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搬離
兩個男生很快扭打在一起,成為一團難舍難分的黑影。碰到門,撞到鞋柜,甚至還把放在玄關柜上的花瓶也砸碎了。 桓震一個直拳將裴予卓鼻子砸得通紅,裴予卓脖子上青筋暴起,兩手揪住桓震的衣領就把他往地上摔。 桓震的頭在地上磕出沉悶的響聲,他用手摸了摸,還好,沒有血,只是腫了。 “喵——” 尖而細的貓叫忽然鉆入耳腔,桓震以為是幻聽,又將放在額頭的手移至耳朵。貓叫聲再次出現,且越來越近。他抬頭,看到一只怯生生的胖叁花從另一個臥室溜了出來,乖巧地走到裴予卓身邊。 叁花貓圍繞著鼻青臉腫的裴予卓,不停叫喚著,聲音凄慘又抓耳。但桓震卻什么也聽不見,他只聽得見這樣一句話,穿破時間,從記憶深處滑出: “陳小姐,你知道怎么養貓嗎?” 桓震覺得傷口好疼。 …… 知意第二天再睜眼時,明亮的陽光早刺破窗簾,照滿了房間每一個角落,有如在露天之下。感受到光線的第一秒,知意就難受得閉上了眼,眼角滑過不適的淚水。她不僅眼睛是腫的,全身還酸痛,就像散架一般。幽微的酸脹感如靈活的游蛇,在身體四處亂竄,最后歸于雙腿之間。 知意動了動疼痛的下半身,腦中猛然閃回一些面紅耳赤的碎片—— 裴予卓在自己的腿心間色情吃xue。她一邊和他擁吻,一邊感受著被他指入的快感。最后是他抱她回床上,她還勾住他脖子依依不舍要他親。 無數個碎片,發著光,把上面的每一副畫面都清晰地呈現到眼前。太可怕、太羞恥難當,知意立馬強勢掐斷這些止不住的思緒。 知意想把這些當成夢,可身上的疼痛和不適無一不提醒她事情的真實性。 知意偏過頭,發現手機竟就在床頭柜,咬著牙努力去勾,好幾秒后才成功拿到。點開手機,屏幕顯示著來自桓震的十五個未接電話。知意的心涼了半截。再仔細一翻,竟還有桓震的短信,發送時間顯示為今天凌晨五點。點開,卻只有短短兩句話: “知意,你還好嗎?記得按時吃早餐,身體不舒服就不要勉強去上班了(笑臉)?!?/br> 看到這句叮囑,知意的手顫個不停,滿是懊悔自責和痛苦。 事情怎么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她怎么會沒控制住自己? 怎么能這樣? 這么久來,她所有的小心翼翼,惶恐謹慎全都付諸東流了。激動的情緒讓知意瞬間克服了身體的不適,一下坐了起來,她翻到桓震的電話,撥過去。 “知意?” 桓震很快接了起來,強逼出一個笑,聲音聽上去分外虛弱。 “桓…震……” 知意幾乎是咬著牙,顫抖地說出這兩個字的,并在說出來后的剎那淚流滿面。 “怎么了,怎么在吸鼻子呀,感冒了嗎?”他依舊是往常溫柔的語氣。 “我……” 知意平復了下聲音,卻又不知該說什么,想了想,最后只道: “對…對不起,昨晚我…我睡著了,沒接到你電話,讓你擔心了?!?/br> “別這樣說,我只是確認你是否安全。你平安回家了,我就放心?!?/br> 提到回家,知意又想起了裴予卓。她覺得自己對不起桓震,卻又不敢說出來,首先想到的是要好好補償他,當作變相道歉。 “你…你今天有空嗎,我來你的事務所找你…找你吧?!敝鈮褐蘼曊f出來。 “知意…恐怕不太方便?!被刚鹂嘈?,“我不在?!?/br> “為什么?你怎么了?” “我……”桓震似是在思考,半天才終于回道,“我住院了……” “你…你生病了嗎?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他依舊在猶豫,“是…是裴予卓打的?!?/br> 掛斷電話,知意掀開被子就下了床。打開房門,一股rou香撲鼻而來,知意看到趴在客廳,懶洋洋盯著她的花花。知意沒理,循著香味來到廚房,裴予卓正站在灶臺前,一手插兜,一手端起平底鍋翻面。 聽到動靜,裴予卓轉頭問她:“吃早飯嗎?” 一旁的臺面上是兩張盤子,都整齊地放上了金黃的吐司片和荷包蛋,同樣冒著熱氣,也散發著香味。 “這是我在慕尼黑經常吃的白腸,用豬rou和牛rou做的,口感挺棒的?!彼^續道,意指鍋里正煎的香腸。 “你在裝傻嗎?”知意冷冷回道。 裴予卓顛鍋的手抖了一下,神態自若,并不直視她,“你說什么?” 知意氣到發抖,淚水又溢滿眼眶:“你…你把桓震打到住院了你不知道嗎…你太過分了,裴予卓?!?/br> 裴予卓依舊專心在灶上,娓娓道來,語氣平淡:“昨晚,你喝醉了,你同事打電話叫我來接你?!?/br> 裴予卓的鼻子紅了,不自覺聯想到昨晚在出租車上,她微笑著靠在自己肩上的模樣。原來,于他而言幸福的時刻只是轉瞬即逝。 知意昨晚知道昨晚自己也有責任,可現在卻莫名積壓了一堆火氣與難過,她好想發泄。而裴予卓就是承受她控訴的唯一對象。 “裴予卓,我們真的不適合住在一起?!敝庋鲱^,想去阻止奔涌的眼淚,但沒能成功,大片熱淚嘩嘩直下。 “你搬出去!”知意哭著添道,“……你不走,我走?!?/br> 說完,她迅速收拾好自己,離開。大門“砰”的一聲關上,留下客廳的花花,廚房的裴予卓,以及剛做好的雙人早餐。 知意打車直奔醫院,來到桓震所住的病房?;刚鹗且粋€人,手背上是留置針,臉上被好幾塊白紗布包裹。 在醫院門口,知意買了一大堆水果、衛生紙和早餐?;刚鸸贿€沒吃飯,知意便打開粥盒,舀起一勺,吹吹氣,送到桓震嘴邊。 桓震眼眶濕了,張了張嘴,卻不是喝粥,而是說話:“知意,其實…一切我都知道了,昨晚,我來了你家?!?/br> 知意呆住。 “半夜住院后,我躺在病床上,好想問你,為什么要隱瞞我,為什么不告訴我你跟裴予卓住在一起?!?/br> “對不起……” 原來,事情真的到了這么難過的一步。除了對不起,知意再想不出其他話。 “可是…到了后半夜,我就越來越想你,不想對你說一句重話。我還是想向之前一樣,把所有耐心用到你身上?!?/br> 知意明白了,原來她今天早晨收到的短信,是桓震歷經重大的心理折磨后,對她的最大溫柔。 “吃飯吧,桓震……” 知意把粥喂到桓震嘴邊,桓震就乖乖喝下。他很聽她的話,即使沒有胃口還是把她買的全部早餐都吃進了肚子。 桓震是多處軟組織挫傷,所幸沒有骨折,住兩天就能出院。知意陪了他一上午,幫他洗臉、拿藥、量體溫。到了中午,知意又下樓買了兩份午餐,陪桓震吃飯和說話。 知意下午就要離開,既然放了話要搬出去,她待會兒就要回家收拾行李。走得急,找住房中介肯定來不及,不如先和苗苒擠擠,后面再看。 午餐后,知意幫桓震擦完藥,就哄他午睡?;刚鹱蛲硭貌缓?,現在困得眼皮打架。 就在知意把他手放進被子里,轉身預要離去時,桓震卻突然使盡渾身力氣握住她的手: “知意,做我女朋友吧?!?/br> 知意再回到家時,客廳一片沉默,連窗簾也拉上了一半,沒有光線,沒有生機,房內顯得暗淡死寂。裴予卓背對著她坐在沙發上,靜靜地抱著花花。電視沒有開,手機也放在一旁,客廳桌上是今早他做好的兩份早飯,但卻動也沒動。 他從早上一直餓到了現在。 知意也沉默著走回房間,攤開行李箱,打開衣柜,把衣服、護膚品一件件裝進去。 大約過了幾分鐘,裴予卓起身走進知意房間,對著蹲在地上的她道:“你干什么?” “搬家,今天早上不是說了嗎?”知意看也不看他。 說話時,知意看到裴予卓遞來的手。她本能地抵抗,重重拍開他的手。裴予卓的手背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但隨之而來的,是他心碎的聲音:“他痛,我就不痛嗎?” 知意這才仰起頭,看到裴予卓的臉上竟也和桓震一樣布滿了大大小小的青紫傷痕。 她嚇了一跳,今早在廚房她沒有正臉看到他,當然不知道他居然也受了這么重的傷。 可既然昨晚已經釀成了錯,知意現在就絕不容許自己再犯錯。 “你買…買點藥擦擦吧?!?/br> 知意低下頭,繼續收拾行李。裴予卓就在一旁靜靜看著她。不多久,裴予卓的手又輕輕搭在她肩上,也傳來他低落的聲音: “你不用走,我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