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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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風雨,吹壞了滿院的 紫嫣紅。待得雞鳴啼出破曉,暢情肆虐的自然之母才收起她的震怒,淡淡轉為飄然灑下的雨絲。 繞珍推開袁宅大門,探望著山路上的橫石斷木,突然心有所感地吟道:昨夜雨疏風驟,濃睡不消殘酒。 試問卷簾人,卻道海棠依然。 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 “是嗎?”袁克殊尾隨著未婚妻步入哀鴻遍野的庭院外?!暗谝?,昨夜的雨勢絕對不疏。第二,咱們似乎沒飲酒。第三,我的院子里不種海棠,因此你的詩性抒發得完全不符合實際?!?/br> 繞珍很想揍他?!鞍萃?!我試圖表達心中憂愁多感的情緒,你就不能隨隨便便算我過關嗎?” 崇尚實用科學的男人就是這副德行,一點兒浪漫細胞也培養不出來。 “抱歉、抱歉?!彼t虛地頷首認錯。 風暴的腳步雖然歇息了,斜風細雨依然飄落一身濕。 兩人大致上巡視了袁家和隔鄰葉宅的外觀,確定臺風沒有造成太大的災害后,決定回家先填飽肚皮。 “走吧,老媽應該熬好清粥了?!崩@珍的空胃咕嚕響。 她已經很習慣出入以袁宅為大本營,飲食則回自個兒家里打秋風。 撲嚕撲嚕的汽車引擎聲忽爾遠揚上山。 這可奇了,臺風過后的一大清早,還有游客存著這等游山的雅興。即使如此,健行步道也在別墅區外環呀! 是誰呢?兩雙好奇的眼停頓于車道彼端。 半晌,吃力攀爬上山路的出租車出現在坡道的頂點,也載來他們滿心疑問的正解。 靈均推開車門,跌跌撞撞地跨出出租車。司機老大掉個頭下山去。 “表妹?”繞珍輕叫。 她怎么看起來失魂落魄,一臉撞邪的衰樣? “靈均?!痹耸鈸P起關懷的呼喚,開始接近小姻親。 靈均的眼光停頓回未來的表姊夫身上,眸心終于擺脫呆滯和茫然,漸漸凝聚起焦點 以及,淚光。 繞珍嚇了好大一跳。怎么回事?阿姨和姨丈陣亡了? “表姊夫!”她突然奔近袁克殊,緊緊埋進他懷里。 “喂,這個,你們”繞珍自問,這會兒大喝飛醋會不會太缺乏人性了? 袁克殊承接住她的沖力,心里也是愕然。 小靈均的性格畏縮慣了,除非遭逢極大的委屈,否則不會如此失態。 “乖,不哭,告訴表姊夫發生了什么事?”他輕撫著懷中的靈均,一如安撫慌張驚哭的小孩。 “對呀,你別光是哭,先把事情解說清楚?!崩@珍只能陪在旁邊團團轉。 “我昨夜鄔、鄔連環”斷斷續續的描述依然不成章法。 “謝謝,您敘述得非常明白?!崩@珍翻著無可奈何的眼瞼。 袁克殊敲了未婚妻一記,懲戒她微薄短少的耐性。 “昨夜你和鄔先生在一起?”他開始推理實情真相。 日前為止,他和那位名享國際的雕塑藝術家仍無緣面對面,但從姊妹倆的言談之中,他已經久仰對方的名頭。 “嗯”她的秀顏照舊藏躲在表姊夫懷中,暴露出來的耳朵卻泄漏一丁點征兆。 紅紅的?繞珍仔細打量表妹。有問題哦!沒事她干嘛臉紅?而且不只臉面,她未被遮掩住的肌膚全蒙上一層紅嫣。 “然后呢?”表姊大人比較心急。 “他他”靈均勉強移出一只靈眸瞥她,隨即又緊緊躲入安全的碉堡?!八牢摇?/br> 這樣難以啟齒的語句終于使兩位旁聽者有所領悟。 現在的問題在于,靈均究竟出于自愿?抑或被那條大漢霸王硬上弓? “表妹,”繞珍擬想著適切的語句,以免引發表妹切腹自殺的羞愧感?!八麖姴粡??” “表姊!” “四季豆!” 兩聲暴喝嚇回她一口唾沫。 “你們,你們干什么呀?我的問題百分之百純潔?!彼s緊拉開防護罩,以免被。 他們的思想也未免太污穢了吧?她只不過探聽一下那位鄔兄有沒有“使強”而已。討厭!害她也跟著別扭起來。 “他他他欺負我!哇”靈均的淚水再次嘩啦啦決堤。 如此推敲,她當真被人家給“強”了去。 兩位監護人這下子火了。 他們的小靈均貴為葉屈兩家的心上rou,袁克殊特別偏疼的小姨子!是哪尾不上道的流氓,竟敢把祿山之爪探向她清純的玉體? “別哭、別哭,表姊夫一定替你作主?!痹耸庑攀牡┑┑爻兄Z。 遙遠的山路上,第二輛撲嚕嚕的汽車跑上山。 耙情山區小道今早格外熱鬧。 袁克殊縱目打量第二位來客。 吉普車停妥于路旁,自駕駛座跳出一位聲勢赫赫的大漢,結實的肌rou、身量與他肖似,橫向的大塊頭則壯碩多了,尤其那身皺巴巴的襯衫更令訪客神似碼頭的搬運工人。 搬運工人先是頂著滿臉的嚴厲自制下車,直到焦距對準靈均投抱陌生男人懷中,兩只眼睛終于縮瞇成神色不善的直線。 他**小啞巴!前腳剛離開他身畔,轉眼又投入第二名jian夫的懷中。這口氣教鄔連環怎么咽得下去! 他大踏步殺向袁克殊。 “這個”繞珍有點抱歉地陪笑?!昂谔掖蟾?,別怪我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實在是人家看起來比較能打?!?/br> 袁克殊啼笑皆非,舉手再敲她一記爆栗。 “你貴姓?”鄔連環不忙追索逃妻,先摸清敵人的斤兩要緊。 “袁?!痹耸庖惭院喴夂?。 “哦”他長長地哼了一聲,對方既不姓葉,也不姓屈,自然和小啞巴非關親戚血緣之屬。他的心頭更惱。 “呃,鄔先生,大家好象有誤會”繞珍探出腦袋陪笑,方才聲討正義的惡人狀霎時煙消云散。 識時務者為俊杰。 他不回答繞珍的問話,徑自伸臂去抓變節的小啞巴。 “姓屈的!” “啊”靈均嚇得魂飛天外,不暇細想,一溜煙鉆向表姊夫背后。 然而大后方的位置先給別人占走了,姊妹倆撞成一堆。 鄔連環的鼻孔簡直噴出硫磺味。她居、然、躲、在、其它男人、背后。 “你給我出來!”震怒的男性之掌再次出袖。 袁克殊橫出手臂,阻止他。 兩雄對決。 四顆眼珠子同時打量彼此的高矮胖瘦,再衡量自身的勝算。 他欣賞這條大漢。袁克殊當場做出判決。 “鄔先生,我是靈均的表姊夫,如果有什么誤會,大伙不妨敞開來談清楚?!?/br> 一聽明白對方的身分,鄔連環稍微檄了。 “那個小丫頭實在太不知好歹?!彼闹肛煱牒现裨??!疤澪颐爸箫L大雨收留她,好生伺候她一整夜,結果呢?她早上一起床就沒命地往外逃,連聲早安、您好、再見也吭不出來,其不曉得她的禮貌全學到哪里去了?!?/br> “原來如此?!痹耸忸h首,暫時打住一切評斷。 “亂、亂、亂講!”不依的控訴從人rou碉堡后方飄出來?!笆撬?、他他、他欺負我?!?/br> “誰欺負你了?”鄔連環兇巴巴地大叫?!拔铱刹皇悄莻€脫光光、在地上爬來爬去的人!” “你脫光光在地上爬來爬去?”繞珍脫落的下巴頗有接續不回去的危險。 “我我我、我我”靈均有口難言,急得秀顏漲紅?!安?、才不是那樣?!?/br> “要不然是怎樣?”現在連袁克殊都感到好奇。 “就、就就是”天呀!教她從何啟齒呢?“反正他、他他怎么可以因為女孩子衣、衣著不便,就隨便那、那那樣!” “有道理?!崩@珍贊同表妹的觀點。 “這我就沒辦法了,男人的天性嘛!”鄔連環聳了聳肩,尋求另位男性的奧援?!霸?,您應該可以了解吧?若是八竿子打不著的女人剝得赤條條在咱們面前亂晃,那還無所謂,可是小啞巴既不符合八竿子打不著的資格,當時的情況又配準了天時、地利、人和” “我了解?!痹耸庑挠衅萜菅?。 “男人和女人的構造本來就有所出入,她們老拿同一套標準來要求我們男人,根本沒道理嘛!” “說得好?!痹耸馊滩蛔@息?!拔乙哺依锬强谧咏忉屵^好多遍,可女人就是無法領會?!?/br> “唉!”兩個男人居然同病相憐來著。 “喂!”繞珍踹向未婚夫的脛骨。欠揍! “對不起?!彼麄兒孟蟪短h了,袁克殊即刻表示懺悔。 “反正你對我又沒、沒感情,怎么可以”靈均側著半邊羞頰偷睨鄔連環。 “我對你沒感情!”鄔連環哇啦哇啦地嚷嚷起來?!霸?,你評評理,這女人說話還有良心嗎?” 袁克殊礙于未婚妻的薄面,只能投以同情的眼光,不太好搭腔。 “難、難道不是嗎?”靈均的芳心亮起一盞火花。 變色龍的言下之意,彷佛余韻未盡 “算了,這個小白癡沒慧根,咱們別理她?!编w連環慨然拍了拍同好的寬肩?!白?,袁兄,我請你喝一杯,不曉得附近有沒有酒吧?” 即使有,也不會在臺風天的翌日大清早營業。繞珍直想摸出十噸重的大錘子捶傻他們,搞不懂誰才應該榮任“白癡”之名。 袁克殊爽快地發出邀請?!班w兄如果不介意,不妨進寒舍來喝幾杯,我保存著一瓶干邑珍藏,總是沒機會開瓶?!?/br> “太好了?!备鐑簜z肩并著肩,臂勾著臂,居然化干戈為玉帛,打算去共品一盅杯莫停了。 “這這可奇了?!崩@珍搔著困惑的腦袋。 “他、他每次都這樣?!膘`均又覺得委屈。 她壓根兒別期望鄔連環學會體貼和溫柔的真義。 “對了?!编w連環遠遠走開幾步,忽然想起來什么一樣?!霸?,電話順便借用一下,我得打電話聯絡警方。家里那幾個通緝犯還捆在客廳里喝空氣呢!” 通緝犯! 袁克殊嘆為觀止。搞了半天,鄔家大宅窩藏著通緝犯,而他們倆還有心思去玩那些“你欺負我、我欺負你”的把戲。 “表妹,昨兒夜里有通緝犯騒擾你們,你怎么沒告訴表姊?”繞珍急呼呼地大叫。 “那那又不重要”靈均囁嚅著。 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