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感情經歷:不明(待查)。 經常往來的朋友:袁苑桉(待查)。 …… 還有,過去七年里沒有任何乘坐飛機火車的記錄,也沒有出境記錄。 再往后,是一些資產列表。 …… 盡管還寫著很多“(待查)”,但不得不說,這首次提交的履歷速度比我預想的快,內容卻比預想的詳細。 原來,一個人的過去可以總結成這樣,仿佛一份詳細的角色設定。只要設定夠多,就有更多依據充分想象這個人。 而趙肆勉,孤獨且乏善可陳——我的過去乏善可陳。我甚至很難把這份履歷和自己聯系起來,至少現在不能。檔案再詳細,還是像在看另一個人。 碰面的地方依然是那個咖啡館。 林樂喜等我把履歷瀏覽完了才說: “這是基本概述,如果你特別在意某些方面,我可以再深入調查?!?/br> “我沒有真實感?!蔽艺f,“如果把名字擋住,就像其它人了……啊,我不是懷疑它的真實性,只是描述一種感受?!?/br> “呀,你提到它了——感受?!绷謽废部壳耙稽c雙肘支在桌子上,“咱們的目標,是找出你的過去嘛,最理想當然是恢復記憶。有了這些基本資料,下一步就可以有針對性地嘗試把感受找回來?!?/br> “怎么說?” “一般來說,我們起底只會羅列更多的事實、數字和證據??墒悄愕奈杏悬c特殊,所以我請教了心理醫生朋友。她說人的事件記憶里,‘自身感受’是很重要的構成,甚至比客觀事實更重要。而你也提到了這點?!?/br> 仔細想想,頗有道理。自己與他人的經歷差別就在于:自己經歷過的才會有切身體會。 “你朋友有什么建議?” “這可不是我專業范疇,可以找天去見見她——如果你感興趣的話?!?/br> “呃……暫時不想,過段時間再說吧?!?/br> 其實,周醫生和袁苑桉都曾建議過向心理醫生求助,但我都含糊推辭了。不知為何,我不想見所謂的心理醫生,我希望記憶恢復的過程更自然一些,而不是干巴巴地坐在咨詢室苦思冥想。 “好?!绷謽废埠芨纱嗖患m結,“說回我擅長的部分,有個我蠻在意的地方?!?/br> 說著她翻開履歷的第四頁,指尖掠過袁苑桉的名字,敲了敲:“她?!?/br> “作為目前已知與你關聯最多的人,我順便調查了她的背景。有意思的是——查不到?!?/br> “什么意思?” “也不是完全查不到,但信量異常少。目前只查到了她不是本地人,十幾歲才遷過來本市,大概是跟隨父母工作調動。高中就讀的學校跟你一致,比你高一屆。大學也不在本市,畢業第一年在外地工作,第二年才又回來——也就是三年前。兩年前搬到啟墩路八號,你們現在住的地方。打過一段時間散工,大概兩個月前跳槽到現在的公司,從事婚慶策劃?!?/br> “跟她告訴我的一致啊,有問題?” “問題在于,除了這幾點,其它就沒有了。家庭情況,高中之前的履歷,之前還在哪工作過……這些本應手到擒來的信息統統沒查到?!?/br> “直接問她本人不就好了?!?/br> “不不不,這些信息本身不是重點,重點是‘查不到’這件事叫人在意?!?/br> “你是指,她出于某些原因刻意隱藏了?” “不排除這個可能?!?/br> “為了什么?” “不清楚?!?/br> 可是有說不通的。 “如果她要隱瞞,為什么還要找你?她明知找私家偵探調查肯定會涉及她?!?/br> “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br> 猜測陷入了僵局。 “話說,你跟她真的是好朋友么?” “她經常表示和我不熟,但事實上,我覺得她挺了解我的。也算關心,復診的日子她都記得,還會提醒?!?/br> “這樣……”林樂喜想了想,“總之你先別跟她提這事,就當作不知道。先觀察一段時間,我再調查調查?!?/br> “我不覺得她會對我使壞?!?/br> “不是說她使壞啦,只是指出疑點?!?/br> 就像警察總是預設所有人都有嫌疑,大概林樂喜也是這樣,是一種職業習慣。 ——但袁苑桉不該被懷疑。 若不是她,我已經死在那條過道里,她是我昏迷時唯一擔負起照顧責任的人。她不熱情,保持一定距離,卻也不冷漠,不會撒手不管。她的不遠不近令我感到安全,因此我信任她,哪怕林樂喜提出的疑點聽上去有道理。 退一步說,大家都是普通人,有什么好猜疑的呢?林偵探有點偏離了,我想調查的是自己,而她的好奇點卻在袁苑桉。 “我委托調查的是我的過去?!蔽抑苯又赋?,“我的朋友我希望自己去了解,而不是通過調查報告的形式?!?/br> “誒?你的意思是讓我別查袁苑桉?” “對?!?/br> 還是剛剛那頁,剛剛那行,但我指向了袁苑桉名字的前面:經常聯系的朋友。 “我的通訊列表,一開始只有袁苑桉一個人?!?/br> “這是云端的通訊錄?你手機丟了,只能從云端恢復?!?/br> “嗯,是的,已經恢復過了,幾個月前的備份。就只有一人?!?/br> “但我調查過了,你所有賬戶都沒有異常登錄過,可以排除人為刪除。噢,順帶的,也沒有財產損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