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這時,一旁的助理接了通電話,撥開方謙,湊到何宗琦的耳邊,幾人霎時安靜下來,他輕聲說了些什么。 何宗琦閉上眼回味著剛才的話,搖搖頭,方謙剛要開口詢問,他竟笑了笑:“老丈人出了點事,我得回去,看來方總這杯酒我喝不上了?!?/br> 方謙有點慌,又不敢攔:“那……咱們的合同?!?/br> 何宗琦人已經調轉方向往外走,秘書從公文包里抽出幾張文件遞給他:”何總已經簽好字了,明日會有專人同您接洽?!?/br> “哎哎……好?!狈街t喜出望外,小跑著出去送人:“何總走好?!?/br> 往機場的路上,何宗琦捏著眉心,有點疑惑:“阮家老爺子身體一向硬朗,怎么突然心梗了?!?/br> “阮家傭人說,阮小姐中午離港前跟他大吵了一架,也是氣急了?!?/br> “怪不得?!焙巫阽妓饕粫?,又問:“因為什么吵?” 助理從后視鏡里看了他一眼。 “問你話呢,回答?!?/br> “因為……” 助理口氣有點躊躇,聲音也低了一些:“和您的婚事?!?/br> -------------------- 第58章 無力 從醫院出來,薛榕開車送她回家。 救護車從宅子里接走了阮業平,最先動蕩的倒是董事會那幫老頑固,一個個的打電話來問,阮業平沒有完全放權讓阮殊清接班的打算,董事們自然看不上她,還未抬腳,三四道阻力就來了,個頂個的把她當個無用的女流。 阮氏作為老牌企業,要想在上一個臺階,商商聯姻也是必然的。 阮業平真是鐵了心要把她嫁給何宗琦,就連她媽也是老思想,認定了上一輩早就指好的娃娃親,忤逆不得,得知他心梗進了醫院,一早的飛機回港。 回到老宅,保姆瞧她臉色蒼白,登時嚇了一跳,忙擱下手里的東西,上前扶她:“小姐,您還好嗎?”保姆從小照顧她,見她這幅虛弱的樣子,忙問:“鍋里熬了雞湯,我給您盛一碗?” 阮殊清一言不發,搖搖頭,緩緩推開手,邁著機械的步子上樓。 薛榕在后頭看著,心疼的不行。 沒讓任何人陪,阮殊清獨自進了書房。 她仍記得飛機落地江城那一刻的欣喜和期待,仿佛和明澈的美好未來清晰可見的擺到面前,只需繼續向前走一步,就是團圓的大結局。 閉上眼睛,眉角竟滲出了汗,她扯過一張羊絨毯,昏昏沉沉的躺到沙發上。 是她太過天真了。 自從何宗琦擅自闖進過之后,書房已經重新換了道鎖,就連家里的老保姆也沒有打掃的權限,屋子里寂靜無聲,窗簾拉的嚴實,昏黃的一道光線從縫隙里射進來,恰巧映著一面烏紅的大柜子。 上頭零零散散的擺著許多東西。 自從和明澈在一起,她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再進來了,這是一段塵封許久的記憶。 恍然間,她做了一個夢。 那會她剛十七歲,在北京過暑假,爺爺出去溜了一道彎,瞧見電視臺舉辦的一個夏令營節目,覺得有意思,便讓她也去參加。 阮殊清是阮付兩家的獨女,生的貴氣驕矜,亭亭玉立的像是一只白鶴,社交不寬泛,張口也是港音,mama家的長輩不太贊許,盼著她能交些朋友,也練一練普通話。 明澈那會不過才十一歲,已經依稀看出美人坯子,天賦異稟,芭蕾舞格外出眾,在人堆里,饒是她也禁不住多看了一眼。 其他成員出身嬌貴,有自小出名得童星,也有柔弱不能自理十分蠻橫的少爺。 他們嘲笑阮殊清的港音,明澈那會有一張尚且帶著嬰兒肥的臉,明眸皓齒,卻是倔犟脾氣的一個小人兒。 小霸王似的,瞧不得欺霸行為,用力的幫忙著懟了回去,錄節目的空隙,帶著阮殊清去街后巷子吃烤串,小心翼翼的安慰她。 阮殊清接受的教育遠超同齡人,心思也更成熟,其實對那些嘲笑和戲弄并沒有什么感覺,偏偏她的普通話是在蹩腳,明澈也忍不住笑起來,笑完卻又板著臉說:“我不是在笑你?!?/br> 她這才覺得眼前這女孩,真是十分的有趣。 不再理會,那幾人卻變本加厲,錄節目的空檔里,偷拿鞭炮去炸她,米白的裙子上留了些黑點,明澈不甘退讓,索性抓起鞭炮塞進了領頭小子的懷里,拉著人跑的飛快,阮殊清便任由她拉著,只看見馬尾輕輕跳動,她們在北京的巷子里穿梭,溫良的風穿過樹蔭,也吹走少女身上的燥熱,兩人漸漸親近起來。 阮殊清陪著明澈在夕陽西下的舞房里練舞,少女的身體骨rou勻停,明澈笑嘻嘻的說著自己的家鄉和理想;明澈在水族館一字一句的教她拗口字詞的發音,海龜和魚群從他們的頭頂緩緩游過。 如果沒有發生那件事,她們的人生何必間隔那么多年才會重逢。 心理醫生每周來三次,協助她忘掉那段可怖的回憶,分開后的很長一段時間里,她總是做噩夢,如今那種糟糕無力的心境,又再次降臨。 睜開眼睛,在沙發上怔怔的坐了會兒,起身走過去,微微仰頭看著那幅擺在柜子里的畫。 《天鵝》。 很多水晶球和音樂盒,還有一些搜集來的,有關明澈報道的刊物和雜志,這些零星瑣碎的東西,已經跟了她許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