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同一屋檐下 por18.com
“你非得要這樣嗎?” 這是知意的回復,無視可愛的小貓,話語冷淡,只剩憤怒與無奈。 “怎么了?”裴予卓眉頭一皺,竟顯得比知意還要無辜。 “嘿,別誤會?!彼χ鴵u搖頭,偶爾去摸花花,“是因為在附近的科學技術研究所實習,我才租下這間房的。這周圍還有好幾家寵物醫院,對我女兒很方便?!?/br> “再說,這間房的房租也不高,我們都是初來乍到,當然還是節約一點比較好。您說是吧,陳小姐?” 知意只感到急促的氣息在胸腔到鼻腔循環,噴涌的憤怒并未休止,只是被壓在了體內。她才不信。 但裴予卓已經把客套話擺在明面了,她也不能再無理取鬧。 與知意波瀾大作的情緒相反,裴予卓卻顯得過分輕松。像被店里的寵物與主人之間的友好互動感染了,他正和小貓自得其樂。 “乖,爸爸不是跟你說了在外面別太興奮嗎?” “再這樣,下次不帶你出來了?!?/br> 知意手腕一抖,握著的手機不小心掉到桌子上,“嘭”的一響。 裴予卓的注意力似乎這才被喚回,他做了個不好意思的表情,把花花遞到知意面前,“要摸一下嗎?” “不了?!?/br> “那點杯喝的?” “不用?!敝馄鹕黼x開。 “欸!”裴予卓叫住她,“至少加個聯系電話吧,萬一以后我鑰匙掉了被你鎖門外怎么辦,新—室—友——” 他故意把最后叁個字拖得又臭又長。 知意還是背對著他,連續做了個好幾個深呼吸后將包重重摔在桌上,打開手機通訊錄:“號碼多少?!?/br> “17…嗯……”裴予卓敲了敲腦門,“讓我想想?!?/br> 知意不耐煩起來,臉氣得紅鼓鼓。裴予卓便一下把她手機奪過來,“我自己輸吧?!?/br> 也好。反正知意也懶得等他。 裴予卓偷瞟她一眼,飛快點下數字鍵,然后在備注名前加了一個A,置頂到第一,再退回原始界面,還給知意。 接過手機,知意也不看他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一出咖啡館,知意就撥通了房東的電話。 由于知意一向好說話,接到電話的房東哪想得到這個溫溫柔柔的女孩子會突然轉性,開口就是罵人,當場說不出一句話。 “為什么合租室友是男人?” “而且還要帶只寵物養!” “你那天為什么不跟我說清楚?難怪一直支支吾吾的,還要我和他見面,就是收了他的好處吧?” 知意越說越憤怒,眼眶還紅了一圈。是她太天真,聽到房東說也有個像她這么大的meimei,就放松了警惕,以為是個好人。但到最后,不過也是為錢而已??锤嗪脮偷剑簉ou go u3. “…我要退房?!?/br> 這是知意的第一想法。她寧可再重新花時間找房子,也不會和裴予卓住一塊。 “退房?”房東嘶了口氣,“嗯…也行,但我們是簽了合同的。陳小姐,按要求,我不會退你押金,此外您還得賠償我百分之二十的違約金?!?/br> 知意是押一付叁,相當于交出去了四個月的房租。還沒算之前付給中介的費用。這些全是她兼職辛苦掙的,若要違約,就太得不償失了。 知意猶豫了,生起重重的無力感。原來,錢能這么快打消一個人的氣勢。 “我…我再想想?!?/br> “好嘞?!狈繓|終于松了一口氣,“那您好好想想,我先掛了?!?/br> 知意還是妥協了,并把一切不甘和憤怒歸罪于裴予卓。是他故意來攪局,是他在打擾她正常的生活。 冷漠、疏離是她對待這位新室友的態度。 裴予卓搬進來后,家里并沒有太大變化,不過鞋架上多出兩雙鞋,衛生間多出幾支男士的洗護用品和一把剃須刀。 裴予卓把花花的所有東西放在自己房間,一人一貓,就這么安安靜靜地待與知意一墻之隔的臥室里。他做什么事都輕手輕腳的,知意從沒被他吵過,甚至普通的動靜都很難聽到。 就連花花也出奇地懂事,不知是天生會察言觀色,還是裴予卓教的,不鬧也不吵。 在這奇異安靜的房子里,知意偶爾會自責起來。是否是自己太霸道太過分了,以至于讓他們活得小心翼翼的。 知意和裴予卓每天都要出門實習,知意出門更早,但兩人回家的時間卻都沒個準。 有時知意晚上到家,裴予卓正在衛生間清理貓砂盆?;蛘吲嵊枳炕丶視r,知意在廚房洗用過的飯盒。但通常兩人沒有任何交流,知意會避開去看他,默默做完手頭的事后回到房間,再緊緊鎖上房門。 起初裴予卓或許會有和她溝通的欲望,但久而久之,也明白她的意思了。 可知意一點也不快樂,鎖上房門后,心難受得發緊。 這是她的秘密,是她壓抑的秘密,痛苦的秘密。處于低氣壓的她沒有辦法向任何人傾訴。 生活還是要繼續,工作要繼續,約會也要繼續。 桓震在律所也不輕松,因此開年后過了一兩個星期,知意才有空和他約會。時間是周末的上午。一大早,知意就換好了衣服,化好了妝。打開房間門,隔壁的房門竟也同時打開。 一身休閑運動套裝的裴予卓走了出來,手上的花花穿了背心式的牽引繩。背心被做成了米菲兔頭的樣式,遠看就像花花背了一個兔子小書包,可愛極了。 突然撞個正著,人總會下意識打招呼的。何況,花花今天打扮得這么花枝招展,知意忍不住瞥了好幾眼過去,自然被裴予卓抓個正著。 “出門?”他問,目光順勢落在她今天的裝扮上。白色毛衣配紅格子背帶長裙,頭發被卷成了洋氣的羊毛卷,還戴了只貝雷帽。是和她平常工作時全然不同的衣著。 “嗯?!敝獠蛔栽诘乜戳搜圩约?,“你也出門?” “遛貓?!?/br> 兩人一前一后走向大門,知意伸手去拉門把,可裴予卓卻搶先一步握住。知意仿佛被堵到死角,前面是門,身后是他。 就在她的心跳又加速時,裴予卓的聲音傳來:“我來吧?!?/br> “嗯?!?/br> 他白皙的指節向下使力,但于知意而言過程卻漫長得如電影里的慢鏡頭。鎖芯一響,終于,門開了。 知意一直到晚上才回到家。剛打開門,她就聽到喵喵喵的叫聲,看見裴予卓的房門不知何時開了一個縫,讓花花溜到了客廳。 知意四處張望幾下,發現沒有動靜后忍不住蹲了下來,面向花花:“你怎么出來了呀?” 花花白色的胡須如翅膀撲騰個不停,還不斷舔著嘴唇,鼻子貼到地面,像是在尋找什么。 難道餓了?知意又站起來,走了幾步,確認家里空無一人。 裴予卓怎么會不在呢?現在的情況實在可疑。但知意來不及多想,因為花花可憐巴巴的叫聲叫在了她心坎。 她抱起花花,決定去裴予卓房間找一點貓糧。 輕輕推開房門,還沒來得及觀覽全貌,知意就感受到鋪面而來的熟悉氣息。房間布置是裴予卓慣常的風格,整潔、簡單。 落地窗上是一整套的貓窩、貓砂盆和喂食器。衣帽架掛著他常戴的棒球帽、耳骨式耳機、單肩包和打球必配的護腕。床上的被子是平鋪的,但右上角卻堆積成一個窩的樣子,只能是花花所為。 走近喂食器,結果顯而易見地讓人失望,不僅顆粒無存,還干凈到反光。 沒有食物。知意也不好亂翻裴予卓的房間,愣在原地如熱鍋上團團轉的螞蟻。忽然,她無意瞄到落地窗旁的書桌,上面除了筆記本電腦,竟還放著一個相框擺臺。 “喵——” 知意摸摸花花的頭,示意它要乖乖的,拿起相框一看。 畫面背景是空曠的雪地,裴予卓一身墨綠色沖鋒衣,戴著羊毛手套和羊毛帽子,正抱著花花對著鏡頭笑?;ɑㄖ挥猩习肷肀晃兆?,身體如長條面包一樣垂了下來,但兩只后爪還機靈地往上勾,于是便成了一個彎曲的香蕉狀。 照片里的花花比現在瘦小一些,估計才七八個月大,應該是裴予卓剛到德國的那年冬天拍的。 知意忽然想起分手的那個下午,她在電瓶車上對裴予卓的囑托。 他的確把花花照顧得很好。 花花過得很好,知意卻莫名涌起巨大的悲傷,仿佛心上某一塊被挖去了,永遠缺失了。相片和相片里的世界是裴予卓和花花的?,F在的花花身上沒有一絲屬于她的痕跡。她的過去被徹底抹掉了。 這段時間,僅是通過和花花待在一起的寥寥片刻,知意也能感受到它對裴予卓的依戀。 花花只認裴予卓,聽到裴予卓的聲音才會難得地轉耳朵,有裴予卓在才會放松警惕,隨心所欲地探險。 一滴淚突然滴落在相框玻璃上。知意吸了吸鼻子,擦掉淚痕,將相框擺回原位后溜出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