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沖突沒有再繼續。 陳廷宇緊抿著唇,只是直立在原處片刻,便一言未發轉身回了自己的座位。 他陳廷宇哪兒有資格對別人發火? 今天以前,他不也是這么誤會褚航的么? 他甚至也還因為這個,親手打了褚航。 “有??!我們走?!毙∏閭H被敗壞了心情,立即要求結賬離開。 劉啟與小店員賠著笑臉送客。 吧臺一時又恢復了安靜,陳廷宇眼神渙散地盯著空酒杯,像失了魂。 蔣西西猶豫了一下,走上前去,試探著問:“那個「宇」是你吧?二樓黑板上那個?!?/br> 「黑板」兩個字像是突然刺激到了陳廷宇,他突然站起來,繞過蔣西西大步沖上二樓。 二樓整齊擺著七個斯諾克桌子,墻上掛著數位斯諾克大師的照片。 角落的桌子旁掛著一個看起來不太和諧的大黑板,還是粉筆字,看起來很有年代感。 是峯子俱樂部的那塊黑板。 黑板頂端寫著「宇、航」,中間用豎杠隔開,左右兩邊整齊劃著「正」字,航的那一邊比宇多了一筆。 劉啟不知道什么時候跟了上來,站在陳廷宇身后說:“褚航經常說你們還有一場球沒打,所以這塊黑板必須要留著?!?/br> 陳廷宇沒有回頭,沉默無聲。 劉啟輕聲嘆氣,“阿宇,你去找過褚航了吧?” “啟哥?!?/br> 陳廷宇終于開了口,聲音沉沉帶著些許惱怒:“他為什么不告訴我?我們是最好的兄弟不是嗎?他為什么連實話都不肯跟我說……” “阿宇……” “如果當初他直接告訴我實話,告訴我真相,也許我可以、我可以……” 陳廷宇的聲音弱了下去…… 可以做什么?他能幫褚航什么? 褚航是對的,陳廷宇除了陪著他痛苦,什么忙也幫不上。 深深的無力感又一次包圍了陳廷宇,如同三年前剛得知車禍時那次一般。 梁西西站在樓梯口,仰頭看著二樓的這一幕,一陣陣酸楚泛上心頭。 那個高傲自大的男人,此刻正緊緊捏著手指,肩膀隨著胸口急促的呼吸而起伏,像個焦急又無助的孩子。 “啟哥,他為什么不是打假球的混蛋?!我現在真希望那些新聞是真的!” 陳廷宇的聲音因顫抖而顯得絕望無助—— “把他當成混蛋去記恨,總比接受他殘疾這件事容易的多……” 讓大眾誤會他、討厭他,然后快速忘了他。 總好過所有人都為他悲痛、惋惜,或者在提起他的名字時,一聲嘆息。 第15章 尤恩靜收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來電。 未知號碼。 打來時,尤恩靜在開會,手機靜音沒有接到。 于是,對方發來了一條消息—— 「尤女士你好,我是褚航的朋友陳廷宇。聽啟哥說你在幫褚航進行復健訓練,請你方便時,給我回個電話好嗎?」 是在酒吧有過一面之緣的「阿宇」。 前一晚尤恩靜已經從蔣西西那里得知了他去找過褚航的事。 蔣西西描述陳廷宇「鐵漢落淚」的場景,尤恩靜聽著也覺得心酸。 只是沒想到,他竟還會主動找上自己詢問情況。 看來是真的關心褚航。 尤恩靜抽空給陳廷宇回了個電話。 “尤女士,你可以和我說說褚航現在的狀況嗎?” 陳廷宇語氣平靜,像是已經消化了情緒,接受了好兄弟成為殘障人士的事實。 醫療記錄是客戶隱私,尤恩靜不便透露太多,只簡單和他說了些劉啟也了解的情況。 聽聞褚航佩戴的是目前市場上最先進的義肢,陳廷宇多少有些安慰。 陳廷宇:“尤女士,錦程集團一直對醫療器械領域很有興趣,若貴公司日后的科研項目有需要,我愿意盡綿薄之力?!?/br> 不愧是霸總的發言。 尤恩靜笑:“謝謝。我一定會和項目部門轉達陳先生的心意的?!?/br> 對話到此,電話中安靜了片刻。 陳廷宇似是在猶豫,頓了頓才又緩緩開口,“借助現在的義肢技術,褚航還有可能回到曾經的狀態嗎?” “你是想問臺球吧?” 尤恩靜的語氣平靜但有力量:“只要他有這份心,一定可以的?!?/br> 聽筒里傳來陳廷宇輕微的鼻息,像是松一口氣,也像是輕聲的笑意。 “有什么我能幫忙的么?” 尤恩靜輕輕一笑,“就像從前一樣與他相處,就足夠了?!?/br> 陳廷宇頓了一瞬,明白了尤恩靜話中的意思——褚航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與憐憫,也不用特殊對待。 “我知道了?!?/br> 掛下電話,他把助理叫到了辦公室。 “劉助理,麻煩你給宏愿小區210公寓安置一些家具進去?!?/br> 助理內心疑惑:「嗯?昨天不是還說不用嗎?」 “好的,小陳總?!?/br> 陳廷宇:“哦對了,這陣子就叫司機去那里接我?!?/br> 助理緊忙應著:“好好,我這就去安排?!?/br> …… 晚上,陳廷宇提著一箱酒上了頂層。 褚航早料到陳廷宇一定會再找上門,只是沒想到他這次的狀態與上次這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