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掙的不多,足以維持溫飽,江垂云已經嘗試著自主創業,除去必要的花費,也有一些結余寄回家里,蹄花店不再營業,門口的花枯敗的不成樣子,招牌蹄花的匾額卻還留著,高高的掛在門坊上。 每日出門前,江倚青都會對著空蕩蕩的家里輕聲說一句 “我走啦?!?/br> 盡管,回應她的。 只有空氣中浮動的塵埃。 朋友觀察了兩天,看到這無力的氣氛,心里酸的不行,終于忍不住同裴予寧說:“她的生活很無趣,挺可憐的?!?/br> 裴予寧聽后十分悵然。 記憶里江倚青也算是個明媚的女人,見過幾次面,人是十分和善的,臉上總掛著淺淺的笑意,不知為何落寞至此。 她不知其中過往淵源,嘆息幾聲,困在感情漩渦里的人,都是自顧不暇。 裴予寧有時試著抽絲剝繭一般將自己層層剝開,試圖剖析自己到底是哪一部分在喜歡著溫璃,若是把這一部分明明白白的找出來,再狠下心剜去,或許就能免遭這一番苦楚了。 可感情哪有什么清晰具體的出處,多的是不甘難評,又能揪出誰的錯處來。 江倚青這些日子瘦了許多,睡眠也一日差過一日,睜著眼睛透過天窗看了許多次晨光熹微,才終于肯去看醫生,卻也沒有詳細的檢查,開了些安眠藥,并沒有很好的療效。 偶爾夜深人靜時,萬籟俱寂,凄薄的月色灑下來,服了藥,才能難得睡了一會。 早餐,打開國際新聞聽著,又拿出手機,這還是溫璃曾經送給她的禮物,如今時過境遷,人和感情都變了,唯獨這些死物件還是原原本本的模樣,完完整整的留存著她們已經消逝的回憶。 在通話界面,江倚青按下一串數字,手指懸在撥號鍵上,呼吸和動作一起停滯。 她不懂這算什么,聊以慰藉的方式嗎? 新聞里,女主持人坐姿端正一身正裝,仍然在說著話,她聽的出神,又想著歐洲那邊是幾點,什么天氣,溫璃吃了什么樣的食物,遇到了什么樣的人,是怎樣的心情。 她望了一眼書架前的矮沙發,又仿佛看到了過往時空里那點美好的回憶,溫璃仍舊窩在那里翻閱書籍。 她才恍然驚覺,一切都已經回不到過去了。 背后的新聞聲嘈雜,她卻無心去聽。 低頭看手機,卻發現不知何時,號碼已經撥了出去。 她向來不會犯這種錯誤,往往點到即止,絕不會踏躍雷池,猶豫躊躇一會,最終還是會一個字符一個字符的刪掉那些數字,再繼續若無其事的平靜生活,兩方互不打攪,退到安全的界限。 今日不知怎么了。 她應該掛斷的。 心中卻又開始期待,手指懸停在掛斷鍵上,呼吸急促地等著。 被風吹走的風箏,如今那根能讓彼此相連的線,短暫的懸停在她面前,也許伸手就能握住。 終究是舍不得。 街巷外有人聲,交談聲,車輪碾壓石磚的聲音,直到外頭一陣莫名其妙的尖銳哨音,似乎是孩童玩鬧,這才將她驚回了神。 此刻電話已經無人接聽,自動掛斷了。 看來溫璃是徹底對她失望,連接一通電話都不肯,抑或是說,連掛斷她的來電都不愿意,明明白白的疏離開她的一切。 不過這樣也好。 江倚青無端的有些心悸,撫摸著屏幕,情緒低落下去。 盡管她態度決絕,不留后路的斬斷了這段感情,但抿心自問,江倚青不是沒有留戀,相反的,她對于這段感情的眷戀極深,若要問她是不是有遺憾。 是的,她很遺憾。 可又能怎么樣呢? 也是因為如此,才更堅定了她要放棄的決心。 正是因為愛,才舍不得讓溫璃傷心。 相較于知曉過往的分崩離析,或許,失去一個生命中匆忙而逝的愛人,要痛的更輕一些。 很多事,向來是難兩全的。 第二天,江倚青正在書店入庫,門口突然一陣小小的人聲躁動,門鈴清脆的響了一聲,再轉身時,明澈正站在書架前,定定的望著她。 下午的陽光透過窗欞灑進來,空氣也被染成了淡淡的緋色。 明澈望著她素白枯索的一張臉,心底也有些訝異。 江倚青回過身,仍舊理著手中的書冊,匆忙一瞥里,明澈的臉色也不太好,口罩遮住大半張臉,只露出一雙水潤的眼睛,不知是熬夜拍了戲還是怎地,眼底泛著微紅。 自打和溫璃分手后,江倚青也斷斷續續的見過明澈幾回,次次皆是為了替溫璃鳴不平,爭論一番,最后不歡而散。 不過大都是在夜晚,她這樣的公眾人物,為了躲避記者和粉絲,往往晝伏夜出,最忌諱暴露行蹤。 今天不知怎的,白天便來了。 江倚青想當然的,以為她還要如從前一般,長篇大論的聲討,也沒有什么爭辯的力氣,一本本的往書架上放書,只問:“明小姐,有何貴干?!?/br> 明澈從前敬她溫婉和善,如今最討厭她這幅安安穩穩的模樣,沒有任何鋪墊,直說道:“溫璃出了事你知不知道,她在山上遭了凍雨,現在在醫院里頭?!?/br> 江倚青指尖一顫,卻還是穩妥妥的用指腹托著書脊,將其放入書架,她知道這當口,在明澈眼里,她就該是一個無情無義的人,于是沒再聽下去,打斷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