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仉端嘴里嚼嚼嚼：“惡乎劍？是誰的劍？”

    燕巽不吭聲。

    “你也不知道？天雩你跟我說，你肯定知道，博覽群書上得廳堂下得名堂！”

    云無渡：“惡乎劍是稷山叛徒云無渡的佩劍，可拆分為雙劍，一陰一陽。云無渡叛出稷山，后被修真界圍剿，被庇符仙君誅殺于赤牙山?！?/br>
    “云無渡？”仉端狐疑地看著云無渡，“他跟云天渡什么關系？咱們催云峰不是有一間空屋子嗎？師尊說那是留給四師叔的?！?/br>
    云無渡動作一頓，燕巽低聲道：“云無渡就是云天渡?！?/br>
    “??？真假？”仉端八卦地壓低聲，他瞥了眼長吁短嘆的程青放，“所以他是背叛了庇符師祖，然后被師祖砍了是嗎？”

    燕巽嘆氣：“是。天正，你不要再說了?！?/br>
    “那怪不得，我看師尊師伯都不會提到，原來是這樣?！?/br>
    “你也不要再在師尊他們面前提起來，那個人是他們養大的，人雖然走了，情分還在?！?/br>
    仉端點點頭：“養了個白眼狼嘛?！?/br>
    云無渡坐在一邊，似乎在聽一個平平無奇的話本故事一樣，眉毛都沒動一下。

    只是，他忽然放下燒火棒，道：“我以前看書的時候學過一個技法，可以追尋法器的下落，只是有些條件限制，只能用于同宗門法器之間。惡乎劍雖然久未出世，但依舊印有稷山功法，我試著找看看，只是需要等到夜深，借助星塵定位?！?/br>
    仉端一抹嘴：“這個好！你不早說?！?/br>
    因為這是現編出來騙人的。

    云無渡根本不會什么技法口訣，他編出來唬燕巽和仉端的。惡乎劍雖然是他上輩子的佩劍，但召喚口訣是不變的，只要云無渡有心，還是可以感應到它的方位和召喚它。

    他之所以一直不用，單純是因為太顯眼了。

    惡乎劍一旦在稷山消失，勢必會讓人把懷疑的目光轉向死去的“云無渡”。

    金鴉西墜，暮色沉沉，山影沉靜。

    云無渡裝模作樣地清出一片空地，信手畫了一片八卦圖案，他原來神情平靜隨意，過了一會兒，他忽然嚴肅起來。

    仉端急忙踮腳：“怎么樣？怎么樣？”

    “方位在京都?！?/br>
    燕巽合掌：“今晚就趕過去?！?/br>
    眼看稷山三人就要御劍飛行，程青放急忙出聲：“且慢，我也跟你們一起。我要看看究竟是誰在算計我們夷山?！?/br>
    燕巽皺眉，擔憂道：“你離開真的不會有事嗎？”

    “夷山遼闊，我會讓門派弟子深入山林，外人一時片刻闖不進去?！?/br>
    就此拍案決定了，程青放喚來小弟子，仔細交代了要緊事，四人當即御劍而去。

    -

    御劍在夜風里促促而行，仉端凍得直打顫，終于，御劍漸漸低下來，云無渡感應著惡乎劍的方位，指了個方向。

    他們不敢直接召喚惡乎劍，生怕打草驚蛇，落在遠遠的地方。

    他們一落地，四處看了看，只瞧見不遠處京城城墻高聳，璀璨的燈火透過了墻頭。

    “那里是京都吧？”仉端指著城墻之后，“所以我們是在京都郊外？”他環顧一圈，“耶？我還沒來過這里呢，怎么大晚上來看這么荒涼？”

    “越是繁榮近處看不見的地方，越是荒涼腐敗?！痹茻o渡低聲道，掐訣感受惡乎劍的方向。

    他們融在黑暗中，走了一段路，京都城外的郊區，荒蕪得很，長滿了崢嶸枯樹，在夜里，猶如鬼影重重。

    三人提著心，提防著隨時可能跳出來的敵人。

    “找到了?！痹茻o渡猝然睜開眼。

    面前是一堵殘垣斷壁，偌大的建筑被燒成了魑魅鬼影，一叢竹子橫斜出墻，在月光下投射了一片斑駁陸離的影子，夜風吹過，如聞泣幽咽。

    仉端張開嘴，半晌弱弱出聲：“這是叫我們盜墓呢？還是要我們跟鬼搶劍呢？”

    沒人吭聲。

    面前的廢墟很明顯，久無人煙，荒蕪了許多年的樣子。

    仉端一緊張話就多了起來：“云無渡不會死了……魂魄還躲在這里吧？把修真界的人騙過來，一來就都殺了報仇雪恨……”

    第54章 夷山劍6

    有人舉著火把，沿著驛道過來，走近一看，是一個拉車的老漢，后頭跟著抬扁擔的三個半大小子。

    燕巽迎上去，老漢警惕地停住腳，抬起頭，斗笠下是一張rou疤疤的臉，隨著他們走近，一股難以言喻的氣味侵入空氣中。

    仉端倒抽了一口氣，捏住了鼻子。燕巽面不改色，和煦道：“老人家，打聽一下，您是這里人么？”

    老漢聲音沙啞，在夜色里，聽起來像一匹餓了許久的老狼一樣：“你們是外頭來的？”

    “是，老人家。我們兄弟四個是山上閉關修道的，四處游歷到此，見這片宅子有異，向您打聽打聽?！?/br>
    老漢抬起頭，正眼打量他們：“哦呦，四位都是道君？”

    燕巽謙遜笑笑：“是，略略入門?！?/br>
    “那感情好！”老漢撒開車，合掌拜了拜他們四個，“四位仙君，你看我這三個孫子，有沒有靈根？”

    現在凡世里，修真者地位頗高，一來是因為前朝長公主入道，二來是本朝皇室信奉贍養修真者，三來是因為修真者常在世間行走，壽命長，會法訣護身，無須憂慮生死吃喝，在百姓看來，這些修真者跟神仙也沒有差別，比王公貴族更要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