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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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中有一半兵權,又有軍功在身,牽連三軍將領?!毙炝魃钫Z氣極淡,“君父視他為眼中釘rou中刺,只是沒有機會?!?/br> “他會失敗嗎?” 徐流深說:“本宮不知道?!?/br> “他贏了,王上大約不會信那些參他謀反的折子?!?/br> 徐流深不置可否。 “老巫祝遲早會在王上面前說漏嘴,殿下需早做打算?!?/br> 徐流深不太在意地點頭,表示他知道。 這不算是好消息,但也只是很多壞消息中的一個,無足輕重。 他身上有些難以言說的變化,rou眼可見柔和下去,行事也不如往常極端。岑婆知道這是什么人帶給他的變化,但這樣的變化令她憂心。她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興許弊大于利,興許利大于弊,誰知道呢。 她有滿腹顧慮,最終都咽了下去。 涼風習習,徐流深用手指去逗那只吃飽喝足的烏鴉。過了一會兒,他人驀然沉郁下來,突兀問:“有沒有人能夠永生?” 岑婆說:“殿下,沒有人能永生?!?/br> “人是不可能永生的?!彼@樣回答。 徐流深沉默下去,他腕間有一條蒼青色的血管,血管細細地蔓延,走入身體六脈。抬手時會從寬大袖袍中露出來,他伸手在上面摸了一會兒,又放心地縮回袖中。 岑婆看著他做這一切,還是忍不住確認:“殿下,你要跟另一個人同享你的一切,也包括壽命嗎?” “他多活一日你便少活一日,他如今二十,占據你生命中三分之一乃至更多的時間。此后時間每走過一年,在你身上就會走過毫不留情的兩載光陰?!?/br> 徐流深打斷她:“本宮的東西,決定權在本宮?!?/br> 他從不說假話。 他告訴談善從今往后他的一切,身份地位,權勢榮華他們同享,也包括不再漫長的年月時光。 他顯然不覺得這是什么大事,推門入內時放輕了腳步。月亮隱沒烏云中,岑婆嘴里發出“嘬嘬”的聲音,拿了沒喂完的rou去喂那只烏鴉,蒼老皮rou層層垂落。 - 徐流深出門前關嚴窗,也熄滅了燈。 他伸手去碰談善伸在外面冰涼的腳,眉頭微皺,無聲嘆了口氣,幫他把腳塞回被子里。世子爺用了力,捏青了一段。此刻坐在床邊,開始適當地反省自己。當然他沒什么誠意,他覺得這樣事實在能讓自己有點聊勝于無的安全感。他總害怕對方消失,畢竟一個突然出現的人突然消失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他余光瞥到桌上那一枝海棠花,插在細口瓷瓶上。談善累得要昏過去還撐著眼皮叫他往里面裝水,要不然明早起來肯定枯萎掉。 徐流深漠然地想,一枝花。 一枝花。 他還要想什么危險的事情,袖子突然被扯了扯。世子爺表情還沒收拾好,一低頭慍怒沒消。 談善看看他,再看看花,本來想身殘志堅地坐起來看一眼,不過他腰實在不舒服,沒動,啞著嗓子說:“你裝了水沒有?!?/br> 徐流深:“……” “裝了?!彼种溉滩蛔№樦鴮Ψ讲鳖i往下,放在鎖骨,帶著怨氣地往下壓。 談善放下心,抓住他手親了一口。 “送花的女孩說祝我們白頭偕老?!?/br> 頓時徐流深一僵。 “我困得很,本來都要睡了。突然想起來,好像還沒有問……” 談善眼皮桃花花瓣一樣垂墜下來,他哭過,朦朧中眼睛水洗一樣漂亮:“你愿不愿意做我的新娘子?!?/br> 第37章 樹梢晃過窗紙, 投下模糊枝影,那枝海棠花吸飽了水,在窄口花瓶中柔軟地舒展身體, 紗幔搖曳中一切都看不清了。 “這樣啊?!?/br> 良久, 徐流深隱沒在黑暗中的眼睛笑了, 他眉目總是靜美, 又因才從情-事中抽身,笑時眼角眉梢有說不出來的風月味道。 他壓低了身體, 意思很明顯。 談善頓了頓,難為情地用赤-裸手臂去抱他的脖子,松松纏住, 在他耳邊說:“本來我應該有鉆戒的, 我有好大一筆錢呢?!?/br> 細碎的呼吸聲拂過,徐流深心頭躁欲忽然被撫平, 春雷驚動的夜里,他感到人生前十八年沒有的涼爽。 談善微微睜大眼。 徐流深剛從外面進來, 身上還有涼風的氣息,手指冰涼,唇也冰涼, 借著低頭的姿勢去吻他,撬開他唇舌, 占據他呼吸。 “不需要?!?/br> 他聽見徐流深在喘息聲中低低:“本宮什么都有?!?/br> “什么都交給本宮?!?/br> - 正是四月的天,一場春雨后天氣轉暖,萬事萬物在新鮮泥地里萌芽, 草籽清香遍灑大地。 談善沒跟徐流深回宮, 舒舒服服把整座皇城逛了個遍。他總覺得新奇,古人做什么都稀奇, 見到賣糖人的小攤他駐足,見到挑擔賣各種小玩意兒的他也停下來摸一摸,順手賞了沿街賣身葬父的十歲小童金銀——等他回到宅院告訴徐流深他一整日都做了什么的時候徐流深笑了。 世子爺剛從不知道什么地方回來,身上滿是塵土和硝煙的味道。他扔了馬鞭,將人狠狠抱進懷里,問:“怎么不把人帶回來?” 談善癱著張臉看他:“……我現在轉頭把人帶回來也是可以的?!?/br> 徐流深有一下沒一下撥弄他的耳垂,面無表情說:“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