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爹和他只是政見不合,并沒有私仇?!彼瘟铊捌届o地說,“而且,他有求于我?!?/br> 陸月寒點點頭:“你應對的倒是快……嗯?” 少女抬起眼:“康親王是你派人攛掇的?” 宋令璋若無其事道:“康親王身邊那個凌峰,是探事司的人?!?/br> 少女頓時睜大了眼睛。 “太后把康親王府看得那般緊,真難為你還能塞人進去?!标懺潞袊@道,“宋督公可真是手眼通天?!?/br> 宋令璋微微一笑。 有陸月寒在宮里給他打掩護,他手上捏著的勢力比皇上以為的要大很多。若要謀反,他隨時都可以。 但無論私下里做什么,他明面上都不能沾這些事。既然要為宋沈兩家平反,那他宋令璋就必須清清白白,不能讓人指著鼻子罵一句亂臣賊子。 所以謀反這件事必須讓康親王來做,而他宋令璋最多是個護駕不利的罪名。只不過到了那時,還有誰會追究他的罪過呢? * 談完了正事,陸月寒又從荷包里捏出一包點心:“我昨天做了棗泥山藥糕?!?/br> 她對于做點心其實并沒有什么特別的熱愛,只是實在沒得選。時下女子講究德言容功四美兼備,其中婦功指的便是紡織和酒食兩樣。女子給情郎送禮,自然也是以針線和吃食為佳。 然而針線這一項,委實不方便。倒不是她手藝差的不能見人,只是她身在宮中,領用的針線布料都有據可查,但凡宋令璋拿出來用,落在有心人眼里便是樁麻煩事。 若是不想教外人看見,除非她做中衣送給宋令璋??伤粋€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哪里有做男子貼身衣物的道理? 她思來想去,最后還是借了聽雪軒的小廚房,做了道方便帶出來的點心。 陸月寒把油紙包打開,推到宋令璋面前:“你嘗嘗看味道如何?” 宋令璋拈起一個放入口中,不同于玫瑰餅的軟糯口感,但依舊是他喜歡的甜度,從唇齒一直甜進心里。 “很好吃?!彼瘟铊拜p聲道。 陸月寒眉眼彎彎:“你喜歡就好,也算我沒白忙?!?/br> * 消磨半日,宋令璋仍舊送陸月寒出門,見陸月寒抱著卷子登上馬車,這才轉身回去。 陸月寒倚著窗子,望著逐漸遠去的皇城司大門,心底無端生出幾分悵惘。 她想宋令璋了。 縱使他們只是剛剛分別,縱使他們明日定然會在司禮監相見,可她還是…… 好想他。 想見到他。 不過是批閱試題,不過是說了幾句話,可她還是滿心歡喜。只要和宋令璋在一起,哪怕是做再尋常的事情,心里都會釀出甜意。 可正是因為經歷了那樣的喜悅,才發覺分別是如此痛苦,甚至隨著時間的推移令人愈發難以承受。 陸月寒摸了摸腕上的玉鐲。 她在宋令璋身邊的時候,尚可以用心在公務上,可這會兒獨自在宮正司,心心念念的卻只有他。 陸月寒霍然起身。 “ 大人?” “我想起一樣東西落在了司禮監,需得去走一趟?!标懺潞届o地解釋。 “這會子天已晚了,大人可要弦鳴陪您一起去?”小宮女關心道。 “我入宮這么些年,還能走丟了不成?”陸月寒失笑,“你不必擔心,我去去便回?!?/br> 打發了弦鳴,陸月寒踏著月色往司禮監走去。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做這樣毫無意義的事情。正如她司職司禮監掌印之后仍舊住在宮正司,宋令璋也始終住在御馬監,這個時候即使她去了司禮監,也不會見到他。 可是…… 橫豎已經出了門,總要去司禮監拿一樣東西回來。 陸月寒這樣想著,沿著宮道慢慢往前走。 她只是想賭一下這一點點的可能。 她想見他,想傾訴她的思念。情之所至,便想訴諸于口。失了女兒家的矜持又有什么關系?他們本就是未婚夫妻,有父母之命,有婚書為證,他們相愛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陸月寒走進司禮監,屋中的燭火透過窗紙照映出來,在夜色中格外醒目。 有人在。 是他嗎? 陸月寒一怔,心中頓時升起了期待。 * 宋令璋垂眼看著奏章。 若分緩急,這些折子擱置一兩日也無妨,倒也不必他這會子一個人熬到二更天。 只是…… 即便是他自己也說不清,他究竟為什么會在這里,會留到了這個時候。 他在等待什么? 他在期待什么? 宋令璋心不在焉地批著奏折,忽聽腳步聲由遠至近地傳來。他下意識抬頭,正看見陸月寒俏生生地站在門口,笑盈盈地看著他。 宋令璋忽然心中一定。 原來,他等的一直是她啊。 * 陸月寒滿腹情思欲述,卻在見到宋令璋的一瞬間理智回籠。 隔墻有耳。 她定了定心神,又換成了一貫的語氣:“沒想到這么晚了,還能見到宋督公?!?/br> “陸宮正?!彼瘟铊捌鹕硇卸Y,“不知這么晚了,陸大人為何來此?” “本官落了樣東西?!标懺潞獠降阶约旱奈恢蒙?,隨意地翻找文卷,實則卻在不斷地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