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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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人一狗沒有消停下來的時候,吵吵嚷嚷雞飛狗跳。徐流深擱筆后靠,也有那么點想笑。王楊采立在他身邊,見他開懷替他研磨的手頓住,斟酌良久,為難道:“殿下,王上……” 見久了光眼花,徐流深收回視線,淡淡:“本宮不在意?!?/br> 他不在意世間絕大部分事情。 王楊采暗嘆了口氣,道:“殿下不在意,也好?!?/br> 這深宮中能有什么真情呢,用了心便要受傷。事事叵測,人人猜忌。這樣想著,王楊采緩慢地抬起眼皮,他老了,眼皮堆出層層疊疊的褶。 不遠處青年捉著那只狗擦,狗不愿意,一人一狗斗智斗勇,時不時傳來兩句隨口而出的威脅,“你再動送去廚房扒皮了啊,別動,乖,好多水……呸呸?!?/br> “既然殿下不在意……” 王楊采半佝僂著腰,忽道:“君王之位,縱有種種桎梏,至少有這一樣是能保住?!?/br> 徐流深抬起手遮太陽,口吻平緩:“朝中史官文臣數百人,空有一張惹人厭煩的嘴。本宮不愿讓他受風言風語,也不想將他置于風口浪尖?!?/br> 王楊采微愣,勸說道:“小貴人未必放在心上?!?/br> 談善仍然在那兒拎著一只狗腿仔細給狗擦毛,他擔心這個天□□著涼打噴嚏。徐流深過了一會兒說:“本宮常常覺得本宮看似學了許多東西,卻沒有一樣用得上。本宮不知道該怎么愛一個人,也不懂為什么他要替本宮在意一些本宮并不在意的事?!?/br> “本宮現在明白那種感受了,倘使他沒有跟本宮在一起,這些傷痛和流言他不需承受?!?/br> “不必勸了?!毙炝魃钫f,“本宮知道怎么做?!?/br> 少時他在宮中,沒有母妃。徐琮猙更多教給他的是如何在奪嫡的環境中立于不敗之地,為他創造出相對真空的環境,不讓人的七情六欲走進他心中,他長久對人世情感持淡漠態度。王楊采看在眼里,沒有開口,當初沒有開口,如今更沒有立場。 王楊采五味雜陳,轉而換了話題:“太后生辰,后宮眾人要去芳莊殿拜壽。殿下可要提前準備?” 徐流深不語,王楊采弓著身體,又說:“怕是要興師問罪?!?/br> 宋太后侄子宋憑是個紈绔,成日招貓逗狗,還攤上受賄這樁大事。這幾鞭子抽下去朝野上下都看著,無異于公開打了對方的臉。 徐流深展開了桌上那張密信,上面只有一句話:殷長川之女,殷亭之妹殷明蘇。 “嘖?!?/br> 徐流深將紙張卷起,放在燭火上焚燒,暗藍幽黃火焰頃刻瘋漲,在他眼中燒出一捧詭譎明火。他冷笑一聲,語調沉沉: “她想為宋憑求一門婚?!?/br> - 王太后生辰那日宮中掛滿紅綢,熱鬧非凡。不過這熱鬧跟談善無關,他正跟黎春來一塊兒喝酒。 黎春來純是來陪他,冬末春初,寒氣未褪,談善問:“府中都如何?” “尚好?!崩璐簛硖崞鹁茐亟o他倒酒,說,“爹向來硬朗,年前娘染了風寒,如今也大好了?!?/br> 談善說:“你呢?” “不算壞?!崩璐簛泶怪燮?,說,“生死有命?!?/br> 在某一個清晨,他起身,驚覺宅院里剩下他一個人,角落堆了能讓他穿到四十的布鞋,針腳細密,鞋底厚重。 春風寒涼,柳絮飄飛。他倚在門邊,故人音容如在眼前。 談善想說什么安慰,又覺得徒勞。 黎春來笑了笑:“走了也好?!?/br> 他做過世子伴讀,又在朝中舉足輕重的位置上,明眼人都看得出前途無量。家世清白,為人處世無可指摘。還在世子病逝和姜王昏聵那十幾年和魏氏一道把持朝政,硬生生將王朝壽命多延展了數十年。 他一生未娶,正好活到四十歲,入殮時面容安詳,穿著最后一雙嶄新的布鞋。 “汪汪!” 褲腳被扯著走,黎春來低頭,啞然:“這是哪兒來的小狗?” “撿的?!?/br> 談善撐著下巴,給狗和人做翻譯:“它想要你抱它,看見沒,尾巴一直勾你小腿?!?/br> 黎春來哭笑不得,到底彎了腰,不太熟練地把小狗托起來。一坨沉甸甸的溫熱固體落在腿上,黎春來伸手去撫摸它的腦袋,手心忽然一濕熱。 他愣了愣。 巧克力豆伸出舌頭舔了舔他的掌心。 狗眼睛圓溜溜,借著他的腿高度想攀到桌上,去嘗杯中的清酒。黎春來低著頭,面頰凹陷消沉。 談善:“生死有命……你這樣想嗎?” 黎春來手指逗弄著狗,笑容淡了些:“也許?!?/br> 眼看巧克力豆伸著個脖子要將舌頭卷進酒杯中,談善眼疾手快用筷子抵住它頭,說:“我總覺得,你和徐流深是一類人?!?/br> “我有一件事想不明白?!?/br> 黎春來:“想問什么便問吧?!?/br> “他走之后,有……想死的時候嗎?” 黎春來倏忽抬眼。 落針可聞。 直到狗被勒得太緊,在懷中掙扎黎春來才大夢初醒。他調整了姿勢,將面前那杯酒水移至面前。酒液晃動,他眼前也晃動了片刻:“我們從始至終沒有做出什么出格的舉止,最親密的接觸止于我從牢中帶他回來那日,實在看不過,抱了他一程路?!?/br> “我有要做的事,爹娘恩師眾望,一身所學亟待施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