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二位重生者
察覺好友不太正常的臉色,泰迪關心道:「你還好吧?王子的親衛隊已經去救人了,不要擔心?!?/br> 他以為拉著他出來看授勛典禮的夙征是王子的粉絲。 「我沒事?!官碚鲹u了搖頭,沒有多做解釋。 由于王子出現意外,現場轉播直接被切斷,不少心系王子的群眾心急如焚。 「這是怎么了?怎么畫面都不見了?」 「我們王子現在還好嗎?誰不出來解釋下情況嗎?」 于是本來散得差不多的民眾又重新聚集回去,紛紛叫讓著再把直播打開,他們得親眼確認王子平安無事才能放心。 夙征轉頭看著周圍滿臉擔心的民眾,又看著自己身旁同樣將目光鎖定在漆黑大看板上的泰迪,在內心無聲嘆了口氣。 與雨水一定是從天空落下這種深植人心的思想相同,在無憂國百姓心目中,皇室就是他們的神、他們的衣食父母,當初要是沒有皇室說服貴族,請他們資助費用來建蓋這座可以抵御硫酸雨和輻射的費斯特城──也就是大家俗稱的一層──毫無生產力的普通民眾,根本無法在如此惡劣的地球環境中存活下來。 也因此,任何的皇室成員對百姓來說,都是無比重要的存在。 這也是為什么覺醒者們如此嚮往皇家騎士團的原因,因為那是對他們來說,那是離神最近的地方。 回想起上輩子泰迪加入皇家騎士團不到一個月,便落得滿門抄斬的下場,夙征抓緊時機與他做機會教育:「看見皇家騎士團都是什么樣的人了嗎?你如果加入他們,就得被迫做許多不合乎道德規范、卻不得不執行的任務,例如剛剛的,強捕無辜少女?!?/br> 「你怎么知道那少女是無辜的?」 「不是無辜的警察就憑著證據帶走了,哪需要皇家騎士?這不是浪費資源嗎?你見過哪個覺醒者幫警察打工的?」 「好像是這個道理喔!」泰迪抓抓頭,笑得有些靦腆。 「你可長點心吧!」夙征伸長了手,捋了一下他的頭發,久違得幾乎忘記的手感讓他一時間有些恍惚。 15年了嗎? 原來轉眼間,自己已經孤軍奮斗了這么久。 上輩子,從小照顧自己長大,親如母親的博士死得不明不白、尸骨無存。當時的他,一心撲在查明真相之上,從而忘了這個一起長大的好友。 直到兩年后,他再次回一層,卻發現泰迪一家的住所早已換了主人。 他四處打聽,卻得到了令他無法接受的答案。 滿門抄斬,毫無理由,只知道是得罪了貴族。 無法接受這個答案的夙征,滿腔怒火卻又無能為力。 一下痛失最親近的家人與玩伴,夙征渾渾噩噩了很久,直到當時a級戰隊的大隊長將他打醒,他才幡然醒悟重新振作起來。他誓言要爬到at1將軍的位置,替博士完成遺愿也要……替泰迪一家討回公道。 眼看著上輩子的他即將完成目標,卻在最后之際功虧一簣,夙征捏緊了雙手,既然有機會重來一次,他要將上輩子的沒能做到的事情,全部彌補起來。 他要救回博士、救隔壁這個笨蛋,還有讓那個未能完成的hs計畫,實施到最后! 他記得當時博士出事是在他進入二層的半年后,也就是說──他沒有時間了。 授勛儀式一年只有一次,錯過這次之后覺醒的所有人,必須得等待下一次授勛結束后才能統一進入二層。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才能覺醒,他只知道他必須混進這次的隊伍當中,與他們一起上二層! 夙征努力回想上輩子授勛典禮的流程,沒記錯的話,大家一起吃完飯后,就會上飛船離開了。 時間急迫。 他轉過身看著泰迪,雙手放在對方肩上,鄭重叮囑:「聽著,你如果有一天覺醒了,絕對、絕對不能加入皇家騎士團,知道嗎?」 「???」 「答應我,去哪里都好,就是不要去皇家騎士團?!?/br> 「喔……」泰迪懵懂點頭,「可是我也不一定會覺醒啊?!?/br> 「不重要,你只要記得這件事就好?!官碚鞯拖骂^,腦海中閃過許多糾結,再次抬頭他眉心緊擰,卻已有了決斷,「我再來要離開一段時間,如果有任何人問你我的去向,就說不知道?!?/br> 「欸?你要去哪里?」泰迪滿臉茫然,一層的景象哪里都一樣,夙征能去哪里? 「不要知道太多對你來說比較安全?!官碚骺粗焐辖阱氤叩纳诒鴤?,再次強調,「記得你答應我的!保護好自己!」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等一下,你把話說清楚!」泰迪追了上去,可轉眼間夙征便出現在很遠之外,層層疊疊的人群對他來說好似完全不是阻礙,很快地,他便失去了夙征的身影。 泰迪站在人群之中,沒來由地,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另一邊,皇家飛船,歐恩正躺在休息室的柔軟大床上,臉色蒼白。 與費斯特層的頹圮景象截然相反,飛船內部富麗堂皇,由大紅色與金色為主軸裝修的內裝,華麗得無與倫比。 目光所及的隨便一盞杯子,都比費斯特層的任何一棟樓房還貴。 歐恩緩緩睜開眼,首先看見的是站在自己床邊,服裝各異、臉上表情卻統一寫滿擔憂的兩大排的人。 他撐坐起身,頭痛欲裂。 成片的記憶段在腦海中快速閃現。 這里是哪里?他不是在星外嗎?然后突然地就遭遇襲擊。 他從沒想過特殊金屬合金製成的戰艦,竟然比紙還脆弱,一碰就碎。 那是他第一次意識到人類的科技發展竟然如此不堪一擊。 「危險!危險!艙內氧氣濃度不足10%,戰斗艙進入自毀程序,救生艙彈射倒數──」 「60、59、58……」 「大家快點快點,進入救生艙!」 「25、24、23……」 「將軍!這是最后一個,請您快點進去!末將在此送您離開!」副將的雙眼無比慌張。 「10、9、8……」 「將軍!將軍!末將怎能丟下您獨自逃生!將軍!」 不停旋轉掃射的紅色警戒燈與播報聲響此刻好似還回盪在腦海中,冷汗從歐恩的額角滑落。 一旁等待許久的醫生見狀連忙上前查看,「殿下,請問身體有哪里不適嗎?」 歐恩抬手,侍女將準備好的茶水遞上去。 他喝了一口,喉嚨像被灌了一大口糖漿一樣難受,這是什么東西? 他眉頭深深皺起,一閃而過的嗜殺氣息讓在場的所有人渾身一震。 剛從死里逃生,歐恩精神還保持在高度警戒的狀態,任何一點情緒上的波動都殺傷力十足。 他將杯子遞了回去,「拿水來?!顾穆曇舻偷猛鹑缟詈@锏拿王徑新?,直接輾壓過耳膜,讓人不寒而慄。 「是?!箖傻缆曇舢惪谕?。 一名侍女接過茶杯后,另一名侍女立馬將水給遞了上去,全程歐恩的手沒有空舉超過一秒鐘。 默契的配合讓歐恩特意轉頭看了兩人一眼,僅一眼,便讓他瞳孔緊縮。 一旁的醫生見歐恩遲遲不說話,顫抖著小邁一步上前又補了句,「機器顯示您的身體指標一切正常,目前尚查不出您暈倒的原因,如果您有哪里不適……」 「暈倒?」歐恩本欲喝水的手停在半空。 在一旁乾等許久的首相終于等到開口時機,搶著解釋,「殿下,您方才在授勛臺上暈倒了,全國人民都很擔心?!?/br> 授勛臺上暈倒? 這不是他覺醒那一年發生的事嗎? 歐恩看向面色蠟黃、留著小鬍子的男人,略為艱難地叫出名:「陶……伯利?」 「是!」男人一秒挺胸收腹,一副悉聽尊便的模樣。 歐恩從頭到腳仔細打量對方,試圖從任何蛛絲馬跡中找出一絲違和的地方,可惜沒有,一切如常。 那么問題來了,本該被關押進大牢的人,為什么在這里? 歐恩低頭喝了口水,大腦瘋狂運轉,現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難道他意外進行了時空旅行嗎? 回到了15年前? 他抬手看向手腕上的終端,顯示年份:球歷158年。 怎么會?! 他抬眼一一掃過周圍那些既熟悉又陌生的臉孔,不動聲色走下床,「我去趟廁所?!?/br> 眾人嘩啦啦跟在他身后,怕又出什么意外。 歐恩頭也不回:「不許跟過來!」 自動門開了又闔上,歐恩看著鏡子里自己稚嫩的臉龐,簡直要懷疑自己眼花了! 接著他又確認了幾處身上刻意留下,沒有治癒的傷疤,發現它們也通通不見蹤影后,他才確定,這不是時空旅行,而是靈魂穿梭。 他的靈魂突破了時間與空間限制,回到了15年前的身體上。 他盯著鏡子里頭那張未經風霜的臉龐許久,然后接受了這項不可思議的事實,他沒死。 不,也許他已經死了,只是靈魂重生了。 既然如此,戰艦上的其他人是不是也活了下來? 是不是也跟他一樣重生了? 歐恩想起自己的副將──庫奇不顧一切也要自己先上逃生艙的臉,他抓在洗手臺邊緣的手指指尖用力到泛白,那小子! 忘記調節的力道,讓洗手臺哐噹一聲,直接掉了下來。 等在外頭的眾人被巨大的聲響嚇了一跳,歐恩本人卻毫不在意,他抬腿往外走,直接確認看看就知道了,他記得庫奇跟他是同一屆覺醒的。 走出洗手間,歐恩看向陶伯利,命令道:「帶我去宴會廳?!?/br> 陶伯利:「是!」 覺醒者在參加完授勛儀式后,會統一到宴會廳享用美食,這是一貫的流程。 二層的軍隊將透過這頓迎新大餐告訴覺醒者們,以后只要認真出任務,食物便是你們能享受的第一個特權,而未來透過能力以及地位的高低,更多的是截然不同的人生在等著你們。 歐恩的步伐邁得又大又快,逼得帶路的陶伯利不得不小跑步才能保持領先的距離。 歐恩壓不下心中的焦急,除了他的那些隊友們,他還有一個人很重要的人也得確認── 確認他是否重生了。 夙征,你可得活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