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之南洋明珠 第17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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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到這個程度,確實是行家?!彼螏煾嫡f道。 葉應瀾來這里已經一個多月了,她跟宋師傅說的話不超過五句,今天就占了兩句。 葉應瀾認為這是個拉進他們距離的機會,而且這次焊補也確實有必要跟大家講講,她說:“宋師傅,我們一起拆,一起跟大家說一下這個問題。路況差,這種情況其實并不少見?!?/br> “還是你來吧!”宋師傅要走。 “宋師傅,跟我過來的人都知道,我一開始跟著現在在保山站的張壽康學,后來我又跟我們另外一個老師傅學,每個老師傅都有他們自己摸索出來的經驗,您肯定也一樣,一起拆一起講嗎!取長補短?!比~應瀾看著他。 宋師傅點頭:“好?!?/br> 宋師傅不善言辭,葉應瀾主要講,宋師傅補充。鈴聲響起,這是中午吃飯的鈴聲,葉應瀾跟大家說:“走了,先吃飯?!?/br> 一群人走出車間,穿過廊檐往食堂去,外頭雨下得白茫茫一片,這么大的雨,葉應瀾心里擔憂。 余嘉鴻比自己預料的早了一天,他那里不知道在下雨嗎? 第182章 余嘉鴻的車隊并沒有遇到大雨,前幾天他們在芒市歇腳的時候,他發現了可疑的人,在去往龍陵的路上又遇見了這幾個人。 他通知軍統站之后,決定連夜趕路,直接穿過龍陵來到臘勐,他們半夜在荒郊野嶺停下。 聽著夜梟咕嚕嚕地叫,看著時不時躥出來的野獸冒著綠瑩瑩的眼睛,小梅嚇得瑟瑟發抖,跑去范大姐車上,兩人擠在駕駛室里湊合著打了個盹。 等到天亮,余嘉鴻和鄭安順一起煮了吃食,敲她們倆的車門,兩人下車來。 “姑爺,以后別宿這種地方了,晚上真的怪嚇人的?!毙∶犯嗉硒櫿f。 “以后這種情況多的是,遇到天氣不好,走不了。遇到日本人炸了前面的路,遇到……”余嘉鴻給她盛了一碗稀飯,“幾次下來你膽子就大了,還有可能老虎來扒拉你的車窗,你怎么辦?” “老虎?”小梅一雙大眼睛瞪得圓溜溜地。 鄭安順大笑:“不怕,不怕!叫我一聲哥,老虎來了哥給你打老虎?!?/br> “想得美!”小梅跟秀玉差不多大,比鄭安順也就小半歲,平時在一起打打鬧鬧。 “收拾收拾,我們繼續趕路,今晚到保山種植園,去住兩天,好好放松放松?!庇嗉硒櫿f。 “到了保山,住上一晚,姑爺肯定會說,抓緊趕路?!?/br> “那怎么了?到下關,那肯定可以住兩晚?!币晃淮蟾缧从嗉硒?,“姑爺,是不是?” 這讓余嘉鴻怎么答? “快走,快走,到了保山可以吃姜母鴨,還能吃檸檬雞?!闭f這話的是一個胖乎乎的大哥。 “胖胖,錢叔在兩個種植園養那么多雞鴨,不是給你吃的,是給姑爺和小姐吃的?!编嵃岔樕焓诌^去拍了拍胖大哥肚子上的rou。 胖胖是星洲車行里負責送車的司機,從碼頭接了車到車行,也從車行把車子送到籌賑會,脾氣特別好,大家都喜歡叫他“胖胖”。 他嘿嘿笑,跑到余嘉鴻身邊:“姑爺,你不嫌棄我吃得多吧?” “你回去的時候,還沒瘦下來,就是我的本事?!庇嗉硒櫮罅艘话阉姆誓?,胖胖剛要笑,就被余嘉鴻嫌棄,“去洗把臉,滿臉油,你也受得了?” 胖胖被余嘉鴻催著去洗臉,安順和另外一個隊員收拾了鍋碗瓢盆去河邊清洗,小梅和范大姐打了水燒水,把每個人隨身的四個水壺灌滿,等下要上山了,上了山要找干凈的水源不容易。 余嘉鴻和檳城車行來的一個大哥一起把兩塊厚木板給沖洗了一下,塞到車上。 這兩塊厚木板,吃飯的時候坐,天熱的時候,早晚行車,中五找個蔭涼的地兒一放,躺著睡一覺,最最主要就是下大雨,路面坑坑洼洼,往上一鋪,車子就能過了。 “姑爺,電臺來消息了,通報龍陵查到了炸彈,讓各個運輸隊注意安全?!币粋€司機跑過來說,“幸虧姑爺看出來那群人異樣,報了上去?!?/br> “僥幸而已?!庇嗉硒櫿f,“接下去我們要更加警惕?!?/br> “小余先生,看來我是多余的?!?/br> “孟叔,這是什么話?” “路你比我還熟,警惕性你比我還高,關鍵還認識軍統的人,哪里還用得上我?”這位說。 “孟叔,我要是瞞你,也不會第一時間先跟你說,再去給軍統的人發電報。以我和六小姐的友情,你是六小姐派來協助我的,你說呢?”余嘉鴻側頭看向這位,這位被他看得心頭一凌。 余嘉鴻上次去昆明,何六塞給這么一個人。說是這人是德宏人,對整條路再熟悉不過,可以當向導。從軍二十年,算是她的叔叔輩的,為人機警謹慎。 云南現在成了對外唯一的通道,云南實際控制又不在重慶手里,重慶和昆明之間的關系也很微妙,上輩子抗戰勝利,滇軍入越南接受日軍投降,重慶立刻卸磨殺驢,在昆明發動政變,撤換云南主事人。 南洋華僑跟重慶關系深厚,從面上來說,嘉鵬決定去十里鋪,是他的決策。就算是何六沒其他想法,她的長輩們是什么想法?派個人過來他也能理解。 他昨天聯絡軍統了,這位說這樣的話,讓他不太舒服。 這位還說:“小余先生,我們答應過你,一定會保護你的安全?!?/br> 余嘉鴻看著這他們車隊的這些人,其中有幾個是上輩子跟著應瀾一起來的,胖胖上路沒多久就翻車墜下山崖,那是應瀾第一次面臨這樣的境況。 如果不是母國受豺狼蹂躪,他們何必踏入險境? “有這份心就夠了,我既然決定走這條路,就知道這條路的艱險。我祖父是南洋華商領袖之一,我們夫妻回來,也是給南洋華人做榜樣。你保護我,盡力就好?!庇嗉硒櫩粗?,“我們現在的敵人是日本人和投靠日本人的漢jian。我不會分國內抗日的派系。海外華人的誓言就是不參與內戰?!?/br> “我明白?!?/br> 小梅和范大姐給大家的水壺灌好了水,胖胖也洗好了臉和洗好碗的安順一起唱著《大刀向鬼子頭上砍去》上了岸。 車隊再出發,云南南部風光旖旎,若非戰時,這條路值得細細游覽,細細品味。 車子開始往山上去,地勢變得險峻,車子從低海拔到高海拔,車子比人還要累,油門踩上去無力,別說是加速了,爬上去都吃力,更何況這次他們運的都是重貨,就更難了。 他在電臺里通知下去:“這段路轉彎很多,大家不要著急,求穩,保持車距……” 開過這段盤山公路,估計下午三點多就能到保山了,連夜趕路大家也都累了,確實要注意休息,在保山住上兩晚休整一下也行。 余嘉鴻正在盤算中,聽見一聲巨響,前面火光冒出,他邊喊,邊拿出槍,對著電臺喊:“快速隱蔽,注意安全?!?/br> 他下車去,在左右確認之后,跑到前面去,卻見原本的第二輛車司機鄭安順,別說是警戒了,鄭安順緊緊地抱住了方向盤,整個人呆愣愣地一動不動,明顯是嚇呆了。這是他們來了之后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 再往上都是懸崖,人沒辦法爬上去,很明顯來車是裝了炸彈來同歸于盡的,余嘉鴻確認危險基本解除,他看著山谷中滾滾的濃煙,轉身去敲鄭安順的車門:“安順!安順!” 鄭安順反應過來,推開了車門,余嘉鴻看著他慘白的臉,他說:“安順,緩緩,” 安順爬下車,看著山谷大火燃燒的車子,喊:“胖胖……” 胖胖敦厚老實又喜歡吃,他知道自己吃得多,安順去其他幾家車行的時候,胖胖常常幫著云姨和秀玉干重活。 云姨和秀玉有吃的就給他留著,胖胖跟安順一家關系頂頂好。 安順跪在地上:“胖胖!” 這個情形和上輩子應瀾看見胖胖翻下山崖的情形何等相似? 余嘉鴻過去抱住鄭安順:“安順,這里不安全,我們要盡快通過,快點去保山,馬上上車?!?/br> “胖胖怎么辦?”鄭安順問他。 “這么大的火,這么高的山崖,沒有生還的幾率,我們走??!”余嘉鴻拖著他。 安順哭喊:“我不能放任他不管?!?/br> “我讓人想辦法去找他的尸體,我們快點先通過這里?!庇嗉硒櫩聪蛎鲜?。 “我會安排?!泵鲜妩c頭。 鄭安順還不站起來,余嘉鴻一把揪住他的領子,一巴掌打在他的臉上。 鄭安順被一巴掌打懵了。 余嘉鴻大聲喝:“這種事以后還有很多,你是來干什么的?給我上車,往前開!后面還有這么多人呢!你知道接下去還有什么等著咱們嗎?快跑??!” 鄭安順終于回過神,他咬破了嘴唇,疼痛讓自己清醒,重重地點頭,用袖子擦了一下眼睛說:“知道了?!?/br> 他上了車,作為頭車往前開,余嘉鴻往回走,看見在車上的小梅,他問:“你怎么樣?” 小梅用手抹掉眼淚,點頭:“我能開?!?/br> “那就繼續?!庇嗉硒櫿f。 “嗯?!?/br> 車隊繼續前行,這件事僅僅就耽擱二三十分鐘。 重來一回,還會有人犧牲,重生的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出了問題,第一時間排除問題,用最快的速度往前。 遇到了這種事,需要知道初步的原因,他們不能再往葉家的種植園去,而是直接進了保山站。 張壽康已經知道了消息,他迎了出來,小梅停下車子,她下了車,哭著走向張壽康:“張叔……” 張壽康摸著小梅的頭發:“乖,乖孩子!” 余嘉鴻到鄭安順身邊,抱住他:“安順?!?/br> 鄭安順撲在他肩上:“姐夫……” 他早就知道這是自己要面對的,但是當自己朝夕相處的伙伴,在自己面前這樣滾下山崖,自己甚至連嘗試去找他,嘗試去救他都沒做??v然他知道姐夫的安排是對的,他心里如何過得去? 進了站點,晚上一起吃飯,以前無論好吃與否,有胖胖在,他總是吃得開心,總是充滿歡聲笑語。 現在這群和他朝夕相處的同伴,都沒胃口,余嘉鴻看著他們,沉聲:“吃??!不吃你們的身體受得了嗎?回國是你們自己的報名的,這條路就是鮮血鋪的,我們是回來拼命的,是回來用我們的命爭取一線希望?!?/br> “我吃,我吃?!编嵃岔樳B連應聲,低頭大口吃飯。 小梅眼淚落在碗里,淚水混合著飯,一口一口往嘴里塞…… 第183章 吃過晚飯,余嘉鴻和鄭安順回房間,這是一個四人間,入住的就他們倆。 鄭安順緩緩坐下,他說:“姐夫,我發現自己很沒用,不僅僅是因為胖胖死了,我剛才看見車子就在我面前爆炸,沖下山崖,明明培訓的時候,說要立刻撤離,我的腿都不聽使喚了……” “你很了不起了,不是接下去就開車下山了嗎?”余嘉鴻在他對過坐下。 他們都是在南洋,都是有錢人家的孩子,從小在安全的環境里長大。 上輩子自己第一次面對這樣的情況,并不比安順好多少,只是他是余家的長子,從出生就被寄予厚望,他也按照長輩期望的方向成長,沉穩、大方有擔當。 看到朝夕相處的伙伴,在自己眼前變成血rou模糊的尸體,他腿軟得挪不動,他跟安順差不多,指甲掐進rou里,靠著疼痛強制鎮定,繼續前行。 上輩子,他把這些都憋在心里,外表堅強,夜深人靜這些血腥的場景,一次次地刺激著他,這種痛苦無法消弭。 在麻木和痛苦中交替,最終應瀾的死,讓他內心崩潰,煙酒不碰的他,要開車,不能沾酒,只能一支接一支地抽煙,去緩解心里的痛楚。