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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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覺得他話多:“胡人,往來商販?!?/br> “那又是什么?!闭勆浦噶酥競冗?。 “賣糕點的?!?/br> 十一嫌他事多,頭也沒抬:“世子說禁在外進食?!?/br> 談善:“你先抬頭?!?/br> 賣糕的老板娘,頭上圍著顏色深綠的頭巾。她鼻梁很高,眼窩深,雖然全身上下粗布麻衣遮得嚴實,但身上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感覺。談善多看了一眼,一隊胡人商販在她攤前停下,手指點了幾樣,付銀票。 用銀票買單,數額實在大。十一也從傘下奇怪地瞅了兩眼,他常年習武,目力比談善更好,目光霎時凝重。 癟癟的紙包,從銀票下遞了過去。 十一焦躁起來。 他的任務是跟著談善,即使談善身邊已經有黑馬褂,他依然不能擅自離開。這一趟出宮就是為了五石散,這東西一旦真正在幽州城內流通,整座城池不堪設想。 這小孩都要將指甲蓋嵌入rou里,談善把傘柄從他手心生生掰出來,竊竊密謀:“跟上去?!?/br> 十一以為自己聽錯:“什么?” “我們跟著他?!?/br> 十一掙扎:“世子命我跟著你,寸步不離?!?/br> 談善琢磨著路過哪家裁衣店換雙草鞋,至少走起路沒聲兒。再去抽兩根趁手的刀啊劍的,他沒生病之前長跑還破過學校記錄。十一這么說他覺得對方有毛病,還離譜:“我跟你一起去,不就是你跟著我嗎?!?/br> 似乎是這樣。 眼看胡人身影要消失在不遠處,十一咬咬牙:“走!” 跟人不難,胡人性特征明顯。談善在對方可能會發現自己時換了雙草鞋,他跟十一太像一堆主仆,好幾次胡人停下張望,沒注意他們。他倆晃晃悠悠在街上,記下對方到過和停留過的地方。 跟著走了大半都城,最后胡人停在一干小巷前,謹慎地觀察四周。他觀察多久談善和十一屏住呼吸在死角呆了多久,鼻尖雙雙冒出一層汗。 胡人放下心,伸手敲門。 汗水順著眼皮往下滴,談善后背貼著粗礪墻磚,一動不敢動。 胡人和門房低聲耳語,穿了冬衣的門房從門口探出來,同樣警惕,最后將人放進去。 十一從胸口掏出響箭要放,談善攔住他:“這東西太容易打草驚蛇,你認識路,先回去,我在這兒?!?/br> 他身邊有另一個人,黑衣的侍衛沖十一點頭,十一手壓在傘柄上,無聲做口型“不要擅動”。 談善沖他做了個奇怪的手勢——食指和拇指勾圈,剩下三根手指豎起。十一沒看懂,不過他猜測是“好”。 十一很快消失在視線中,談善想了想,在周邊繞了一整圈。 這座宅院有后門。 他跟徐流深的護衛一人守后門一人守前門,半炷香后,一輛馬車停在后門,談善躲進隱秘處,又過了半炷香,胡人送另一名兜帽遮面的男子出來。 談善血液往頭頂沖,他緊貼墻邊,悄無聲息看去——一陣風正好吹起中年男人兜帽,他什么都沒看見,卻看見對方右手斷指。 談善瞳仁一縮。 然而已經來不及—— “什么人在那里!” “快追!” 跑! 談善當機立斷,沖向窄巷口,跑太快帶起一陣風聲。 這里出去后五百米是一條岔道,岔道往前是鬧市街巷,必須出去。 長衫行動不便勾到墻磚,談善大力一扯,他顧不上回頭,玩命兒往前。 “追!” 后面傳來暴怒的大喝:“別讓他跑了!快追!” 肺部充血。 談善心里說了句對不起,到時候轉回來賠錢,一揚手推翻了距離最近的辣椒棚?!芭榕檫堰选币贿B串響。 好幾句咒罵和跌倒的聲音。 他有了短暫喘息機會,一腳踏出窄巷。 過路人漸漸多起來,根本沒辦法跑。 “這是什么?” “金子,老胡,這是金子!純金的!” “快檢快檢,地上都是金子!” “你別擠我!別擠我!” “滾一邊去!” “……” 談善一邊跑一邊往外倒布口袋金瓜子,徐流深到底給了他多少,這么往外倒有種口袋深不見底的錯覺。他才倒了一半兩邊百姓一哄而上,很快跟在后面兇神惡煞的壯漢被牢牢堵在人群外。 計劃通。 談善松口氣,游魚般一頭扎進了擁擠街市中。 亥時,大雨傾盆。 都城戒嚴,官兵挨家挨戶搜查,風聲鶴唳。 “殿下,西坊沒有?!?/br> “東邊沒有?!?/br> “十三街巷沒有?!?/br> “……” 徐流深撐著把傘立在風雨交界中,半面輪廓陰沉冰冷。他持傘的手上全是雨水,深深吐出一口氣。 “找?!?/br> 廢宅院門被推開時徐流深緊繃的神經猝然斷裂,他提膝踏入門檻時差點邁不過去。 談善坐在滿是灰塵的米缸蓋子上,這地方很好,就是有老鼠吱呀遍地跑。這一下午過得驚心動魄跌宕起伏,他異常興奮,興奮之余精神疲憊,看起來就有點累,身上倒是除了兩處擦傷外沒問題。但和早上出門之前相比簡直是富貴公子大變街頭乞丐,渾身破爛。 徐流深太陽xue充血,腳底不穩甚至眩暈了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