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冷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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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瑞十八年十一月十一日,水饒太子江冶啟程回水饒。 和瑞十九年起,水饒向山樾打開通往南方的水運關隘和多地的水運碼頭,并優先與山樾進行水運貿易,水饒的漁業特產出口優先提供給山樾。與此同時,水饒幫助山樾共同打擊猖狂在山樾各地的販藥邦伙,并賦予山樾對這些人的處罰權。 天空陰云密閉,冷風颼颼,寧擎領著一隊人馬親自將江冶送到了京城城門外。 “太子殿下?!?/br> 江冶撩開車簾,寧擎側身下馬走到他跟前交給他一封信和一個盒子,“這是松息給你的?!?/br> 江冶先是一愣,然后垂眸輕輕一笑,接過信和盒子,“寧安侯,本宮不會就此放棄的?!?/br> 寧擎恭敬一回禮,翻身上馬,“恭送太子殿下,一路平安?!?/br> 江冶的隊伍繼續往南駛去。 江冶顫巍著手拆開信封,是他熟悉的筆跡。 “太子殿下,您看到這封信時應該已經在回水饒的路上了,希望你一路平安。這次能在山樾遇到你屬實意外,看到你健康長大,我很開心。五年前不辭而別,是我逼不得已的選擇,太子殿下天資聰明,在機械設計上很有天賦,我也很遺憾沒能把我所學都教給你,在此也沒有什么珍貴禮物能送給你,這些是我過去整理的所有關于數學物理的筆記,希望這些筆記能夠解答你的一些疑惑?!?/br> 江冶抱緊懷里的盒子,豆大的淚珠一顆接一顆落在信紙上綻出一朵又一朵墨花。 - 夜幕落下,天上飄起了小雨,松息撥弄了幾下炭盆里炭火,火光映的她臉頰發紅。 “公子,侯爺來了?!?/br> 她起身拍了拍手,往自己身上裹了張毯子。 “怎么不多穿點?” “不冷?!彼上⑻嫠股弦槐瓱岵?,“江冶走了?” 寧擎點點頭,握著茶杯暖手,半晌道:“你給江冶的信里說了什么?” “沒什么,讓他一路平安?!?/br> “那盒子里呢?” “我整理的筆記?!?/br> 寧擎沉默,盯著茶水的漂浮的茶葉半晌,才問道:“為何要給他這些?” “江冶雖然行為有些過激,但人很聰明,領悟能力高,對算術機械原理很感興趣,能幫到他我也很開心?!?/br> 寧擎沉默,松息見他不說話也垂下眼,輕敲手里的茶碗,“你何時從榆城回來的?” “立冬宴前一晚?!?/br> 她抿抿唇,端起茶碗輕啜了一口,“我不知道你會去立冬宴,你走之前我也不知道?!?/br> “我給你留了信?!?/br> 松息抬了抬眉,心里有些不悅,雖說那日是她突然不告而別,但這出遠門和賭氣出門散散心性質可不太一樣,他也是在跟她賭氣嗎。 “立冬宴上,你說的那番話是何意?” 松息抬眼看著他,許久道:“沒什么意思,就是覺得林小姐說得對?!?/br> 屋里的溫度驟降,她拉了拉肩上的毯子,寧擎起身走到窗邊,閉了些窗縫,“所以,你還是認為你并非我的良配嗎?” 松息心臟咚地一跳,抬頭看著他的后背,寧擎轉過身來,她不著痕跡地轉開眼,輕輕道:“或許吧?!?/br> 寧擎默然,點點頭,“我知道了,早點休息,別著涼了?!?/br> - 幾日后,吟山嵐上架了第一批男子情趣內衣樣品,松息還在店里掛上了小幅海報,除了兩件年底上的睡衣新品,別的都是壯美的男子身著情趣內衣的畫報。 下午,她喜迎新客,趙公子帶著兩位朋友一起來了。。 “長安,你畫的有點意思啊?!?/br> “還得多虧趙公子的建議,我才能畫出這么多衣裳?!?/br> 不得不說,趙公子對男人的審美是有一手的,她本來設計的那幾件情趣內衣都是現代玩剩的,趙公子看過她的稿圖后,提了不少建議,她才設計出了好幾件迎和當代審美趣味的情趣內衣。 趙公子笑笑道:“客氣了?!?/br> “趙公子才客氣了,樣品都做出來放在二樓了,公子們要跟我上去看看嗎?” 四人一起上了二樓,邊看邊品鑒各種情趣內衣,趙公子對實物的用料和版型很滿意,當場就下單訂購了三件情趣內衣。 等待趙公子量尺碼的時候,趙公子其中的一位朋友冉公子問道:“長安,你這樓下的畫,能賣幾張給我嗎?” 松息有些意外,咧嘴一笑,“公子喜歡哪張,改日我再畫一幅送你府上去?!?/br> 冉公子一聽從身上摸出一錠金子,“我親自來取就好,這個算是我的訂金?!?/br> 她連忙擺手,“不用,就當我交個朋友,送你就好?!?/br> “朋友肯定得交,但這錢也得收?!?/br> 冉公子把金子隨手一放,待趙公子出來后轉身就走,“到時候我親自來取啊?!?/br> 趙公子微微一笑,“那長安,今日我們就先告辭了?!?/br> 松息送三人到門口,愣是沒能把那小錠金子還給冉公子,沒想到男子情趣內衣開張的第一天還賺了個意外之財。 她回家后,親自去工作室叮囑了一番這批男子情趣內衣的制作注意事項,臨走前,云山拉住她,神神秘秘道:“公子,我給你看個東西?!?/br> 云山拍了拍正在收拾工作室的向陽,向陽如今在工作室工作有一段日子了,吟山嵐管飯,她個頭長了不少,臉頰兩邊也掛上了rou,看著也有十二三歲該有的模樣了。 向陽轉身看到松息,嚇了一跳,這么久了她還是對松息有種天然的害怕,“公子,云山jiejie,有什么吩咐嗎?” 云山笑瞇瞇地搖搖頭,“你把那天給我看的東西給公子看看?!?/br> 向陽怯生生地看了松息一眼,從自己身上的小布包里掏出一個東西,雙手遞給她。 松息抬了抬眉,接過她遞上的一只小羊,紅綢底黃線紋,縫合做工十分精致,“這是你自己做的?” 向陽看了眼云山,然后點點頭,松息又端詳了半天手上的玩偶,嚴肅問道:“你用的是工作室的料子絲線?” “是?!毕蜿栒f完立刻又慌張地擺擺手,趕緊解釋道:“公子,我用的都是jiejie們不要的邊角料和絲線,我就是看著這布料浪費了也浪費了,我想快過年了,送meimei一個小玩偶,這棉花我是……” 她越說越小聲,越說越不敢看松息,畢竟這棉花是她悄悄從庫房拿的,上次松息做完端午的小件剩了不少,她見一直沒有再用便擅自拿了一點點,松息把玩偶還給她,又問道:“這個你做了多久?” 向陽接過玩偶,也不知該扔還是該放回包里,“差不多耗了一個時辰?!?/br> 松息拍拍她的頭,向陽驚恐抬頭看著她,只聽她說道:“針線活進步了不少,我若是畫個別的玩偶,你能照著做出來嗎?” 向陽看了看一旁的云山,又轉回眼看著松息,輕輕點了點頭,小聲道:“公子要是需要,我可以試試?!?/br> “回頭我讓云山把畫給你,你照著做,邊角料你隨意用,庫房那些不太用的料子你也可以試試?!?/br> 向陽眨巴了兩下眼睛,又點點頭。 “什么時候做好了,直接交給云山?!?/br> 向陽望著松息的背影,捏緊了手里的小羊,大聲道:“公子,我一定好好做!” - 寧安侯府。 “主子,寧將軍再過段時日來京城,府上要準備些什么嗎?” 寧擎停下手上的工作,“物品你看著置辦,再派人把凌玄院收拾收拾?!?/br> 仟風在心里記下,接著又道:“江冶的隊伍快到澤城了,估計把長安公子的東西從水饒帶回來還要幾日?!?/br> 寧擎靠著椅背,垂眼盯著案幾,若不是從那個送藥小廝和榆城販藥邦伙那拿到能指證江冶有意毒害江宗的罪證,他還沒想好用什么辦法從江冶手里拿回松息的那些東西。 可現在他又不知道拿回這些東西后又以什么名義還給她了。 仟風見他面色凝重,以為是他嫌太慢了,趕緊又說道:“我們在水饒找到了長安公子之前寄住的醫者住處,這是我們打聽到的關于他的消息?!?/br> 寧擎傾身接過信卻沒有立刻打開看,沉默了一刻只是問道:“你以為男子應該取悅女子嗎?” 仟風呆住,暗自在腦海里又重復一遍他的問題,確認無誤后,組織了半天語言,剛要開口,寧擎卻向他揮了揮手,他又閉上嘴,轉身退下了。 寧擎獨自坐了許久,才打開剛呈上的信,看完后默默迭好放回信封。 他掀開一旁的書卷,下面壓著好幾個沒打開的信封,他盯了半晌才拿上一迭信出了門,帶上一壺酒往庭院走去。 幾棵光禿禿的銀杏上積滿了雪,樹下新建了個小亭子,亭子中央還留著中秋搭的那個小帳篷。 他坐進帳篷,里面鋪上了更厚更暖的毯子,他點上燈,倒上酒獨酌了一夜。 信箋散落在地上,只見上面出現了一遍又一遍的“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