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晨昏線 第88節
不仔細看,看不出來兩人是情侶裝。 南城一中門口水泄不通,江淮序將車子停在附近的商場,兩個人走過來。 溫書渝主動牽起他的手,她格外喜歡玩他的手,睡覺要牽著,不時要看一下。 摩挲手繩上的三顆珠子,像盤核桃似的,偏頭看向他,“江淮序,你的手繩舊了好多呀,怎么不換一個?!?/br> 用手繩保平安,現在很多人并不會信,如果你說這個手繩可以招財,一定會賣斷貨。 “戴習慣了?!苯葱蚺滤l現秘密,悄悄將手繩的珠子轉了方向,刻在珠子上的字母藏在了下面。 畢業多年重回母校,感慨頗多,南城一中的門匾如當年一樣老舊,充滿歷史的氣息。 踏進校門,自覺帶入學生身份,溫書渝低頭看了一眼兩人十指緊扣的手,開玩笑地說:“我們這樣好像早戀啊?!?/br> 尤其是今天江淮序戴了眼鏡,夢回高中時的他。 江淮序扶了下鏡框,笑著說:“那就假裝在早戀?!?/br> 何嘗不是另類的圓夢。 溫書渝偏頭仔細打量一下江淮序,不知是他今天戴了眼鏡的緣故,還是身處在學校的原因,同樣是白色襯衫,今天的他有一種少年感。 身形修長,眉眼清雋如初,陽光的金絲落在鏡片上,折射出一道彩虹,碎發垂在額間。 對他高中的印象不深,根本記不清。 溫書渝晃神回來,“你近視多少度???” 江淮序:“100多度?!?/br> 其實不近視,是平光鏡,但她沒有發現。 “高中近視的嗎?”她想多了解他一些,補齊遺落的那幾年。 江淮序推推眼鏡框,“是,高一開始?!?/br> 從你喜歡陸云恒開始。 從你滿心滿眼都是他開始。 江淮序緊緊捏住溫書渝蔥白的手指。 他的苦澀溫書渝不懂,同處在一個班上,看著她圍著另一個男生轉,看著她的眼里、心里只有陸云恒。 為了隱藏自己眼中的嫉妒與難過,為了不讓別人看出來他的情緒,不近視的江淮序,謊稱近視,從此戴上了眼鏡。 包括今天,縱使人在他身旁,他仍沒有安全感。 高中帶給他的回憶并不太好。 走過香樟樹大道,兩側的樹似乎比畢業那年高了,迎來送往一屆又一屆的學子。 最前面的教學樓便是他們高一的樓棟,無需爬樓梯,教室在一樓,傅清姿和沈若盈在高一(8)班等他們兩個。 站在門前,鼓足勇氣,重新踏入教室。 物非人也非。 教室被重新粉刷過,潔白的墻壁上,已經看不見當年的涂畫。 看著同學的面孔,只剩下一絲熟悉的痕跡。 溫書渝松開江淮序的手,找到自己的座位,她和沈若盈是同桌,她的后面是陸云恒,江淮序在另一組。 沈若盈壓低聲音,“魚魚,我想起來了,好像是有一回,有人發現江淮序寫了一封信,不讓別人看,偷瞄到上面有喜歡兩個字?!?/br> 傅清姿坐在另一組,過來湊熱鬧,“我也記得,那時候在傳他有喜歡的女生,害得我難過了好一陣,后來沒了下文?!?/br> 沈若盈:“現在想想,他那個信紙平平無奇,就是學校老師經常用的那種,怎么可能是情書啊,以訛傳訛罷了?!?/br> 寫情書的江淮序,溫書渝想象不出來,撓撓鬢角的碎發,“有也沒事,誰沒有點過去呀?!?/br> 高中是最苦的日子,過去之后,卻成為最懷念的時光。 那時候簡簡單單,學習加上去門口吃好吃的路邊攤。 他們的父母為了鍛煉他們,沒有選擇私立高中,而是讓他們在傳統的公立高中,度過了最卷最累的三年。 沈若盈用胳膊肘搗一下溫書渝,“你老公哀怨地看著我們?!?/br> 從進教室以來,就冷落他。 溫書渝過意不去,坐在他旁邊的空位置上,點開q.q界面,“同學,可以加下你的聯系方式嗎?” 聲音極小,足夠兩個人聽清楚。 而她眼里帶著瀲滟的笑意,像一個調戲學弟的壞學姐。 江淮序正襟危坐,一本正經地說:“我有喜歡的人?!?/br> “那算了?!睖貢逭酒饋硪?。 結果,旁邊的男人勾住她的脖子,帶進懷里,貼著她的耳廓說:“喜歡的人是溫書渝?!?/br> 是他藏在心里多年的話,早就想對她說的話。 酥麻感從耳朵竄到心里,溫書渝揉揉發燙的耳朵,故作鎮定,“你在教室說這個,真的像早戀,小心老師找你談話?!?/br> 其他同學投來打量的目光,江淮序放開了她。 江淮序將她的手放在座位桌洞里,大手握住,“那我們悄悄談,不讓其他人知道?!?/br> 這下更像早戀了。 太陽西斜,銀杏樹的影子跑進教室,落在兩個人的身上。 身上的印花蝴蝶鮮活了起來。 南城一中有幾株百年銀杏樹,教室拐角出去便是一棵。 一剎那,溫書渝仿佛看到了穿著寬松校服的江淮序,倚靠在樹下。 等到她走到前面,再邁開長腿跟上去。 四季在她腦中快速閃過,銀杏樹抽出嫩芽、郁郁蔥蔥、金光燦爛、以及落葉蕭蕭,江淮序從不缺席。 時間過得好快啊。 他們一行人踏出校門,溫書渝回頭望去,恍惚看到高中的自己,穿著藍白校服,啃著煎餅果子,身上背著一個鼓鼓的書包。 后面不遠處,便是江淮序。 溫書渝牽緊江淮序的手掌,“江淮序,你那時候為什么一定要等我???” 她說過不需要他等她,但他一如既往地等。 江淮序斂下眼睫,“因為怕你被人拐跑了?!?/br> 看也沒看住。 溫書渝掙開他的手,“是被人拐跑了,被你拐跑了?!?/br> 幸好是被他拐回家了。 晚上班長定了飯店,說機會難得,聚一聚。 上次體育委員結婚鬧得有些不愉快,溫書渝不太想去,但這次是學校的百年校慶,他們班的語文老師李老師也在,她就想去了。 畢業多年,她仍記得語文老師的好。 不偏袒任何一個學生,對誰都和藹可親。 過早地喜歡一個人不是好事,尤其是高中的年紀,會不自覺因為那個人的心情影響到自己。 也有好勝心作祟,不想輸給江淮序,雙重壓力之下,越想做的好,反而越做不好。 在她最最關鍵的時刻,李老師拉了她一把,半夜談心,拉回正軌。 到達包廂時,溫書渝和江淮序皆一怔,看到了陸云恒。 他白天有事,沒去學校,以為晚上飯局也不會參加,結果比他們還早到。 溫書渝緊緊扣住江淮序的手,并不在意,坐在離陸云恒稍遠又非對面的位置。 只是陸云恒的視線,始終在她身上。 有了婚禮的前車之鑒,加上這次有老師在,同學這次沒有太過火,聊聊近況之類的。 溫書渝去找老師聊天,江淮序一起,“老師?!?/br> 李老師:“魚魚、淮序,看到你們倆好好的就行?!?/br> 那時單方面地刺江淮序,還是結婚了。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老師說的對吧?!?/br> “是對的?!?/br> 李老師:“我要回家了,還有孩子要照顧?!?/br> “老師再見?!?/br> 她們兩個像打啞謎,江淮序問:“老師說什么了?” 溫書渝翹起嘴角,“秘密?!?/br> 高中有段時間她很不開心,摸不準陸云恒的心思,若即若離、忽冷忽熱,江淮序和其他同學說不喜歡她,礙于長輩的情面才等她,被她聽見。 誰讓他等了。 所有的情緒積壓,委屈無處發泄。 成績一落千丈。 其實,她心里一直耿耿于懷江淮序說不喜歡她,不喜歡就不喜歡,為什么初中說一遍,高中還要強調一次。 沒人喜歡聽見別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強調不喜歡自己。 那天下了自習,她就磨著時間不走,看江淮序走不走, 結果他一直在樹下等。 李老師回來拿鑰匙,在樓梯口遇見了她,沒有問原因,和她一起坐在臺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