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她沒有在意這種程度的傾瀉,只是回憶著過往的那些過程,來稀釋此刻稍顯過度的不安或是歡愉。與那些數據不同的是荀安無法像它們一樣無論怎樣都能把杜芢支撐住,杜芢認為自己沒有在親密上做得過分,但荀安還是被她撲得倒了下去。 荀安明明是下意識擁著她的,但最后又把手伸向她的肩膀,猛得將她推開。 “你這樣算什么意思呢,杜芢?” 荀安這樣說的時候也好像在笑,但喘息聲讓她在這件事上的地位被削弱三分。 “可以?!?/br> “什么?” “我的意思是說可以,我同意?!倍牌\歪頭,尾音也有些意識不到地喘。 但荀安好像還在等待著什么,還是沒聽懂。 “不是你說的嗎?”杜芢被打斷本來就不爽,但她腦子還算轉得快,很快想到了問題的另一層可能性,“還是說你說的想要我,不是這種意思?” “是我理解錯了?” 她低頭看向荀安,沒注意到自己的眼神像在翹首以盼著一種承認。 荀安這樣看了許久,最后搖搖頭,又點點頭,“沒有?!?/br> “沒理解錯?!?/br> 于是杜芢笑了,伏下身去親吻側頸,她這才意識到她不想停。 · 在幾分鐘前,荀安還想象不來事情能發展至此。 她腦內的小人已經亂作了一鍋,有三個在尖叫,有五個在繞著圈奔跑,還有兩組在相互對著扇巴掌。她遠沒有看上去那么安定,她瘋得徹底。 但她幾分鐘前還沒瘋,她剛剛只是混亂,不是瘋。她完全沒想讓杜芢對她的話語有什么認同,她在腦子里編排出了無數個杜芢以各種方式甩開她的劇本,卻唯獨沒想到最終會是這樣的行文。 其實她只想看她發怒而已,就這么簡單,看她發怒。她想窺探到一點真實的杜芢,也想讓杜芢窺探到一點這樣對她抱有惡心想法的自己,她覺得光是這樣她就能好上半宿。她們應當扭打,應該互罵,應當在亂成一團的思緒里交換想法,就像那些無聊的熱血友情電影一樣不是嗎?只要說開了就能好,對,只要說開了就能好。 她唯獨不該這樣的。 在她的預想里,杜芢的回答是認同,這甚至都不能說是僅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了。 而是根本沒有可能。 但她吻了她,摸了她,在那時她的心里最先冒出的竟只有一個想法。 “那你是不是愛我???” 這種事也不是沒有可能嘛,或許她很會隱藏呢?或許她也在期待著什么? 到了這時荀安才意識到自己有多卑鄙,她對杜芢的愛意都還只是鍋里慢吞吞咕嚕嚕冒著泡的湯,她卻在從杜芢那里期待著一次火山噴發。 全部淹沒就好了,把她也毀滅掉,告訴她她一直都是被愛著的,那樣的話就好像沒有什么再需恐懼,沒有什么不能和解。是不是人在“愛”里的時候,就不會去想那么多? 告訴她她也在被人注視,有人珍視她如鉆石。 “你這樣算什么意思呢?” 她在問出口的時候,心臟里較為自以為是的那一側甚至都有了十足的把握。 但最后什么都沒有,不是拒絕,不是表白,只是可以。 可以,是什么意思? 她被迫登上了大起大落的飛機,那最后的結果就是墜毀,等她從廢墟里掙扎逃出,回到家的時候,忘關火的湯讓廚房炸開了花。 那種被玩弄的感覺甚至演變為憤怒,就像現在這樣,她也沒心思等待杜芢在那里慢條斯理地小火慢燉,翻了個身,讓局勢扭轉。 她是覺得杜芢這人還挺搞笑的,她會不會跟別人吹噓過自己很厲害能玩上一夜,而真相可能是因為她專注在脖子以上都能專注一小時。 可能因為她無所求,但荀安不同。 她吻得過重,重到想讓人受不住,她在尋求著一些根本不存在的承認,到最后一無所獲。 只能感覺到杜芢握住了她的手,想引領至那向往之處,但這從來就不能代表什么,一種欲望而已。 荀安在觸碰到衣服的時候也沒張開手迎接,而是將拳頭握住。杜芢喘著氣,用眼神表達疑惑,而荀安其實很想問她一件事情。 “我想問你,當時第一次見面時,為什么要救我?是因為覺得我可憐嗎?” “還是因為我是個特別的反抗者,會成為一只特殊的小白鼠?” 她握住杜芢的拉著她的手,把它貼在自己臉上,用臉蹭了蹭溫熱的掌心,張口。 “別在這里啊,你不嫌硌得慌嗎?又不是小說里?!?/br> “去臥室里?!?/br> 她甚至有功夫能去想個玩笑。 卻懦弱到沒把想說的話說出口。 · 杜芢當時的心理狀態是急得要死,結束后的對策是裝死。 她這人生是跟“死”這個不吉利的字脫不開關系了,她知道自己手臂上的痕跡也只是一種一次性小袋裝的死,不害人只害己,她覺得沒什么大不了的。但在被身上的人按住傷口,壓著嗓子問她疼不疼的時候,她也沒法理直氣壯地做出回應。 她裝作睡了過去,想讓窗外節日的聲音把一些沉默蓋過去,但忘記這場戲持續挺久,夜已深,街上都沒了人的蹤跡。 荀安也沒難為她,自己起身,還很有禮貌地幫忙善后,她把被子都給杜芢了,自己又去柜子里拿了一床。然后抱著膝蓋靠著枕頭坐到一旁,把被子給自個蓋上,她起初還只是坐一邊發呆,伴隨著一些玩指頭的聲音,后來又開始抒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