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最繁華的一條商鋪街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

    “就是這間?！碧K墨啟領著松息走進了一家香料鋪子，“樓上還有一層，一直空著?！?/br>
    松息隨手拿起一個銅制香爐看起來，“可這鋪子不是開得好好的嗎？”

    “這兩年收益不好，掌柜嫌租金太貴了?！?/br>
    松息走上二樓，比她想象中大了不少，“這里可以做六個小隔間?！?/br>
    “還是打算做成吟山嵐那種布局嗎？”

    “嗯，方便跟客人談生意?！彼笾卤攘吮任葑拥拈L寬，“就這樣都還很寬敞，可以把情趣內衣放到二樓展示?！?/br>
    蘇墨啟抬了抬眉，笑著道：“你不怕姑娘們看到都不來了嗎？”

    “怕啥？又沒強迫她們買。這鋪子什么時候能空出來？”

    “這個月底?！?/br>
    “這么快？”松息算了算時間，“重新裝潢估計至少得花一個月，加上布置又小半個月，這就秋天了。時間也差不多?！?/br>
    她向掌柜借了紙筆，趴在地板上就畫了起來，“云山，幫我量一下尺寸?！?/br>
    蘇墨啟在一旁喝著掌柜泡的茶，耐心等了兩炷香的時間，“你還要畫多久？”

    “快了，不是讓你先回去嗎？”松息換了個姿勢，繼續畫畫，“我打算在一樓正中央做個主展示臺，上二樓的樓梯擴修成左右兩條，中間是情趣內衣的展示臺，二樓這邊還是展示情趣內衣，窗邊做成雅閣?！?/br>
    “長安，你最近是不是努力地有些過頭了？”

    “嗯？為什么這么說？”

    松息蘸了蘸墨，繼續勾畫上二樓的弧形樓梯。

    “長安?！?/br>
    松息頭也沒抬，“怎么了？”

    “別畫了?！?/br>
    蘇墨啟一把搶過了她手里的筆，“我讓你別畫了?！?/br>
    松息這才站起身，有些生氣，“你干什么？”

    蘇墨啟看了眼一旁站著不敢吭聲的紅瓷和云山，“云山，你跟紅瓷姐今日先回去吧，我跟你家公子有事談?！?/br>
    云山看了眼松息，想留下，卻聽她說道：“去吧云山，先跟紅瓷姐回去?！?/br>
    云山和紅瓷離開后，松息伸手去搶他手里的筆，卻被他一把抓住了手，“干嘛？我圖還沒畫完呢?！?/br>
    “圖要畫，也不急這么一時。時間不早了，去吃飯吧?！?/br>
    蘇墨啟撿起地上的畫，一把搭上她的肩，把她往樓下拖去，“掌柜，我們下次再來?！?/br>
    “蘇公子慢走?！?/br>
    松息出了香鋪才從蘇墨啟的手臂里掙脫出來，“蘇墨啟你到底想干什么？”

    “吃飯，走吧?！?/br>
    -

    寧府上，寧擎正對著樹上的十幾個小沙袋瘋狂射擊。

    “主子，風馳已經幫程將軍那邊做出了第一把弩|機，他說明日會進行后續的什么測試?！鼻L盯著他手上的東西，很是好奇，他近日幾乎每天都會對著樹玩上一炷香的時間。

    “嗯?！?/br>
    寧擎從腰間的袋子里抓出一把木質子彈，熟練地塞進彈匣里，瞄準了樹上的小沙袋。

    仟風看他動作利索又精準，把樹上掛的沙袋擊得啪啪響，只是這似乎是心情有些不好的樣子。

    寧擎又打完了一輪才開口問道：“長安近日在做什么？”

    仟風愣了一下，“主子很久之前就讓監視他的人回來了?！?/br>
    寧擎怔了怔，仟風立馬又說道：“屬下這就派人去?！?/br>
    “不用?！?/br>
    他伸手又去摸腰間的袋子，才發現里面已經空了。

    他看了眼手上的沙鷹，精巧別致，就是用不壞。

    “我出去一趟?！?/br>
    仟風接過他遞來的沙鷹，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他本來平時就夠嚴肅了，這心情一不好，看上去就更冷了。

    寧擎去了竹南街，等到天黑也沒見到人回來。

    他躍上屋頂，消失在夜幕里。

    -

    松息跟蘇墨啟還在吃烤串。

    “老板，再來二十串，再上一罐米酒?！?/br>
    松息看了眼桌上的一大把串簽，“你還吃的下？”

    蘇墨啟點點頭，“說說吧，你最近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彼上⑻袅艘桓敬?，送進嘴里。

    蘇墨啟提起剛上的米酒罐，把她的酒碗滿上，“五日前我去找你，云山說你忙了兩個晚上沒睡，在睡覺。前日去找你，你又在睡覺。今日你不也睡過午時才起來?！?/br>
    “不就是準備這開店的事嗎?！彼上⒁豢诟闪嗣拙?，“你知道我現在賺多少了嗎？”

    “多少？”

    她嘚瑟地比了一個八。

    蘇墨啟睜大了眼睛，“八百兩？”

    她給自己倒滿酒，舉起碗跟他碰了碰，“努力以后賺更多，帶你走上財富的康莊大道?！?/br>
    蘇墨啟笑起來，跟她干了一碗酒，“那也沒必要這么拼啊，這離鋪子開起來少說還要兩月?！?/br>
    松息滿上了酒碗，嘆了口氣，“不這么忙，有些心煩?！?/br>
    “我這不在京城的日子你也沒出什么事啊，王丞相府上的事寧擎不也處理好了?！碧K墨啟往前傾了傾身子，“不會是他找你麻煩了吧？他雖然看著兇但也不是愛找別人麻煩的人啊?！?/br>
    松息端起酒碗的手一滯，“他沒有?！?/br>
    “那怎么回事，你快說?！?/br>
    蘇墨啟恨不得把她的腦子掰開看看，真是磨嘰死了。

    “其實也沒什么。我最近喜歡上一個人，但好像搞砸了?！?/br>
    “??？”蘇墨啟是萬萬沒想到她是感情上的事，“你喜歡男的還是女的??？”

    “男的！男的！我喜歡男的！”

    她這么一吼，引來了周邊好幾個大漢的目光。

    蘇墨啟看她這么激動，哈哈大笑，“怎么搞砸了？你不會是穿成這樣去……”

    “唉，不是?！彼龜[擺手，“比這個更糟?！?/br>
    她看了蘇墨啟一眼，垂眸道：“我沒顧著他的感受，親上去了?！?/br>
    蘇墨啟一口酒笑噴了出來，“長安，可以啊，沒想到你這么主動?！?/br>
    “不是，那種氛圍下，他又長得那么好看，我怎么忍得住嘛?！彼荒樣脑?，“總之就是被拒絕了?！?/br>
    她又悶喝了一口酒，然后一把捂住臉嚎道：“??！也不知道會不會被討厭了！”

    “不是，你穿成這樣去親個男的，不拒絕你才怪了吧?！?/br>
    她冷靜下來，擼了一根烤串，“他知道我是女的?！?/br>
    “誰??？除了我，還有誰知道你的身份？”蘇墨啟一下更好奇了，仔細想了想，“該不會是……”

    松息斬釘截鐵道：“不是?！?/br>
    蘇墨啟玩味地看著她，“我還沒說是誰呢?！?/br>
    “反正不是?！?/br>
    她一口喝完了碗里剩的酒。

    蘇墨啟壓住臉上的笑，“要不要我幫你去……”

    “不用。不喜歡那樣?！?/br>
    “真不要我幫你？”

    她堅定地搖頭，“讓我冷靜一段時間?！?/br>
    “行吧。若是你需要我幫忙，隨時開口?！?/br>
    蘇墨啟又滿上她的酒碗，覺得這京中的日子是越來越有趣了。

    “不喝了，回去了?！?/br>
    蘇墨啟本來說送她回去，結果半路遇到幾個朋友，愣是被拉走去了第二場。

    她有些撐，一個人慢吞吞借著月光往回走。

    她走著走著，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她停下來，回頭看了看，身后沒有人。

    待她繼續往前走，一人從巷子里走出來，放慢腳步繼續跟在她身后。

    她走得很慢，腳下還有些不穩。

    可他除了跟在她后面，還能做什么呢。

    她忽然停下，大叫了一聲。

    寧擎立刻貼著墻隱匿在了陰影里，松息并沒有發現他，只是自顧自地說了一句：“突然好想唱歌啊?！?/br>
    他繼續跟在后面，聽她陶醉地唱著有些奇怪的調子，也聽不清詞是什么，就這么一路陪她走回了宅子，看她進了臥房，躺上床。

    他剛要離開，屋里又傳出了歌聲。

    這次的調子還是有些奇怪，但他能聽清詞了。

    他在半打開的窗邊靠著。

    “……慢慢慢慢拉近距離，慢慢地發現我們相同的頻率，慢慢地沒法抗拒彼此吸引力……”

    “只想，拋開本能擁抱你?！?/br>
    “……”

    屋里的聲音越來越小，然后變成了平穩的呼吸聲。

    寧擎輕輕關上窗戶，悄無聲息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