清嗓子,然是終于張嘴,在庭院中放聲唱出聲來。 初時或是有些緊張,又或是還沒有進入狀態,所以嗓音難免有些澀然,可三五句后,逐漸進入佳境… 李淮澤原也并不指望她能唱出什么花來,連眼皮都未曾抬,可漸漸聽到后頭,用茶蓋撥弄杯中水波的指尖頓住,眸底閃顯出些訝然,這才抬眼朝庭院中望去… 雕梁畫棟的庭院中,各式各樣的奇株異花,正開得燦爛。 那個穿了櫻草黃衣裙的女子,卻讓她身周的一切都顯得暗淡無光,只看上一眼,便讓人再難將目光挪開一寸。 那是一支潭州的民謠。 她吳儂軟語,柔聲軟唱的同時,嬌軟的身姿也微微隨著歌聲擺動,抬臂轉手,翻腕踱步,裙擺翩躚著在庭院中小幅繞上一圈,所過之處,花枝亂顫,枝葉拂落,驚起了正在采蜜的蝴蝶,它們揮展著五顏六色的翅膀,圍在女子身周久不能散。 歌喉婉轉,林簌泉韻,宛若天籟。 舞姿曼妙,韻味十足,好似仙姬。 歌罷舞畢。 色彩斑斕的蝴蝶還并未散去,她身在其中,眸底透著瀲滟燦燦的波光,臉上掛著盈盈的笑意,略帶了些嬌意軟聲問道。 “子潤哥哥…… 如此,夠勾人了么?” 第三十章 “子潤哥哥…… 如此,夠勾人了么?” 李淮澤琥珀色的瞳孔微擴,原一直沉浸在方才的景象中,現忽被這么一問,才終于回過神來。就因為這帝王的身份,人人都以能為他獻藝為傲,所以不是沒有見過澧朝的絕色歌姬,也不是未曾聽過由番邦敬獻的靈魂歌者……每一個都是在萬眾期待之下,濃妝艷抹,粉墨登場。 可尤妲窈與她們的路數卻完全不同。 若是單論歌喉,她自然是比不上她們任何一個。 可素面朝天,淺衣銀釵,沒有奏樂與伴舞,就這般簡簡單單站在庭院中淺聲吟唱,卻很有些家常親厚的味道。 亂拳打死老師傅,便就是這樣的道理。 好似今日的春光都格外關照,她靜立在百花叢中,整個人都在發光發亮。 李淮澤喉頭暗滾,指節微曲,默了許久之后,終于將神思由眼前美輪美奐的景象中抽離出來,他恍惚間記起她還在等答案,不過并未馬上回答,而是先埋首吮了口茶水, “尚且差強人意吧?!?/br> 或是面對熟悉的親近之人,所以尤妲窈并未太過怯場,將她平日所練習的功力,發揮了個了十成十,原以為會一雪前恥,得到表哥的贊揚,誰知卻得到“差強人意”的評價,不免有些失落。 李淮澤覷了她一眼,解釋道, “須知你是要做狐媚,而不是要做歌者。 你這開過嗓后的歌技,確要比尋常人強上一些。 可于勾人二字,還尚差些火候?!?/br> “歌喉不過也是你用來吸引男子眸光的工具而已。 不僅要好聽,更重要的是神韻。 要么,魅惑蠱人到極致,用聲線撩撥,讓人心癢難耐,恨不得圈其自珍。 要么,清冷高傲,自帶灑脫,如高不可攀的雪山之花,激起男人最原始的征服欲?!?/br> “可這二者,你實在是哪一樣都不沾邊?!?/br> 若是這樣說起來,那尤妲窈確自愧不如。 她將這些話暗暗記在心中,決定今后將歌舞技藝,都盡量往這兩方面靠一靠,只是想著想著,思緒不禁又飄遠了…… 好似每一次,表哥都能給她最中肯的建議。 雖有些角度格外清奇,言語也格外犀利些,可實在是說得鞭辟入里,令人不得不服。 且他不僅僅說得頭頭是道,且也頗具有可cao作性。 就像上次在仙客來中應對趙瑯,幾乎是所有發生的一切,都是按照表哥原先預料的那般發展的,他好似就像那開了天眼的神仙,仿若能掌控一切事態發展,可表哥哪里會是神仙呢?不過與她一樣,都是個尋常的rou胎凡身罷了,會患疾,也會肚餓。 既如此,那便只有一種可能。 “子潤哥哥不過比我大四歲,可卻如此通透,對男女之事算得這般準這般狠… 必然是以前經常流連煙花柳巷之地吧?” 不是? 這好好的,她怎么就想到那處去了? 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 這千百年來,男女之間來來去去不就這點子事兒么? 且身為皇室宗族,李淮澤自小就在后宮長大,那處可是這世上最高端的女人爭斗場。 爭氣斗艷的手段,魅惑君上的伎倆……他實在是見得太多太多,人都快要在這胭脂粉的硝煙中浸出味兒了,更莫提自他登基之后,那些世家貴女個個前仆后繼,費盡了心思想要得到他的青睞…… 所以以他畢生所累計的這些經驗,指點尤妲窈去攻略個世家子弟罷了,那還不是信手拈來?動動指尖的事兒? 可卻萬萬沒想到,她竟將他錯想成了個浪蕩子人? 李淮澤心窒一瞬,下意識嘗試著想要分辨, “并非你想得那么齷齪,實在是……” 可這副我不是我沒有我拒絕你瞎說的為難神情,更像是被人戳破了骯臟行徑,著急跳腳的強辯。 尤妲窈細眉微蹙,顯然不想要聽,只臉上露出個非常勉強的微笑, “子潤哥哥便不必解釋。 說來你已年過雙十,卻還無妻無妾無通房無暖床丫鬟,想要去外頭尋尋樂子自是無可厚非,我心中都懂?!?/br> 她抬眼,給了男人個我盡量理解你的眼神,緊而話鋒一轉, “原本這是表哥私事,我原不該插手嚼舌的。 可今日既然將話頭牽到此處,那我也不得不提,據說患了心疾之人,除了不可悲痛,也不能太過激動歡喜……所以我還是勸表哥一句,切不可沉迷此道,不可玩得太花玩兒得太歡,否則若是身子虧空,又或誘發心疾便不好了?!?/br> 好好好。 現在他不僅僅頂著身患重病,不久即將撒手人寰的表哥頭銜,還平添了樁浪蕩成性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