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之南洋明珠 第17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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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次戰事跟以往完全不同。中條山戰線幾百里,他們守衛的西線最為險要,原本守衛中條山最強的是第四集 團軍,去年十月上頭認為第四集團軍與八路軍有很深的聯系,上頭猜忌,故而將第四集團軍抽走,等于抽走了西線的主心骨。 他們這個第五集 團軍里,一個是重慶嫡系的八十軍,還有一個是陜軍為主的十七軍,另外就是他們滇軍的第三軍。兵力不足之外,幾個軍來自不同地方,互相猜忌,本來也有矛盾。 戰爭一打響,日軍就切斷了中國軍隊同所屬指揮部的聯系,然后分割包圍。昨日通訊恢復,他們接到上級集團軍總部的告急,日軍襲擊了集團軍的總部,集團軍總部戰斗力有限。本來他們已經被日軍和偽軍分割了,長官還抽調了僅有的力量去救援,要求不惜一切代價保衛指揮部。 這時他們的力量已經極其有限了,而日軍的人,從飛機上跳傘降落,形成了前后夾擊的形勢。 在這樣的艱難關頭,他們還要掩護第五集 團軍機關后撤,掩護任務完成,他們也后撤到了羅有村、孤子嶺、野豬嶺至秦家村一帶,還沒有布防完成,日軍就追了過來。 激戰中何六失去了一條胳膊。 這個時候他們已經和友軍失去了通訊,具體戰局如何,完全不知道。 他們和日軍之間力量懸殊,他們只能繼續向南轉移,又遇到日軍,而且日軍的馳援部隊不斷前來參戰?,F在他們已經被團團包圍了。 日軍的重炮和飛機在往他們這里轟炸,他們不能坐以待斃,得突出重圍。 軍長決定分成三股兵力突圍,師長在傳達命令的時候說,若是無法突圍,那就以身殉國了,絕不做俘虜。 當何六要沖出去的時候,師長又說:“小六,往前沖,能活一個是一個,能回去一個是一個?!?/br> 在這樣的情況下,她帶人突圍,剛突圍就遇到猛烈的炮火,目前看起來突圍的可能性很小。 她抽了兩口煙,仰頭看天:“收集彈藥,堅持到天黑,根據炮火聲,西側應該是偽軍,咱們天黑了再撤,這個時候頂住鬼子和漢jian的進攻?!?/br> “您失血過多,還行嗎?” “如果我不行了,你們別管我,要盡力沖出去,哪怕有一個人回去?那也是勝利?!?/br> 一枚炮彈落下,何六隱蔽的石頭被炸碎了,何六冷笑:“正愁沒地方假設機槍?!?/br> 轟炸過后,日軍步兵攻上來,手榴彈飛過去,機槍瘋狂掃射,身邊的兄弟倒下,又是一輪新的轟炸,石頭已經被炸碎,挖了一半的戰壕已經不夠掩護他們,何六拉過兄弟的尸體抵擋炮彈的沖擊波,生死與共的兄弟尸體被炸得血rou橫飛,她的身上全是自己兄弟未曾干涸的血。 這次他們沒有動,他們靜靜地等,等那些日軍靠近……靠近…… 何六一個手勢,他們一齊把手榴彈扔下去,太近了,何六的左腿上也被炸進去了一片彈片,這一刻她已經麻木了,不覺得疼,她繼續扔手榴彈,邊上的兄弟用機槍再掃,就這樣在抵擋了敵人一次次的進攻后。 眼見天漸漸的黑了下來,這時天上突然下起了瓢潑大雨,這場雨來得疾,密集的雨點,交織成了密密的雨簾,加上天黑了,視野一下子變差。 飛機和炮火聲終于歇了,敵軍也不再上攻。 這是唯一一次絕處逢生的機會,何六在雨中帶著剩下的兄弟往西去,她根據炮火密集程度判斷,西側果然是裝備差,戰斗意志薄弱的偽軍,在大雨中她帶著兄弟們,讓他們邊殺邊搶,從偽軍這里殺出一條血路。 走了一個多小時,她命令轉向南去,終于在凌晨他們進了一個未被轟炸的山坳里,何六坐了下來,她只覺得頭腦發昏,只能咬開舌尖,讓自己清醒,指揮已經疲累的兄弟們挖防御工事。 她閉上眼,不知道自己閉眼之后,可還有機會再睜開? 再見到亮光,已經是第二天中午,除了放哨的兄弟,其他人都睡沉了。炮火聲很密集,但是在遠處,應該是在圍攻清掃第三軍吧? 她叫醒了幾個同伴,替換了放哨的兄弟,清點了昨夜搶來的裝備,這點東西,怎么支撐他們走出去? “搶??!”兄弟很實誠。 何六開始盤算,一路上怎么搶……怎么突圍。 何六推演局勢,避開日軍主力,白天休整,晚上不顧傷勢帶人快速行軍,發現日本軍就藏,看見偽軍就打,打得過又打又搶,打不過就跑,被擊潰了,收攏殘部,繼續往前。 跑了半個多月,到了五月下旬,天氣熱,她的傷口反復流膿,蒼蠅圍著飛,所幸的是,他們終于跑了出來,然而不幸的是,他們這些國軍殘兵遇到了八路軍。 要是一年前,那叫遇到友軍,可他媽的皖南事變,七千新四軍被殲,雙方關系破裂,何六不知道對方怎么想。 “投降日本人,會給列祖列宗丟人,八路軍是中國人,投降不算背叛祖宗吧?”一個兄弟問。 “不算!投降!”何六當機立斷。 兄弟們得到命令,爭先恐后解下槍支,投降都生怕落于人后。 何六單手要解槍支,大約是一下子松懈下來,腦袋發悶,一下子栽倒在地上。 何六聽見外頭嘈雜的聲音,她不想睜眼,太累了。就算要砍她的頭為皖南死去的那些人報仇,也等她睡飽了再說。 “還沒醒嗎?三天了?!?/br> “沒呢!讓她睡吧!能活下來已經不容易了?!?/br> 何六聽見這個聲音覺得異常耳熟,南洋人說話口音特別重。 “聽她的部下說她帶著他們突圍,有勇有謀,真是女中豪杰??!要是醒了就跟我們說一句?!?/br> “好,謝謝!” 何六聽見腳步聲,應該是人出去了,一只溫熱的手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被貼上了一個人的臉頰,那人的臉上有濕意:“何荔凜,快醒吧?” 何六實在沒辦法再閉眼了,她睜開眼,還真是余嘉鵬。不是?她記得自己是向八路軍投降了。余嘉鵬怎么在這里? 余嘉鵬見她醒了,笑出聲,眼睛里卻掉下淚來:“你終于醒了?!?/br> 何六想要問,卻發現她發不出聲音,喉嚨疼得像刀割。 喉嚨疼,發不出聲,剛才那人說要是醒了就跟他們說一聲,看來是要審問她,她就裝失聲了,看看情況? 她抽回收指著嘴巴,搖頭。 “發不出聲音?是因為喉嚨疼吧?你一直在發燒?!庇嗉矽i低頭用額頭抵住她的額頭,“還有一點燒?!?/br> 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進來:“余先生,藥煎好了?!?/br> “謝謝,放著吧!跟你們趙政委說,人醒了?!?/br> “哎!”那個小姑娘把藥放下。 何六看到她應該在一間民房里,里面擺設很簡單,余嘉鵬問:“我扶你起來喝藥?” 何六點了點頭,半抱著扶她起來,他說:“出太多汗了,身上又濕了?!?/br> 何六低頭看自己的衣服,是一件農婦穿的斜襟衫。 余嘉鵬看著她笑:“濕了就濕了,這么熱的藥吃進去肯定會再出一身汗,等吃完藥,汗出了,我再給你擦身換衣服?!?/br> 說完他低頭舀了一勺子藥,張嘴試了試溫度,說:“不燙了,來!喝吧!” 勺子伸過來,何六臉頰rou抽了抽,這么喝藥不苦死人?她不張嘴。 “乖,喝了藥,才會好?!庇嗉矽i口氣無比溫柔。 何六露出嫌棄的目光,從他手里搶過藥碗,一口氣灌下,喝得急,藥汁從唇邊溢出,她把碗遞給他。 余嘉鵬把勺子放進碗里,轉身放了碗,剛要拿手帕,見她用袖子擦嘴,還嫌棄地皺眉。 “現在的味道已經可以了,我剛剛見到你的時候,哪怕咱倆這個關系,我都忍不住想吐,你知道你的傷口上蛆在爬……” 能別說了嗎?其實她早想吐了,就是路上為了活命,再說路上饑一頓飽一頓,吃進去的那點東西都要活命的,她哪里舍得吐了?真難為幫她處理傷口的醫生了。 余嘉鵬終于形容完了那個惡心的景象,他說,是他幫忙給她換的衣服。那也難為他了。 余嘉鵬開始說他過來的原因,南洋葉家幫這里買到了一車藥,貨物到了昆明,昆明要過來卻是層層關隘,余嘉鴻通過喬家搞到了通行證,余嘉鵬去昆明親自交接親自押運交付過來,他笑,“還好我送來及時,要不然,他們幫你處理傷口,連麻藥都沒有,那得多疼?” 她知道余嘉鴻借著她的路,把東西運進來,然后偷偷往這里送。大家合作,不捅破窗戶紙就好了,何六翻了個白眼,余嘉鵬就是不如他堂兄聰明,這種事情跟她說了做什么? 一聲朗笑傳來:“人醒了?” 第195章 門口進來一個穿著八路軍軍裝的中年男子,既然余嘉鵬叫人家趙政委,又是在這一帶出沒,何六已經大致知道了這是誰了。 這位坐下:“真沒想到是這樣的情況下跟老朋友見面?!?/br> 老朋友?她什么時候通…… “若非六姑娘為嘉鴻先生護航,若非嘉鵬先生不顧自身安慰為我們運送物資和藥物,我們還不知道要多死多少人。雖然從未見過面,咱們心里六姑娘就是咱們的老朋友了?!壁w政委說。 “余嘉鵬從口袋里掏出一包煙,請趙政委抽煙。 兩人一根火柴點了兩支煙,剛剛抽了一口,趙政委見何六一雙眼睛怒瞪著余嘉鵬,他一臉恍然:“女士面前,我們抽煙不好?!?/br> “她不是這個意思?!庇嗉矽i說,他又抽了一口吐了一口煙出來,笑嘻嘻地跟何六說,“瞪我干嘛?你燒成這樣,喉嚨都腫了,還想抽煙?” 何六煙癮犯了,他們又在她面前抽煙,她渾身難受,比身上的疼還難受。 余嘉鵬把自己的煙塞到她嘴里,何六抽了一口,手指要夾煙,已經被余嘉鵬給拿走了煙:“抽一口,不許多了。等喉嚨好了再說?!?/br> 被奪走煙的何六,翻了個白眼。 “趙政委,我和荔凜都抽,不過你下次見到我哥嫂,最好不要抽,他們倆煙酒不沾,我大嫂聞不得煙味,就是荔凜也遷就她?!庇嗉矽i說。 “記得了,一定不在余太太面前抽?!?/br> 要不是外人在,她還想翻白眼,他叫她名字的時候,通常連名帶姓吼,發脾氣摔門出去,什么時候叫得這么親熱? “六姑娘,我就是來跟你說一聲,你的那幫兄弟已經安置好了,他們很掛念你的傷勢,今天你剛剛醒,讓他們明天派代表來看你?”趙政委問。 人家一開場就說是朋友,那就是定了基調了,她那幫子兄弟不會有什么事。自己這就算是通共了? 趙政委站起來告辭。 余嘉鵬站起來送趙政委,他進來說:“我去打水進來,給你擦洗一下,換身衣服?” “找個下人來幫我?!?/br> “這里人人平等,沒有下人?!庇嗉矽i出去打了熱水,抱了一條藤席進來,問,“坐得動嗎?” 何六點頭,余嘉鵬放下木桶,過來一把抱起她,他說:“你看,我都能抱得起你了?!?/br> 呸!還有臉說。 余嘉鵬解開她的扣子,除了斷了的手臂,身上還有好幾處傷口,他絞了毛巾小心翼翼地擦,生怕牽扯到傷口。 能活著回來就很好了,聽她的部下說的那些經歷,真是九死一生,她被抬回來的時候,傷口爛成那樣還有命是老天保佑了。 何六伸手指了指頭發,喉嚨里發出一個沙啞的聲音:“臭?!?/br> “你忍幾天,等退燒了再說?!庇嗉矽i說。 “剃頭?!焙瘟f。 “剃光?”余嘉鵬重復一句。 何六點頭,都臭成這樣了不剃光?剃干凈了,擦起來也方便。 余嘉鵬輕輕嘆了一聲:“你說我到底看上你哪里?你哪里像個女人?” 何六看著他,像不像女人很重要?重要的不是,是不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